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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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和鄭氏結怨,三爺對我也從不親近,可哪來的深仇大恨,毒死我也就罷了,他們連三娘都不放過!”白氏又是急怒,又是驚疑:“太太原就不管事,三娘更不可能防礙他們母子,他們為何要把太太和三娘都置之死地?” 春歸也是緊蹙眉頭,因為一條線索雖然被她梳理清晰,但仍有許多疑點糾結如同亂麻,比如珍姨娘和凝思行事之周密,鄭氏、三奶奶的張狂無忌,主謀和幫兇的行事如此大相逕庭、自相矛盾,還有始終無法確鑿的殺意…… 等等! 王三對周氏、白氏或者沒有殺意,但倘若他真正的企圖,想要害殺的人,其實甚至并非周氏呢? 正在這時,梅妒提了食盒進來,從最底下的那層,取出一盞青瓷盅,一揭開,益氣湯的藥香四溢,梅妒不察春歸凝重的神色,尚且莞爾輕笑著:“送餐過來的人,特意叮囑著這益氣湯是放了一陣,已經不燙嘴了,不過尚還溫熱著,奶奶飯前飲用正好,聞著這藥香,也的確下足了料,難怪三奶奶那樣夸耀,說這配方彌足珍貴呢,瞅著比宗家往年熬制的,確是好許多?!?/br> 卻見春歸忽然拍案而起,兩眼直盯著那盞益氣湯,像那湯里,有什么讓人膽顫心驚的事物一般。 梅妒愕然。 “快,快去稟知大爺,讓他回來一趟!”春歸剛說一句,又改了念頭:“來不及了,快去告知大爺,就說王平安有險!” —— 蘭庭雖被王久貴這主家“殷情款待”,只是面對著美酒佳肴,東道主實在愁眉不展,蘭庭也覺胃口大受影響,他很快就罷箸停杯,卻也并沒急著告辭。 王久貴心思根本不在酒席上,敷衍了幾句,也就讓人撤了飯桌,再請蘭庭移步去茶室,摒退了外人,剛問一句:“今日確然會察明真兇?” 便有蘭庭的書僮湯回又來稟見,也不避開王久貴,只把春歸囑咐轉告的幾字道來,蘭庭聽了,仍是不慌不忙,交待湯回:“告知娘子,稍安勿躁?!?/br> 待他轉頭,只見王久貴一臉震驚的神色:“宋郎君的令內,這話是何意?難道說,不僅有人想要毒害老妻,甚至還企圖毒害犬子?”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原本的家宅寧和,怎么突然就危機四伏,愛妾被人陷害毒殺,正妻被人暗中下毒,緊跟著連長子都有了生命危險,要若不是莫問道長登門,他竟然絲毫沒有警覺,可這莫名其妙的禍難,究竟是為何萌生?! 就算王久貴素來迷信因果孽報,這時也忍不住質疑:“莫說老妻決非妒悍惡毒之婦,連犬子的品性,老朽也敢擔保,平安對待他的庶母,一貫禮敬有加,當初老朽若能聽信平安的勸阻,也不會害死白氏,她就算含冤枉死,魂靈不安,也不該怨報老妻和犬子呀,老朽這就去見道長,請托道長務必超脫冤靈?!?/br> 一邊說一邊當真就要起身出去,蘭庭哭笑不得,只好攔阻,但他并沒有拆莫問小道的臺,事實上當情勢發展至此,蘭庭心中也覺奇異——莫問斷定白氏是被冤殺,看來所言不假,難道這世間還真存在著神鬼魂靈? “王翁勿急,是魂靈孽報抑或人為禍害,今日應當就見分曉?!碧m庭把王久貴攔下,只見他仍然坐立難安,干脆提議喚上喬莊,借口再為周氏復診,原本早前,當王平安的眼線稟報周氏院內有所異動后,蘭庭也就琢磨著蛇已出洞,正準備要去“復診”呢。 一行人來到正院,率先迎出的便是王平安,凝思為眾人打起簾子,蘭庭也已經認得了這個嫌疑重大的婢女,只用眼角的余光,晃過她故作鎮定的面容,確然也看不出多少端倪,只是鼻翼的翕張,略微透出那么一點緊張的情緒。 一碗藥湯,一盅益氣湯,兩粒養生丸,悄悄地被送上,由得喬莊細細察辯。 