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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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既然還存疑惑,春歸自然不會片面主觀,但她已經確定凝思至少是幫兇,再兼蘭庭提出的疑點,于是囑咐白氏和渠出,將窺探的重點集中于凝思、珍姨娘二人。 渠出依令行事,負責盯梢珍姨娘,白氏卻因為對女兒的牽掛,難免有時分心,她這日急慌慌地來尋春歸,稟知一件事由,正是為王家的三姑娘有關。 要說清這件事,還得從周氏身邊的另一個奴婢說起,此婢名喚綺紫,雖說不如凝思一般得周氏的器重,也是有幾分體面的丫鬟。那日因著三奶奶的質疑,引出凝思對三姑娘的指證,這話走漏出去,綺紫聽說,又急又怒,便和凝思爭辯了一場,又去勸說三姑娘—— “奴婢知道姑娘,至今還悲痛三太太的亡故,太太不讓姑娘侍疾,姑娘也就聽從太太的體諒,但姑娘可得明白,三太太已經過世,姑娘將來的姻緣,還得指望著太太作主,那凝思,對姑娘不懷好意,一味在太太面前挑撥,太太本就信她,天長日久,說不定就真相信了凝思的話!” 這個綺紫的想法,是讓三姑娘堅持去為嫡母侍疾,用實際行動怦擊凝思的毀謗,避免被這刁奴陷害而百口莫辯,到頭來葬送了終生。 但白氏卻無比焦急:“我也說不出什么理由,只是隱隱覺得,三娘牽涉到這場風波里,是兇多吉少,最好是遠遠避開?!?/br> 春歸問道:“這個叫綺紫的丫鬟,是周氏屋子里的人,怎么聽來,用心反而在令嬡身上?” “這也有一段前因的,綺紫的娘,幾年前身患惡疾,藥方需要靈芝、人參等等珍貴的藥材,她們一家都是奴婢,哪里拿得出這些,眼看著要失治等死,我聽說了,就從庫里動用了存備的藥材,才救了綺紫娘的性命,綺紫是因為這份恩情,才能如此照應小女?!?/br> 這就是說綺紫這番建議,并不是出于惡意。 春歸有些拿不準白氏的預感是否杞人憂天,且三姑娘已經答應了會去侍疾,春歸也沒有辦法阻止,這件事還得同蘭庭商量。 蘭庭聽聞此事,神色卻十分凝重,沉思良久才道:“如今我幾乎能夠確斷,凝思為害殺白氏的幫兇,但對于主謀,卻依然不能確定,似乎所有的人都不具備條件和動機,只能讓我換個角度考慮,或許主謀真正想要害殺的人,并非白氏抑或并不僅僅是白氏,聯系白氏房中的草烏、周氏的忽而臥疾、王三姑娘因為質疑被迫侍疾,我依稀觸到了核心?!?/br> 但他這回,卻沒有將推測相告春歸,只是先與王久貴、王平安父子二人商量布置,安排好證實防范等等步驟,這是蘭庭有意賣了個關子,考驗春歸能不能自己察明真相。 趙大爺并沒有完全放棄勝負心。 春歸因此也是斗志昂揚,越發頻繁地往周氏那處探望,正是在周氏的居院,她初次面見了白氏所生的女兒王三姑娘。 說來春歸比三姑娘也僅僅只大出兩歲,可相比之下,三姑娘卻比春歸怯弱許多,甚多的時候,她只是垂著臉沉默不語,只暗暗帶著些好奇打量春歸,針對凝思,三姑娘似乎更添不少的畏懼,有意躲避,看上去倒成了心虛的一方。 容貌卻是完全繼承了白氏的秀美,只因身量未足,看上去更顯稚氣,她似乎不慣和人交流,在周氏面前也僅僅有問必答而已,性情很是文靜,自請頂替了珍姨娘,負責守著爐火煎藥,足足兩個時辰,三姑娘甚至可以和身邊的婢女都沒有半句交談。 