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秋_分節閱讀_169
沒怎么見過世面的沈知秋期待地問道:“真的嗎?” “當然是騙你的?!睂幇腙I淡淡答道,“趙銘川根本沒死,何來起死回生?我只不過是用母蠱保他一命而已?!?/br> 沈知秋卻沒有半點被耍的不悅,反而是想到趙銘川還活著,不免松了口氣。 韓璧直切要害,問道:“你把母蠱種在了趙銘川身上,衛庭舟知道嗎?” 煙沉蠱對衛庭舟來說如此重要,想必不會任由寧半闕隨意處置。 “我告訴他了?!睂幇腙I聳了聳肩,歪著頭輕聲說道,“他知道只有我能取出母蠱,當然不敢輕舉妄動?!?/br> 韓璧聽明白了,母蠱被藏在趙銘川身上,衛庭舟無法將它取出,自然就不敢隨意取走趙銘川的性命,反而會對他多加保護,生怕他一命嗚呼,連累母蠱跟著歸西。 韓璧沉思了片刻,問道:“你呢?沒了保命的寶貝,就不怕他對你下手嗎?” 寧半闕知道他此時問得詳盡,是為了探查他口中所言是否有著漏洞,遂耐著性子答道:“且不提只有我能取出母蠱,單憑我肯答應教他煉制沒有破綻的藥人,他便無話可說了?!?/br> 韓璧挑了挑眉,示意他說下去。 “我在藥人喉間留了破綻,是怕總有一天控制不住它們,反受其害?!睂幇腙I說道,“衛庭舟是個瘋子,除了怕輸,他什么都不怕。他想要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為此什么都能做到?!?/br> 韓璧笑了,低垂的眸中滿是冷冽的寒意:“可惜,他贏不了?!?/br> 沈知秋安靜地聽著,臉上早已沒有半分輕松神色,眉間漸漸透出憂慮。 第91章 傳盞 正是暮色四合之時,林間的火堆似是一路灼上了天際,燃亮了幾朵破碎的云絮,半遮半掩地送著夕陽墜下,眼見著夜色徐徐,又是一輪彎月躍起。 沈知秋盤腿坐在帳篷之中,神色恍惚。 他剛剛嘆了口氣,韓璧便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伸手摸了摸他的眉心,笑道:“嘆什么氣?” 沈知秋如實答道:“我擔心小師叔?!?/br> 韓璧便勸解他道:“今日經此一劫,眾人狀態不佳,倒不如暫且休整一晚,免得大戰當前,應對力不從心。你放心,既然衛庭舟想要蠱母,趙銘川就一定不會有事?!?/br> 這個道理,沈知秋自然明白。 林中這番遇劫,他們不僅是死傷了不少同伴,還有人因親人的死亡而悲痛欲絕,難以自抑,情緒如此不穩,若是貿貿然繼續行進,難免會出問題。 這種安慰他人的臟活累活,向來是讓岳隱去做的。幸虧今天蕭少陵打架打了個爽,夜里倒也安安分分,痛快地承諾了待在帳篷里看守寧半闕、如無意外絕不亂跑的誓言,岳隱見他滿臉誠心,心里頗為欣慰,深呼吸了口氣便挨個兒送溫暖去了。 沈知秋本來也想幫忙,可惜話沒說完就被韓璧拎進了帳篷里頭,勒令他好好休息。 “我睡不著?!鄙蛑锿兄?,苦惱地說道。 話剛落音,有人從帳篷外探進一個頭來,眼珠子圓滾滾地轉了一圈,嘿嘿笑道:“少主,您要的東西?!?/br> 這人正是韓半步,他捧著個半開封的酒壇子,偷偷摸摸地塞了進來。 韓璧沒接,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 韓半步知道他挑剔脾氣又犯了,連忙解釋道:“這酒我沒偷喝過,是葉桃姑娘受傷了,我便分了一些給她洗傷口?!?/br> 沈知秋聞言,順口問道:“她沒事吧?” 韓半步望了眼自家主人的臉色,一時沒敢回答。 “你裝什么啞巴?答吧?!边^了片刻,韓璧才悠悠開口。 雖是得了允許,韓半步仍然不敢多言,先是籠統地說了些情況,隨后又是隨口糊弄了一番:“……有岳先生噓寒問暖,自然是沒事?!?/br> 幸虧沈知秋生性遲鈍,竟也半點沒聽出來,笑道:“辛苦你了?!?/br> 韓璧伸手接過酒來,使了個眼神便要把韓半步趕出去,韓半步向來知情識趣,立刻乖乖退下,誰料沒走兩步就聽見韓璧輕聲喚道:“半步?!?/br> 韓半步一個回馬槍殺了回來,滿懷期待地說道:“我就知道您不舍得讓我一個人在外頭風餐露宿,我這就進來陪您和沈先生——” “想多了?!表n璧面無表情地吩咐道,“你今晚到蕭少陵帳中守夜吧?!?/br> 韓半步委委屈屈地走了。 沈知秋奇道:“為何要讓半步去師兄那里守夜?”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不讓蕭少陵半夜來找你談心了。韓璧心里這般想著,臉上依然半點不顯,只是語重心長地道:“你有所不知,半步平日里雖是不說,心里是很仰慕蕭少陵的?!?/br> 這話真要說來,其實是句實話。韓半步雖是韓家世仆,但本質上同樣是個練武之人,對蕭少陵此等習武天才一直是滿懷好感,甚至偶爾說起江湖軼事,半步的臉上就盡是藏不住的興奮神色,不過,他畢竟深知韓璧不喜動刀動槍,所以向來不敢多言。 沈知秋:“竟有此事?” 韓璧點了點頭:“蕭少陵年紀輕輕就揚名江湖,半步如今還小,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仰慕蕭少陵……其實是件很正常的事?!?/br> 沈知秋很少聽說有人崇拜蕭少陵,立即深以為然:“半步真有眼光?!?/br> 韓璧:“只可惜平時他沒什么機會能見到蕭少陵,如今有此大好機會,能讓半步與他對談一夜,盡訴衷情,豈不妙哉?” 沈知秋一聽便覺有理,朝著韓璧抬頭笑了笑,一雙眼睛在微弱的燭火下微微彎起,似是碧澄湖面上的小拱橋,夾著輕煙霧雨,無端引人向往。 韓璧低著頭,仔細地看了他一陣,沒忍住湊了過去,往他唇上咬了一口。 沈知秋無故被人偷襲,慌得不行,分明不是第一次了,還是不免臉色通紅,支支吾吾道:“阿宣,你做什么?” “你滿臉寫著‘快親我’,我只好親了?!表n璧低聲說完,拿著酒壇就從容地坐到他身邊,笑著問道,“喝不喝?” 沈知秋被他的回答弄得不知所措,慌忙地應了一聲:“喝?!?/br> 韓璧便難得親力親為地開了壇,拎著壇子邊沿便干脆利落地湊到了沈知秋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