雖然也消耗了兩刻時長,但終于給出確定的結論。 眼看著震驚不已的王家父子,蘭庭依然鎮靜如常,他也儼然決心主導局勢,根本不容王久貴拒絕。 “蛇已出洞,那么就看在下如何打蛇七寸了,不過在此之前,還請王翁配合,讓在下與三郎君一晤?!?/br> “竟和那孽子有關?!”王久貴總算回過神來,又是驚怒,又是不敢置信。 “是否有關,還要待面談之后才能分明?!碧m庭這時看上去,比莫問小道還要高深莫測。 第61章 輕信狡辯 怎么偏巧是今日,那個什么宋郎君引薦的喬大夫又要復診? 這個疑問盤旋在凝思的腦子里,讓她忽生忐忑,想到莫名其妙登門的小道士,再兼宋郎君這一行人,總覺得有些蹊蹺,只是又忽而想到宋郎君的內眷顧氏,分明和三奶奶一樣的輕浮淺薄,凝思多少又能寬慰自己:俗話說門當戶對,顧氏既能和鄭氏婆媳物以內聚,甚至對周氏都還要奉承討好著,又哪里像出身高門望族的貴人?她的夫郎,想必也就是個普通世家子弟,還怕這樣的人引薦的郎中能看穿什么不成? 她又忍不住抬頭去看那輪金烏,眼睛被陽光狠狠刺激了一下,閉著眼深深吸一口氣。 凝思是很想窺聽屋內眾人的言談,奈何再次被摒退在外,且還有個對她虎視眈眈的綺紫,她當然不能去聽墻角,不過這也沒什么要緊,成敗與否,稍過一陣便見分曉了。 不防目光便和綺紫一遇,凝思忽然忍不住情緒,牽起一抹詭異的笑容來,她一慣冷肅的眸子,此刻也不無玩弄的意味,如同一只高傲的貍貓,看向命不久矣的倉鼠。 她是親眼所見,綺紫忽而蒼白的面容,額角的汗珠直往下滴。 凝思又笑了,這個蠢貨,自以為已經洞察了先機,并做下萬全的安排,又怎料正中她的陷井? 心底那微微的得意尚未消褪,卻忽聞一聲極不耐煩地喝令:“去個人,叫三郎過來,今日是入中伏,他理當來嫡母這受賜益氣湯,現在什么時刻了,還不見他的人影,問他還有沒有半點孝心!” 竹簾子“啪”地合下,瞬間又再掩沒了王久貴的身形。 凝思瞧著動也不動的綺紫,知道她在盤算什么,又是不無挑釁地一笑,便施施然往外走,正逢聞訊而來的珍姨娘,凝思和她也只交換了一下眼神。 對于王久貴的怒氣,凝思并不作他想,反倒認為一切皆在意料當中。 又說王三,因著今日是入中伏,他倒遵遁習俗,沒有出外花天酒地,只披敞著外衣,歪在靠窗的軟榻上享受著貌美的婢女扇起涼風,迷迷糊糊半夢半醒,聽聞“老父有請”,雖說滿心的不耐煩,又不敢違逆,定睛一看前來傳話的婢女,正是嫡母面前那個粗笨丫鬟凝思,就越發覺得掃興。 磨磨蹭蹭才去正院,打起簾子的時候才在臉上露出幾分諂媚,不防才一抬眼,就睹見父親憤怒的神情,他微微一怔,才又慎重幾分。 心里卻仍覺得不以為然的,他也算熟知父兄的性情,一個是看似急躁,一個歷來假惺惺,至多責備幾句,也是不痛不癢,再說最近他可沒有行為任何過錯,犯不上顫顫兢兢。 此間雖是周氏的居室,卻也分開里外兩間,周氏病著,也不便出來見人,王三只沖父兄見了禮,還算恭敬地又沖蘭庭抱一抱揖。 雖說對于兄長這位“貴客”,據說是世家子弟,王三難免見過幾面,但他卻沒有結交的心思,倒不是因他眼高過頂,無非情知有兄長作梗,人家對他就是敷衍而已,他犯不上用熱臉去貼冷屁股,空廢一番心思。 而且王三自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看多了所謂的官宦世家,其實已經落魄,“宋郎君”看上去又未及冠,指不定辛苦半生,依然考不中/功名,這樣的人結交來也無大用,不如省些精力,交好當地的權貴豪強。 所以王三一圈禮見之后,自然而然便想找張椅子坐下來,哪知他才彎了彎膝蓋,就聽父親大人低喝道:“孽障,給我站著!” 倒是“宋郎君”莞爾一笑,出聲轉圜:“王翁還是讓令郎落坐吧,否則在下倒覺失禮了?!?/br> 論年歲,蘭庭差著不少,他要讓王三站著和他對話,多少有些不自在,和莫問小道相比,趙大爺可真不習慣端嚴著架子。 