關于女兒的文弱,白氏也很是后悔:“也怪我從前,自以為能夠做為三娘的依靠,覺著女孩家文靜乖巧些也好,根本沒有想到會留下年幼的她,獨自面對現下的境遇,三娘其實也并不是這樣寡言的,她在我跟前兒,過去也是愛說愛笑,只是不慣和旁人親昵?!?/br> 春歸嘗試體會三姑娘的心情——先是母親被誣和人私通,再是母親服毒自盡,雖說還有父親在世,但又怎不擔憂父親遷怒自己?更別說緊跟著,又掀鬧出母親是被人謀害的風波,且具備重大嫌疑的人,還是掌控著自己命運的嫡母,小小年紀,且從沒想過會經歷這多險惡的女孩,一時之間當然不知應當如何應對。 該懷疑誰,又該信任誰,一眼望去竟不知身邊的親人,隱藏著哪一個暗懷著惡意,因為糊里糊涂不知真相,所以也不知應該怨恨誰,唯有小心防范著,又正因為需要防范,還必須涉入斡旋,這不是一個豆蔻少女能夠獨自解決的危險,換作自己是三姑娘,也同樣無法游刃有余。 一人一魂,就這么遠遠的靜靜的注視著守著爐火沐在藥香里的少女,心里懷著相似的關切。 忽然又聽見說話聲和腳步聲,春歸抬眸一看,竟是王平安伴著她家相公蘭庭正從院門進來,后頭還跟著隨從喬莊。 “之前聽王郎君說大太太的病癥經診斷為無礙只需靜養,我也不曾上心,不料這兩日,又聽說大太太的病癥加重,請的大夫也沒個確切的說法,我才想到不如讓喬莊替大太太看診?!?/br> 春歸聽了蘭庭的解釋,才明白過來。 她也聽蘭庭提起過,喬莊的老師高君異曾經任太醫院的院使,是聞名于世的杏林神醫,因為先帝時被術士陷害,多得蘭庭的祖父相救才保得一條性命,罷職期間,甚至一家老小還是靠趙公的收容,高太醫故而感恩銘腑,見趙公府中的僮仆喬莊甚有天賦,便傾心傳授醫術,好讓喬莊日后能夠隨時為恩公的家人診病。 這回蘭庭被召來汾州,雖知道父親“重疾難愈”的說法有假,但他還是帶上了喬莊同行,又湊巧遇見了白氏一案,蘭庭也是為了以備不時之需,讓喬莊以長隨的身份跟從,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正因為此,春歸忽而想到——難道她家相公是懷疑,周氏的病另有蹊蹺? 又是否周氏才是那個幕后真兇,真正想要殺害的人! 第56章 喬莊出手 當初見喬莊時,春歸就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很有幾分奇遇和機緣的仆從,看來也是蘭庭的忠實擁躉,每當蘭庭有話交待,喬莊幾乎都會無比專注的側耳傾聽,哪怕只是交待他一些瑣碎事,總之不會有半點心不在焉。而且細細一觀察,喬莊的一言一行,都似乎克意模仿蘭庭的風儀,除了醫術之外,他最用心鉆研的大概便是棋弈,一有機會,就求著蘭庭和他手談。 這個秘密同樣也被尹小妹感應到了,不過在她那里,卻只是覺得喬莊和大爺頗有幾分相似,一回還暗暗對春歸說,她閑來無事時,竟以喬莊為主角,杜撰一篇話本,話本子里喬莊儼然成了趙大爺同父異母的兄弟,因為各種原因不被家族認同,只能被當作奴仆看待,卻通過自身努力,一步步從卑賤而復尊貴的傳奇。 那時尹娘子在旁聽到了,連連跺腳抬手就賞了尹小妹幾下“爆栗”,忙著對春歸解釋:“奶奶可千萬別把這瘋丫頭的話當真,太師府里可沒這等子烏煙瘴氣的事,是曉低她一貫淘氣,被大爺整治過幾回,她心里不服氣,才妄想著這些事取樂,暗暗報復大爺呢?!?