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秋_分節閱讀_106
如果說光從尸身上的劍傷去辨認,不能完全確定兇手使用的是什么劍法,那么如今由韓瑗親眼所見,就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墨奕獨門武學煙雨平生十六式。 而且,這是后八式。 煙雨平生的前八式由來已久,雖然簡單易學,卻既適合用于淬煉劍術根基;而那神鬼莫及的后八式,則是由奕劍真人所創,變化極為繁復,行劍迅疾如電,雖然只有八式,卻處處可變,能結天羅地網;不僅如此,學劍者必須修煉高階墨奕心法,以氣入劍,心無旁騖,兩相圓融。 因此,即使是江湖上人人都能認出煙雨平生,卻始終沒人能單憑一眼之緣就自學成才。 韓瑗喝道:“你到底是誰?!” 他萬萬沒有想到,墨奕內部竟然是真的出了叛徒。 面具人冷冷一笑,那笑聲極輕,韓瑗沒有聽到,只以為對方是在沉默,手下一狠,又是自上而下的一刀,只可惜面具人武功確實比他要高,不過揮劍一旋,足尖一點,便往后退去了數步,而在他身后,正好是這個包圍圈被突然撕裂開的一個缺口。 面具人轉身要逃,韓瑗正要追上,卻被對方的手下輪番攔了下來。 “全部活捉下來!”韓瑗怒道,“追上,別讓他跑了!” 可惜隨著一陣突如其來的煙霧,帶著面具的“墨奕叛徒”領著兩人漸漸消失在煙霧之中,韓瑗雖是捉住了幾個他的手下,但是心里仍然郁卒得很,俯身卸下他手里一個蒙面人的下頜,免得他吞毒自盡,“這些人先仔細搜過,然后挨個給我審清楚?!?/br> 副統領低聲道:“歹徒匆忙逃跑,必然留下痕跡?!?/br> 韓瑗挑眉道:“廢話什么,還不去追?!” 魏德政劫后余生,連忙抓住韓瑗的手臂,驚喜道:“韓將軍!是韓將軍吧!” 韓瑗笑道:“我現在是京城衛統領,什么將軍,那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br> “今日若不是您,我這條命恐怕就交代在此了?!蔽旱抡D了頓,狐疑地問道,“韓統領,您怎么知道我今日回京?” 韓瑗沉聲道:“我接到有人舉報,說是巡按御史魏德政今日回京,路上會遭人暗殺,讓我務必前去阻止,我想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便帶著人沿路伏擊,豈料真的把你救了下來?!?/br> 魏德政:“舉報之人是誰?” 韓瑗:“我不知道?!?/br> 魏德政蹙眉道:“我身負皇命,遭人暗殺定必有因,怕不是有人做賊心虛,要殺我滅口,阻止我回京見圣上,韓統領,還請你不要瞞我?!?/br> 韓瑗撓了撓后腦勺,一字一句道:“我確實不知道,這封舉報信查不到來源,可是里頭所寫,言之鑿鑿,我才來碰碰運氣?!?/br> 魏德政聽他所言,亦知道他沒必要說謊,只得搖了搖頭道:“不管如何,還請韓統領盡快護送我返回京城?!?/br> “京城也不安全?!表n瑗思索了片刻,提議道,“魏大人今夜不如就待在京城衛,明日一早再行入宮?!?/br> 魏德政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談了幾句,副統領便上前匯報道:“大人,有人招供了?!?/br> 這么快?韓瑗難以置信地望他一眼,問道:“說了什么?” “他們招認,此前的京城大案均是有人指使他們做的,當然也這回包括行刺魏大人?!?/br> “誰都知道這是有人指使,到底是誰?”韓瑗皺眉問道。 副統領答道:“這個,他們不肯說?!?/br> 韓瑗:“帶回去審問?!?/br> 派人送了魏德政回京,韓瑗帶著人沿著腳印和血痕追溯,一路行至一處山谷,山谷以外是一片密林,越是走近,越能聽清一片清越的劍聲。 韓瑗輕聲問道:“這里面是什么門派?”他多年未回京城,細致情況并不清楚。 副統領篤定道:“京郊除了墨奕與赤沛,沒有別的門派存在?!?/br> “既然如此,就地查封?!表n瑗下了命令。 這夜雖然是直接折騰到了天亮,幸好山谷里頭不過幾處院子,人數也并不算多,一下子就被壓了下來,韓瑗引著人翻查各處,副統領亦是嘖嘖稱奇:“我從沒想過,京城還有這樣一處所在?!逼浜笥值吐曆a充道,“剩余幾名歹徒,他們身受重傷,均藏于房間各處,都被我們搜出來了,除了那個面具人?!?/br> 韓瑗怒道:“這都讓他逃了?” 副統領低頭勸道:“他們的老巢既已暴露,我們也算是對圣上有了交代,大人還是放寬心吧?!?/br> 韓瑗:“你懂什么,那個面具人……算了,我說了你也不懂?!?/br> 副統領笑道:“我是不懂,還請大人詳解?!?/br> “他們要殺魏德政,卻又突然有人通風報信,引我們前來捉拿兇徒,難道不奇怪?”韓瑗搖了搖頭,眉頭緊鎖,“那個面具人明明已經帶著人逃跑了,竟然天高海闊哪里都不去?你見過有人明知自己正在被追蹤,卻一路跑回自家,暴露底細的嗎?” 有人稟道:“我們搜出了幾樣物事,還請大人處置?!?/br> 韓瑗走近一看,手上拳頭握緊,“這是……” 副統領輕聲道:“墨奕行衣?!?/br> 地上攤放著數件衣服,樣式均是墨奕低階弟子所穿的鴉青色行衣。 “這件衣服,在此處是人手一件?!?/br> 韓瑗走近那群蹲在一旁的年輕習劍弟子,伸手扯起一人的衣襟,挑眉道:“你師父呢?”他曾久居將軍之位,一旦提起氣勢,尋常人很難抵擋。 那年輕弟子在此處習劍不過數月,就惹來京城衛的查封,惶恐道:“師父,師父不在啊?!?/br> 韓瑗:“他到哪里去了?” 年輕弟子瑟縮道:“師父行跡無蹤,只是偶爾回來,也只跟師兄們說話……師兄們今夜滿身是血的回來,我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br> 韓瑗嗤笑道:“你雖然不知道你師父哪里去了,倒不會連你師父的名諱都不清楚吧?!?/br> “沈知秋?!彼舐暫暗?,那眼神誠懇至極,“我師父是墨奕的沈知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