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明把頭從校園扭回來，對上阮熠的視線：“阮熠，人和人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你的陽關道，我不阻攔，我的獨木橋，也有我的道理?！闭f完，他掉頭就走。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看得清嗎？你以為天下皆醉我獨醒？”

    路子明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

    “有時候，不做比做了好，有時候，退就是進?！比铎谛煨斓?，“路子明，你回來，今天沒你的事，你不要管?！?/br>
    “說的什么狗屁！”路子明轉身，“沒我的事？你知道什么？我路子明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想做個惡人，更不想做個膽小鬼！阮熠，有些東西你體會不到，不要再跟我廢話了，大道理跟別人講去，我不吃這一套?！?/br>
    “好?！比铎谥币曋?，突然道，“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br>
    路子明：“……”

    阮熠說完不再看他，向前走去。

    兩人還未走到辦公室前，便聽到一聲聲凄厲的哭喊：“你說！我們這么辛苦為了什么，為了誰！源源你給我說，說！”

    隔著磨砂的玻璃，辦公室的情景影影綽綽。

    幾個老師埋頭裝作聽不見，賀源的班主任站在一旁，抱著胳膊，低頭看著地上，時不時咳嗽一下。

    而那個狼狽的女人就在他眼前哭鬧。

    她拽著賀源，推搡，打罵，如同提著一只雞崽，眼淚隨著叫罵甩了一地：“你還拿刀……你不學好，你跟著誰學壞了……誰教你的？你睜眼看看，看看我這手，伸直都伸直不了……賀源，你到底有沒有心疼父母??？”

    賀源眼淚鼻涕都糊在臉上。

    “老師我錯了！我們錯了，你別開除他，別不讓他上課……”女人忽然轉身，跪到了地上，“其實源源他是個好孩子，就是一時犯錯，他很聰明，也特別刻苦……”

    “您這是干什么！快快……快起來！”

    女人不起，拉著賀源一起下跪。

    老師惱羞成怒：“你們這是做什么！不像話……賀源該怎么處置，那是學校的問題，你求我也沒用??！”

    “你……你是老師，怎么沒用？”女人泣不成聲。

    其他老師也紛紛站起：“就是啊，賀源家長，快起來吧，這是學校，別胡鬧?！?/br>
    “你承認錯誤，快承認錯誤??！”女人朝兒子頭上扇了兩巴掌。

    老師這才抬眼，看向自己的學生。

    賀源抬頭，臉已經花得不像樣子了：“我錯了，老師我錯了……”

    “錯哪兒了？”

    “我……我不該看同學不順眼，不該因為她們罵了我幾句，就沖動犯錯……我錯了！”

    老師重重嘆了口氣。

    路子明聽到這里，緩緩轉過了身。

    阮熠伸手，一把拉住了他。

    “還去嗎？”

    路子明搖頭，“回吧?！?/br>
    接著，他反手拉住阮熠，拽他撤離了一樓。

    本以為賀源會消失好長時間，結果路子明中午打飯的時候，竟然在食堂看見了他！賀源依舊排在隊伍后面，前面不斷有人插隊，有人不平，可是他不吭一聲。

    賀源的眼已經哭腫了，像魚泡泡一樣，在他小小的臉上顯得特別滑稽。而他似乎長時間沒喝水，嘴唇都裂開了幾條縫。

    路子明多買了一份飯，招招手，叫賀源過來。

    賀源看見了他，可是很快撇過頭去，裝作沒看見一樣。

    “這孩子！”路子明一急就過去了，把飯往他手里一塞，“你準備排到什么時候??？每天都是這么吃飯的？上課能吃到嘴里么？”

    賀源聽出了他的意思，低下了頭。

    許久，路子明聽到他的聲音：“我媽還沒吃，我得買兩份……”說著，他把飯盒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