/br> “我哪是為了報復大爺?是真覺喬哥哥和大爺形貌相似!但我也當然曉得這兩人之間并不像我杜撰那般,喬哥哥多么溫和的一個人,哪里像大爺一樣陰險,可做不成一家人兩兄弟?!币∶美碇睔鈮训幕貞?,不掩對蘭庭的怨氣。 卻是在春歸看來,喬莊的眉眼和蘭庭并無一點相像,尹小妹之所以有這樣的感知,應當是源于二人在神態、氣度上的近似,說來喬莊自小就和蘭庭一同長大,關系就像春歸和梅妒、菊羞一般親近,稍稍不同的是,喬莊對于蘭庭的崇拜之情熾烈非常,這才在下意識間,忍不住模仿主人的言行。 春歸雖然早聽說了喬莊師從名醫,但這卻是第一回 見喬莊為人診脈,也終于發覺了他在克意時的超脫淡然之余,心性里慎重固執的真實面。 這世道稍有體面的人家,女眷患疾,請大夫問診,就算不用夸張到了懸絲診脈的地步,也都會隔著一層帳幔,女眷坐臥帳內,伸出手腕來,腕上覆蓋一張薄絹,才能讓大夫診脈。 周氏原本也是依照著這樣的規矩,但喬莊診了一診脈搏,應是察出蹊蹺來,一把就揭了那絲絹,手指直接按在了周氏的肌膚上,把王平安在一旁看得眉心直跳,然而礙著蘭庭的面子,又不好表示異議,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局促起來。 但喬莊的“冒犯”還不僅此而已,他診了大概足有一刻時長,眉頭皺得像打了死結,并不征詢王平安的意見,只詢問周氏是否方便讓他看看面色——周氏雖在病中,因為請了大夫看診,衣著、發髻其實是工整的,不至于造成任何失儀,故而當王平安還不及阻止的時候,因著周氏答應一聲,喬莊便自己動手掀開了帳子。 春歸見他一雙眼,牢牢盯著周氏的面龐看了一陣,又問道病癥體感,非但沒有說出多少大夫“無礙靜養”的結論,那神色看著越更凝重了幾分。又見他打開隨手攜帶的籐箱,取出一支銀針來,把室內掃視一圈兒,便道:“有勞大奶奶,替患者解開上衣,露出肩頭來?!?/br> 王平安還哪里能坐得???他險些帶翻了坐椅,鬧出“砰通”一聲,似乎極為用力才克制了怒意:“舍人雖說令隨從醫術不凡,可就算要為家母施針,到底礙于男女之別……” 喬莊尋常和人交談,都克意的光風霽月、愉色婉言,但這回卻不和王平安客氣了,冷著臉說道:“王郎君請在下替令堂診治,究竟是出于擔憂令堂的病情,還是禮法規束的所謂孝道?” “這是什么話,我當然是為了家母的康健著想?!?/br> “令堂久病不愈,據我診問,并非是因舊疾復發,且也全然不似之前醫者說的那樣樂觀,現下我需要用銀針,刺激肩胛天宗xue再看令堂反應,才能確斷病情,王郎若執意阻止,我只能提醒一句,令堂的病情若繼續耽延,并不是沒有性命之憂?!?/br> 如此嚴重的話把王平安整個人都說愣在了當場,臉色變了許多變,到底還有些囁嚅:“莫不稍候片刻,待我先請個醫婆來下針?!?/br> “你們這些人,慣常就看不上三姑六婆,連女醫都被不容歧視,但凡日子過得去的女子,幾個會拋頭露面行此所謂‘低賤’之事?市井里請來的醫婆,大多不識醫術,且我這一針比尋常更加講究精準,需要分毫不差,你從哪里能找來這樣的人?” “宋舍人,這……”王平安聽喬莊這樣說,越發沒了主意,求救般看向蘭庭。 “我先避一避?!碧m庭施施然起身,已經說明了態度。 那就是支持喬莊為周氏施針,但做為外男,且并非醫者,蘭庭當然不適合繼續留在這里旁觀了。 