度量著父親的神色實在不善,連兄長竟然也沒如往常一般假惺惺地示以友睦,王三心中越發狐疑,頂著壓力剛剛落座,冷不丁再聽一句問話,簡直有如五雷轟頂! “珍姨娘的企圖,想必三郎君心中清楚吧?” 蘭庭有如云淡風清的一句話,險些讓王三神魂俱裂。 他這才明白了父親大人為何震怒,忙要急著分辯,就又挨了一訓:“你給我小聲些!” 王三只好壓低聲:“阿父,兒子可不敢行為那等喪盡天良的事,是珍姨娘她引誘在先,不過兒子可沒搭理珍姨娘,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她?!?/br> 王久貴氣結,紅了老臉掃了一眼蘭庭,恨道:“你胡說什么,誰問你這些了?!?/br> 可蘭庭問的是什么,王久貴心里也沒底。 “這枚藥丸,是大太太日常服用,忽而被換成了摻雜草烏的毒藥,又有三太太的亡故,經察和珍姨娘不無干系,三郎君難道毫不知情?”蘭庭又指了指桌上的青瓷盅:“這是大郎君的益氣湯,經察也被放入了草烏,事涉人命大罪,三郎君若然知情,還是早些說清楚為上,否則……害命重案,該當上報官衙處斷,三郎君若有隱瞞,恐怕便免不得受刑問之苦了?!?/br> 王三立即就服了軟:“我是真不知道珍姨娘會如此大膽,只不過她引誘我的時候,說過一句會助我……”王三瞄了一眼父兄,垂頭喪氣承認了:“會助我贏得父親的信重,掌管家業,我并不信以為真的,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真敢沖兄長下毒手?!?/br> 莫說王平安不信這狡辯,連王久貴也沒法子說服自己相信庶子無辜——要不是他這當爺們兒的指使,區區一個姨娘,就敢串通婢女謀害主母? 只有蘭庭相信王三的話,竟然頷首道:“既是如此,那么三郎君能否配合在下,接下來察實證據?” “不遺余力,當然不遺余力!”為了自證清白,王三連連點頭有若小雞啄米。 —— 王三出來的時候,凝思和珍姨娘一左一右立在階下,兩人皆把三爺垂頭喪氣的神色看在眼里,一個不動聲色,一個卻稍稍從眼睛里透出幾分安撫來,王三把不動聲色那個視若無睹,只微不可見沖珍姨娘挑了挑眉,不敢再有更多的眉來眼去。 他剛走不久,王久貴和蘭庭緊跟著出來,看見珍姨娘,王久貴步伐一頓,蘭庭很是知趣地先行告辭。 “你怎么站在這里?” 這問話頗有幾分不耐,珍姨娘的神色里不由帶著幾分委屈,可礙著諸多仆婦并兼還有王平安在場,她也只能隱忍,不露出嬌嗔來:“太太午膳之后,原本囑咐了婢妾回屋歇息,聽說老爺過來看望,婢妾不敢裝作不聞,才來聽候差使?!?/br> 王久貴便不多理會,正欲離開。 凝思卻察覺了兩道審視的目光,一抬眼,只見王平安正盯著她,神色十分不善。 這回她仍是裝作呆笨模樣,和王平安對視良久,無動于衷。 王平安出聲,阻攔王久貴:“父親留步,安有一事稟告?!?/br> “早先怎么不說?”王久貴越發不耐。 “因宋郎君在……”王平安再度掃了凝思一眼,神情更添幾分凝重。 父子二人又再折返,這次足足有兩刻,再見王久貴出來,卻是一聲不吭揚長而去。 王平安站在竹簾外,有些居高臨下,但審視的目光卻儼然收斂起來,仿佛沒事人一般囑咐:“別在日頭底下站著了,入內服侍吧?!?/br> 說完也相跟著離開,周氏的居院看似恢復寧靜。 金烏高熾,熱氣如蒸,沒有一絲風,枝葉有若靜止,本是焦金流石,人易燥悶不安,更何況春歸雖得了一句“稍安勿躁”,卻暗忖事涉幾條人命,容不得絲微大意。今日,她是難以午休小眠的,甚至不能安坐,在客居的室內,踱著步子徘徊,當見蘭庭終于歸來,連忙小跑著迎了出去。 “放心,我早有防范,叮囑了王平安,讓他不能服用益氣湯?!碧m庭知道春歸因何心急,不待問,便溫言解釋一句。 “逕勿是怎么想到的?”春歸松一口氣的同時,心中又生疑惑。 