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馮瑾看他，“學生就該做學生應該做的事啊，成人有成人的煩惱?！?/br>
    “那不一樣。阿姨，有的事是根本無能為力的，就比如說……”

    “快吃茄子，你最愛吃了?！比铎诮o他夾了塊燒茄子。

    這是路子明在學校中午買飯時常買的菜，紅燒茄子，每次他都要買。

    路子明一笑，把茄子整個吞進嘴里。

    馮瑾似乎是吃飽了，放下筷子，用紙巾擦了擦嘴。

    “大人也有很多無能為力的事?！瘪T瑾看著路子明，淡淡道，“我跟你們講一件事吧，是我當初上中學時，我們年級發生的?！?/br>
    話音一落，路子明和阮熠都看過去。

    “是什么，我聽過嗎？”阮熠笑。

    “當然沒有，閑著我跟你講這個做什么?！?/br>
    “那你私下里再和我說吧，時間不早了，我有幾本書要給子明，來我臥室吧?！闭f著阮熠便要起身。

    馮瑾瞪了他一眼，板著臉。

    路子明終于也察覺出了不妙。

    他沒有起身，仍含笑望向阮母：“阿姨您說吧，我想聽?！彪S后轉向阮熠，“書不要緊，我等會再去拿?！?/br>
    阮熠松開椅子，緩緩地坐下。

    “當時，我們年級可亂了，有兩個男生打架。起因是一件小事，一個男生欺負另一個，讓他打洗腳水，讓他打飯，讓他洗衣裳，隔三差五還聚一幫人打那男生……那男生雖然可憐，可是同學之間難免磕磕絆絆，這不也正常嗎?！?/br>
    “后來有一天，那個總是被欺負的男生帶了把□□，本來是想嚇唬對方的，可是在推搡的過程中，還是把那男生傷著了?！?/br>
    “男生被背出校門口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鞋子都掉了?！?/br>
    “被殺死的那男孩父母想盡一切辦法告他，就是想把那男生告進監獄?？墒悄猩昙o不到，而且事出有因，再加上父母各種求人啊通融關系啊，男生最終還是沒進局子……”

    “你們以為事情到這就結束了嗎？”馮瑾頓了一頓，低頭擦手，“那男孩也是家里獨生子，兒子沒了，他們老兩口能想什么呢？”

    “半年后，他父親開了一輛三輪車，在放學路上把那男孩撞死了?！?/br>
    “到這里，結束了?！瘪T瑾抬起眼，看向面前的兩個人，“你看，就這么一件小事，就因為拿了把刀子，兩條命，沒了?！?/br>
    “可若不是那個人欺負在先，那男生怎么也不會拿刀子?！甭纷用鞯椭^，輕聲道。

    “所以這件事發生在你是身上，你也會這么做對嗎？”

    路子明看著阮母，不知道該說什么。

    “殺了他，然后自己再被人殺死，對嗎？路子明，你想過你父母嗎？想過你——”

    “我沒父母！”

    馮瑾目瞪口呆。

    阮熠再次站起身，拉住路子明：“媽……我們先上去了，下次再說?！?/br>
    “你給我站??！”馮瑾也起身，胸口一起一伏，“聽見了吧，他可以不管不顧，可以不在乎。你不行！”

    阮熠的眼眶發疼，手在發酸。

    “你是有父母的人?！?/br>
    “媽！”

    “看啊，小熠都學會跟媽頂嘴了?！瘪T瑾輕輕笑著，雙臂架了起來，眼里卻發著凌厲的光芒。

    阮熠眼淚奪眶而出。

    他錯了，他不該輕信……

    路子明無言，拍了拍阮熠的肩膀，輕聲道：“別跟你媽頂嘴。我還有事，先走了?！闭f罷拿起外套，對馮瑾輕輕鞠躬，“謝謝阿姨的菜?！?/br>
    他轉身，匆匆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