春歸見王平安直到這時仍然猶豫不決,當聽聞生母憂及性命的情況下,居然還在介意周氏會稍稍的露一露肩頭,險些沒忍住直接翻個白眼過去——人命和禮規,究竟孰輕孰重,王平安甚至并非儒生,是從哪里染了滿身的迂腐作派。 “大奶奶,有勞?!?/br> 在喬莊的再次摧促下,春歸決定不搭理王平安,先過去勸慰周氏,只她還沒開口,周氏倒是自己動手開始解起外裳來:“大郎,可不能為了那些禮規,辜負了宋舍人和顧娘子的一片好意,我知道你是為我的名聲著想,可我這當娘的,原本也沒有什么名聲,我嫁給你爹時,就是孀婦守寡,那個時候為了一口飯吃一身衣穿,早把名節丟在了井里,我是想著活下去才最重要,原本就沒多少羞恥心,更不說如今一大把年紀了,都能做這小大夫的祖母,又哪里還怕旁人說三道四?!?/br> 老婦人氣色灰敗,眼瞼松弛,似乎只因靠坐了一陣,就有些氣喘吁吁,但她還強打著精神,沖春歸解釋著自己的心情,就怕被兒子的貴客小看輕視,連累了兒子:“顧娘子可別笑話我,我原本就是出身貧賤人家,只懂得饑飽,就不懂得禮規,我們家老爺從前也不是講究這些的人,只不過大郎他們出生的時候,家境漸漸富裕起來,接觸的大戶人家多了,大郎自然就聽說了這些規矩,他是沒有受過多少困苦的人,自是難以體會,對于貧賤門第,什么名節呀什么顏面,都抵不過一碗熱湯一件絮襖,也只有衣食無憂的人啊,才有資格講究禮規?!?/br> 周氏的絮叨和嘆息,實在有氣無力不具鋒芒,自是不會有如箭矢般,給春歸帶來任何創痛感覺,但她聽著,心里就像窩了團麻絮般的郁堵,是因腐禮的拘限反而成了多少人眼中的奢侈,還真是荒唐又可悲。 春歸已經不想去看窘迫不已的王平安了,她的所有精神都集中于喬莊指間那根小心翼翼的銀針。 隨著緩緩的捻動,周氏開始呻吟,且眉心竟然出現隱隱的青斑。 喬莊給出了確斷——中毒。 此時幾人已經避開周氏到了外間,依然沒有放入任何仆婢,當喬莊說出“中毒”二字時,非但王平安低呼出聲,就連蘭庭和春歸都是面面相覷,顯然,這樣的結果雖為有所意料,但當真證實,他們仍然覺得幾分震驚。 “不過王郎君不用太過擔心,令堂所中的是慢性毒/藥,就算連續服毒,至少也得三年之后才會危及性命,可經我診斷,令堂乃中毒不久,至多也就三月,最近癥狀加重,令堂心緒憂悶也占重要原因,并不全是因為中毒,且這毒性也不難解,待我開出藥方,兼以施針,十日之后就能替令堂拔除體內毒性?!?/br> 聽了這話,王平安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但他很快又把氣提了起來:“關鍵還是要找出究竟是誰在加害家母,否則就算拔除了毒性,也保不住兇手還會投毒!” 第57章 意見相左 對于王平安此一見解,春歸當然不懷異意,但她卻認為這個兇犯其實已經不用大廢腦筋的搜索了,而且她也相信蘭庭和她的看法是雷同一律,思緒一到這里,眼睛就下意識向蘭庭看去,只見對方卻沖她頷首微笑,帶著點鼓勵又似乎考較的意思,春歸也懶得扭捏,大大方方就把話題接了過來:“令堂既是中的慢性之毒,兇犯必定是令堂身邊能夠接觸飲食的婢女,而且王郎君的庶母中毒身亡一案,所露蛛絲馬跡,和凝思脫不開干系,兩起事件都和凝思有關,不大可能僅只巧合,凝思身具極大的嫌疑?!?/br> “家母中毒一事,兇犯不可能是凝思?!