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張嬤嬤心想,皇上已知寧昭容不能侍寢, 應該也不會如此荒唐的,恐怕是……她有些了然。 許久, 他才停手。 寧櫻面紅耳赤,別說掐了, 碰一下她都不敢, 全是他握在她手背上出的力氣。她難為情的一眼都沒看, 只覺掌心燙的要命。 秦玄穆用帕子給她擦手,感覺手指軟軟的, 沒什么力氣,就有些好笑。明明什么都沒做, 卻好似心力交瘁了:“等會晚膳朕喂給你吃?!?/br> 寧櫻一愣:“皇上不回文德殿嗎?” 秦玄穆道:“不著急?!?/br> 留下來的話, 該不會晚上……寧櫻未免驚慌。 她能侍寢的話倒罷了, 這種情況, 他還能不節制?但故意嚇寧櫻:“晚上可以換一只手?!?/br> 寧櫻:“……” 不要。 見她全身都在寫著拒絕,秦玄穆暗道有這么害羞嗎, 又不是第一次見,他嘴角微挑:“親一下朕,朕就走?!?/br> 二者選其一,寧櫻肯定選親。 她摟住他脖子,輕輕柔柔的吻。 說起來這陣子寧櫻似乎真的很乖巧, 秦玄穆垂眸看著她:“現在不再掐朕了?” 掐他是因為心里不滿,但現在都有孩子了,而且她還指著秦玄穆每年讓她見見家人呢,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不過,他為何突然這么說?寧櫻道:“難道皇上喜歡這樣?” 秦玄穆揚眉:“朕會是這種人?” 難說。 她之前對他又掐又抓的,還咬過他,可他不是仍要她侍寢嗎?不止如此,還晉封她,讓她生下他的第一個孩子。 寧櫻眼眸轉了轉,忽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微微的刺痛。 秦玄穆眸色變深:“你當真以為朕不生氣?” 可他的表情一點不像生氣的樣子,寧櫻伸手:“那皇上掐回來?!?/br> 他握住她的手,像要掐的樣子。 想到他的力度,寧櫻手指緊了緊,結果他卻放到嘴邊親了下:“朕不喜歡,但唯獨你,朕可以容許?!?/br> 他的唇落在指尖,帶著溫熱的濕氣,耳邊聽著他微啞的聲音,寧櫻全身好像麻了下,然后臉就紅了。 很快要到中秋。 太后讓膳房多做些月餅,還讓姜嬤嬤在玉芙宮準備一個拜月臺,說寧櫻不方便出來,那么中秋那日,他們就去玉芙宮一起過節,省得寧櫻一個人冷冷清清的。 姜嬤嬤領命。 秦玄穆又看到了江緒的奏疏,這次事關重大,讓黃門馬上去兵部把江緒請來。 前不久江緒才升為五品官,這種品級的官職鮮少會被皇上直接召見,一時兵部的同僚都很羨慕,覺得江緒又要走運了。而江緒自己也很驚訝,他本以為秦玄穆見到奏疏應該會詢問他的上峰。 來到文德殿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 秦玄穆沒見過他,但他很早前就見過秦玄穆了,在寧櫻十三歲的時候,是他帶著寧櫻姐弟倆去鏡湖玩的。 如果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做這個決定。 他平復下心情,走入殿內行禮:“微臣參見皇上?!?/br> “起來說話?!?/br> 江緒起身。 若是別的官員,他不會注意容貌,但江緒不一樣,秦玄穆打量他一眼,發現他生得很是出眾,至少在兵部算是數一數二的。秦玄穆拿起江緒寫得奏疏:“你提到馬暹國,你覺得朕應該在冀州部署兵馬?” 馬暹國在大燕之南,而冀州與此國相鄰乃大燕邊界,如果在此部署兵馬,那必然是要防備馬暹國。 江緒道:“回皇上,臣去年去過馬暹國,馬暹國的國君看似平和無爭,但臣發現些蛛絲馬跡,此人可能是好戰之徒?!?/br> “此話怎講?” “馬暹國十數年不曾打仗,城內百姓應該是安居樂業,人丁興旺,店鋪食肆四處可見,生意興旺才對,然非如此,臣懷疑馬暹國國君把所有錢財都集中銀庫,用來招兵買馬。臣前不久聽說述國運送大量鐵器至馬暹國,此事已向友人確認,故而才會上書?!?/br> 秦玄穆面色一沉,述國多鐵,但價格昂貴,馬暹國竟然愿意購入,可見是有作戰準備。 “朕會派人去核實,”他看著江緒,也難免生出幾分欣賞,“薛尚書沒白讓你去馬暹國?!?/br> 確實敏銳。 “此事你繼續跟進?!?/br> “是?!?/br> 待到江緒要告退的時候,秦玄穆忽地問:“你往前住在渝州?” 江緒一怔,不知秦玄穆為何這般問:“是,臣因會試才搬入京都,此前一直在渝州,不過其間與父親去過多處城鎮?!?/br> 與寧櫻說得一模一樣……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秦玄穆讓江緒退下之后,馬上就與兵部尚書薛冕商議部署兵馬之事。 雖然不能確定,秦玄穆卻派人去了成州一趟,告知成州總兵隨時待命,一旦有跡象顯現,立刻領兵前往冀州。 成州是離冀州最近的軍事重地。 除此之外,還得調查馬暹國的真實目的。 如果屬實,這是兩國之間的交戰,這與之前澄州的匪徒動亂完全不同,動亂可以很快壓制,打仗不一樣,秦玄穆不想勞民傷財,本來國庫就空虛,再打仗,整個大燕風雨飄搖,又不知何時能安定。 他忙到半夜才睡。 第二日還是正常早朝。 紅桑聽說此事,與寧櫻道:“皇上昨日就只睡了兩個多時辰,宮女們都瞧見了,文德殿內的燈火亮到丑時,在子時的時候還有官員進宮?!?/br> 那么晚。 寧櫻知道秦玄穆是明君,但如此勞累肯定對身體不好,好像父親一樣,母親也總擔心父親的身體。 經常對她念念叨叨的,但母親心疼歸心疼,卻從不干涉,說父親這樣才會開心。人一輩子,能做開心的事情也不容易,父親為國為民,對他來說,哪怕為此獻出自己的一條命也甘愿。 可是,還是活久些好吧? 寧櫻低頭撫了撫肚子,她的孩子還要見見父親呢,秦玄穆也應該看著他長大吧? 當然不是說秦玄穆命短…… 不過書里也確實沒提他活到幾歲,成婚后沒多久那書就寫完了,當時好像才二十五,根本不知后來的事情。 “送碗補湯去?”她抬頭問紅桑。 紅桑愣了下。 因為寧櫻太有主意了,從來不會問她們宮女該做什么,但這次居然是詢問的樣子。 紅桑受寵若驚:“好,奴婢這就讓廚房去熬湯?!?/br> “不,我是問你是不是該送補湯……” “送啊,”紅桑笑道,“皇上喝到湯就想到主子了,再說疲勞困頓也最合適喝補湯?!?/br> 寧櫻嗯一聲。 不知怎么,她有點拿不定主意。 可能是第一次主動的想送些什么,不是因為家人,也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對,擔心他的身體。 紅桑告知御廚是要給皇上喝的,那御廚馬上就知道做什么湯。 等到午時,紅桑與竹苓兩個親自護送著湯去文德殿。 柏青看到她倆,有點驚訝:“干什么來了?” “送湯,我們主子送給皇上喝的,知道皇上昨夜勞累?!?/br>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寧昭容居然還知道送吃的,柏青急忙去通報。 秦玄穆問道:“誰?”他懷疑聽錯。 “皇上,寧昭容讓紅桑跟竹苓兩個宮女送來的?!?/br> “……”秦玄穆心想,她想干什么?哦,是不是中秋節要到了,寧櫻希望中秋節能見到家人?那上次他去文德殿,她怎么就不能主動點?全是他使得力氣,她除了獻出一只手外,還做什么了? “拿進來?!彼?。 柏青馬上去提食盒。 把湯小心翼翼端出來后,柏青道:“說是寧昭容知道皇上昨晚沒休息好,特意讓廚子熬得?!?/br> 秦玄穆一怔。 不是因為中秋節? 他低頭聞了一下湯的香氣,嘴角翹起來。 等涼了一些后,他把湯喝得干干凈凈,連一滴都沒有剩下。 柏青看看碗底,心道如果寧昭容每日都送吃食來,皇上怕是很快就要胖上一圈了吧? 他收碗。 秦玄穆提筆寫詔書。 詔書很少用到,尋常都是口諭,柏青覺得奇怪,偷偷瞄一眼,結果驚得差點把碗給摔了,急忙兩只手抱住——皇上不至于因為一碗湯就要封寧昭容為二品妃子吧?他好像看見寫了“淑妃”? 這妃子也太不值錢。 幸好秦玄穆寫到一半停下了筆。 一碗湯……而且還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中秋節。 這么就下旨,太后都要取笑他吧? 算了,還是不要在今日。 他不動聲色把詔書卷起,藏在下面的抽屜里。 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