連她通過白氏、渠出之口,得到這么多不聞人知的訊息,也是直到確鑿凝思和珍姨娘狼狽為jian的時候,才醒悟過來真兇想要加害的人實為王平安,她是當真不知,蘭庭竟然能夠領先一步的原因。 可是還不待蘭庭解釋清楚,王家此日,變故迭生。 第62章 雙雙垂危 當蘭庭和春歸聞訊再往周氏居院的時候,這里已經是一片七慌八亂、人仰馬翻了,王久貴這家主甚至顧不得烈日當空暑氣蒸騰,背著手黑著臉在院子里團團打轉,袍子的一角還別進了腰帶里,儼然是一副飛奔而來的模樣,一見蘭庭和喬莊,立時大步迎上,再不講究長者的身架,抱揖就是一個長禮:“宋郎君,就在早前,老妻病癥忽然加重,小犬也腹痛昏迷,還請喬小郎中千萬盡力診治?!?/br> 春歸看他這情態,幾疑周氏母子當真是中了暗算,因王久貴驚急失措的神色極為逼真,一點也不像偽裝。 可是當鄭氏也要緊跟著喬莊入內窺望時,卻被王久貴一聲斷喝阻止,乖乖到了廳堂接受詢問,這樣看去王久貴便必然不是真正失措了。 白氏和渠出也都在此,一個瞅著驚慌啜泣的三姑娘滿面擔憂,一個卻興致勃勃準備看好戲的神色,那渠出的目光和春歸一遇,甚至沖她挑了挑眉,很有幾分得意和賣弄——你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偏偏我就不告訴你! 春歸沒那閑心計較渠出的小心眼,她又感覺到了兩道審視的目光。 下意識的迎視,是雙有若寒冰玉潭的深瞳,珍姨娘卻又極快的垂了睫毛,無言靜立。 家里出了這樣的亂子,就算因為需要煩動喬莊的緣故,不能要求蘭庭和春歸兩個外人回避,可身為客人,總該有些眼色自己提出回避,但王久貴卻儼然默許了客人旁聽家丑,多少讓珍姨娘心生疑惑。 難道是她低估了這行客人,又或是說,竟是高估? 只有兩個可能,要么王久貴對這宋姓的少年很是信服,要么是被這突起的風波擾亂了心神,沒想到要讓外客回避,且外客也是不知禮數的人,獵奇窺私的愿望太重,壓根就沒意識到需要回避。 可不管珍姨娘是怎樣的認為,她都不可能再干涉接下來發生的事了。 春歸是被三奶奶主動拉著坐下,但三奶奶在翁爹的面前卻是不敢落座的,連二太太鄭氏都只能立著,她當兒媳的也只好“罰站”,但三奶奶在這時候還有心思取巧,她特意挨近客座站著,也能趁一趁冰盆散發的涼氣,今日天氣可真是炎熱,偏有這么多事故發生,累得她大下午又往正院奔波,被日頭曬了個腦漲眼昏,悶著一衣襟的熱汗。 不過無論是鄭氏,還是三奶奶,這時看上去神色都還輕松,沒有絲毫的緊張,甚至很有些興災樂禍。 鄭氏稟事時,都不難聽出口吻里的愉快。 “是午間那陣兒,幾個仆婢就鬧到院子里來,妾身詢問一番,原來是太太屋里的鵲兒,和幾個洗衣房的婆子,逮住了三娘的丫鬟荔枝,說荔枝拿了一包物件往花園子里丟,鵲兒見識少,婆子們卻認出那物件竟然是包草烏,都嚇住了,拿了荔枝送給妾身處治,荔枝被捉了個現形兒,沒法子狡辯,承認道是受三娘的指使,又說是凝思要嫁禍三娘,這包草烏本不是三娘的物件,把妾身聽得個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但想著這草烏,可是能害性命的東西,必須問清來處,就去了三娘的院子,哪知三娘硬撐著不肯說,非要來太太跟前兒申辯,妾身只是個庶母,教訓不得三娘,雖明白太太在病中不宜驚動,也只好過來勞擾,哪知才進院子,便見凝思慌里慌張往外跑,說什么太太和大郎都不好了?!?/br> 也就是說到末尾一句,鄭氏的語氣里才稍稍露出些憂急,但這偽裝也太敷衍,別說蘭庭和春歸,連三姑娘都看穿鄭氏的偽裝,抬起一雙通紅的眼,無聲控訴。 恰在這時,滿頭熱汗的王三挑了竹簾大步進來,站在王久貴的座旁,彎腰稟道:“喬小郎中診斷,母親和兄長……竟然都是中了草烏之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