蓖跗桨矊Υ簹w的結論,明顯有些不以為然,他也只是沖著蘭庭解釋:“敝門雖然不是什么高門望族,家母屋子里聽使喚的仆婢,也有十好幾人,就算家母左右服侍飲食起居的婢女,足足有六個,并不是定下來有哪個斟茶倒水,哪個布菜盛湯,往往是輪值,至少都有三個奴婢服侍用餐,凝思要想瞞過其余幾雙眼睛,往飲食里落毒,是斷然不能做到的事,而且家母最最信重的人就是凝思,把衣裳首飾以及錢銀物資的收管交給了凝思經手,她往常倒并不插手飲食、藥膳的進用了?!?/br> 蘭庭仍不出聲,春歸見這情形,也只能繼續質疑:“那么依王郎之見,兇犯是誰?” “或許應當從廚內開始盤察?!蓖跗桨卜治龅溃骸皳檀蠓蛟\斷,家母中毒不出三月,應當是庶母過世之后發生的事,而庶母過世后,又是鄭氏接手了家務,也許是她指使廚內的仆婦在家母飲食之中落毒?!?/br> 春歸對這推斷也很不服氣:“令堂中的是慢性之毒,至少三年才有性命之憂,如果鄭氏是真兇,為何不直接落劇毒,而要等三年之久?” 喬莊也道:“這種毒藥,還是前朝時一名醫官始創,后來這醫官被寵妃收買,用此慢性之毒害死了皇后,助那寵妃奪得后位,這藥的毒性雖慢,卻極為不易被察覺,所以才適合宮廷里的陰奪瞞害,不過這藥因為苦味極重,卻不適合落于飲食之中,否則立時會被察覺,應當是摻雜進了湯藥里?!?/br> “那就是珍姨娘!”王平安一口咬定。 “珍姨娘是令堂臥病之后,才負責煎藥的吧?”春歸提醒道。 王平安也省悟過來:“確然如此,只如果不是珍姨娘,這種慢性之毒又是怎么添加進了家母的藥湯里呢?” “令堂原本身體就不算康健,是否常服藥物保養?”春歸問。 “是!”王平安完全回過神來了,這回再不敢小看春歸的見解,便要令人快取周氏尋常服用的藥丸過來察驗,還是蘭庭終于開口,讓他切勿打草驚蛇,他才自己暗暗地去拿了藥,彼時蘭庭一行人,已經像沒事人一般回去了客院,王平安正是把藥送到了這里,又煩動認真負責的喬莊仔仔細細的察驗,確定慢性毒/藥果然是落在了周氏日常服用的藥丸中。 這下子,案情越發變得撲朔迷離了。 因為此藥為熟藥,可不是王家人自個兒煉制的,是汾陽城中“??堤谩钡某銎?,一般情況下,是由管家向??堤冒醇静少I,交回主家,這一季的藥量還剩十多枚,經喬莊察驗,盡都摻雜了慢性毒物。 “兇犯看來是買通了??堤玫娜?,直接在藥丸里做了手腳?!边@樣的結果其實大大出乎春歸的意料,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能夠買通??堤玫娜?,也只能是鄭氏母子了!”王平安再次認定。 “還是那個疑問,如果真是鄭氏母子要害令堂,為何需要如此大廢周折?”春歸也依然不肯認同王平安的看法:“要是他們,既有能力買通??堤?,何不干脆在養生丸中摻雜劇毒,令堂服后立時身亡,縱然王翁上報官衙,仵作只怕也難料斷令堂是服用??堤玫酿B生丸而中毒?!?/br> “顧娘子難道依然認定兇犯是凝思?”事涉母親的安危,王平安焦急之余,自也難免浮躁,反駁時的語氣也越發激憤了:“這也未免太荒唐!慢說凝思根本就沒有毒害家母的動機,就算撇開這點不提,凝思區區一個婢女,哪里來的手段買通外人在家母的藥劑里落毒?” 這也是春歸想不通的關竅,但她也確然堅持:“可是陷害、毒殺令庶母的嫌犯確然就是凝思?!?/br> “那也只是嫌犯,再者庶母的死,和家母中毒又哪里有分毫干系?” 見王平安和春歸的見解相左,倒像是要爭吵起來的架勢,蘭庭這才提議:“令堂的養生丸也不剩幾日用量,莫不如請貴宅的管家立時去??堤貌少I新藥?!?/br> 王平安并不知蘭庭的用意,但相比他對春歸的質疑,顯然更加折服于蘭庭的判斷,立時就依令行事去,讓春歸格外心塞——她可不信王平安是全賴理智分析,選擇信服蘭庭,此人竟還能被莫問小道唬得五體投地呢,判斷能力可見一斑,王家大郎分明就是小看她乃婦人之見,同樣的話,要是換作蘭庭來說,結果一定就是兩樣! 見春歸面色不愉,蘭庭就像能窺知她的心思一般,笑著安撫道:“其實我和輝輝的看法倒是一致,也認定周氏中毒的事和凝思脫不了關系,事實上我正是懷疑凝思真正想要加害的人也許不是白氏,至少是不限白氏,才起意讓阿莊替周氏診脈?!?/br> 春歸揚著眉頭:“我就知道是王大郎輕看女子,只看他那樣在意阿莊替周氏施針,顯然就是個迂腐自大的人!” 這下子春歸對王平安的看法,可算是徹底不好了。 不過呢,顧大奶奶一貫是胸襟寬廣的脾性,就算把王平安歸為“不值交道”的人,她既然答應了要替白氏申冤,又同情周氏一大把年紀,且又厚道善良,沒想到竟然被人謀害,當然不會因為王平安的緣故敷衍了事,還是全情關注著王家這起莫名其妙的案件。 更加莫名其妙的是,這回管家從??堤貌少I的養生丸,竟然沒再添加毒物了。 “難道是藥丸采買回家后,被人給替換了?”王平安對于這般詭異復雜的案情,實在沒有頭緒。 “不,除了上一批藥丸摻加毒物之外,兩批藥丸的成分并無差異,如果真是采買之后才被替換,除非兇犯還懂得煉制??堤玫酿B生丸?!眴糖f否定了王平安的想法。 春歸淡淡說道:“在我看來,應當是真兇目的已經達到,所以最新采買的養生丸根本就不需要摻加毒物了?!?/br> “這話怎么說?喬大夫不是說過,慢性毒物需要連續服用至少三年,才會達到害命的效果?” “兇犯用此慢性之毒,目的根本就不是毒害令堂性命!”春歸仍是盡力的解釋她心中那其實還真算幾分吊詭的想法:“我之所以把白氏、令堂兩樁事件聯系,且認定凝思至少是幫兇,就是因為令堂乃中慢性之毒一事。首先,凝思支開孫家的,落草烏之毒于白氏的飲食中,又把草烏放入白氏的居室,讓你們認定白氏是服毒自盡,一來有掩蓋罪行的作用,二來,也正是為了令堂的中毒鋪墊?!?/br> 她見王平安蹙眉不語,一臉仍不信服的模樣,干脆不再等他阻止,一口氣闡述下去:“我猜,就算莫問道長沒有登門,凝思也會想辦法散布謠言,使人疑惑白氏的死另有蹊蹺,她斷定鄭氏會利用這些謠言污陷令堂,必定煽風點火,且令堂剛好又抱病臥床,久治難愈,像是證實了謠言一般,而令堂既然患疾,令妹也就是白氏所生的女兒,論來理應為嫡母侍疾,要這時候,令堂忽而因為湯藥中加入了草烏,中毒身亡,試問是不是所有的嫌疑都集中在了三姑娘身上?” 見總算令得王平安愕住,春歸才覺得胸口的郁堵一松:“白氏屋里既有草烏,三姑娘收藏有草烏也就成了合情合理,因而凝思的目的,根本不是利用慢性之毒害殺令堂,而是想讓令堂被草烏毒害,且將罪名,嫁禍給三姑娘?!?/br> 春歸以為足夠說服王平安了,也果然看見王平安總算頷首,她剛松一口氣,沒想到卻聽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