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太后道:“沒有呢?!彼铌P心的可是子嗣,現在頂多說只是踏出了第一步,誰知道這孩子何時臨幸?但愿他不要再拖延了。 姜嬤嬤安慰道:“怕是快了?!?/br> 等到早上,寧櫻還沒睡夠就被紅桑叫醒:“快要到吉時了,得趕緊搬家,不能誤了時辰?!?/br> 寧櫻哭笑不得,嫁人呢,還吉時? 月桂上來替她穿衣:“主子,快些?!?/br> 一個個都興奮得跟什么似的,寧櫻心想,她們可真算是得償所愿了,尤其是紅桑,很早前就希望她能獨占一處宮殿,誰想到,竟然還真的被她盼到。 寧櫻洗漱好,來到殿外。 知道她早上要搬家,戴鵬已經派遣小黃門過來,因為離玉芙宮遠,他們甚至帶了幾輛裝運東西的馬車。 “恭喜寧昭容?!鳖I頭的黃門來行禮,“如果昭容沒什么要再收拾的,奴婢們這就搬過去?!?/br> “搬吧?!彼?。 黃門們立刻忙了起來。 從主殿出來的楊昭儀一眼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寧櫻,心里忍不住生出厭惡,明明已經不得寵了,倒不知她使了什么花招讓皇上回心轉意?昨晚上問宮女,她們一無所知,都說沒見寧櫻去文德殿。 那么,是因為上次生病嗎?可也不至于吧,生個病就能升為昭容,與她同級?楊昭儀氣得嘴唇都有些發顫。 寧櫻發現了楊昭儀,走過去道:“jiejie,可是吵到你了?” 楊昭儀面上不得不裝著理解的樣子:“搬家能有不吵的嗎,就是不知你會那么早走?!蹦切S門也沒有規矩,知道她是住在主殿的,卻沒有提前告知,一來就去側殿了,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勉強撐著的表情真的難看,寧櫻此番對著她,心里不得不說是有些舒服的,往后她不用再經??吹綏钫褍x了。 “真是不舍得jiejie呢?!彼龂@氣。 楊昭儀險些吐血,可偏偏她一直不知寧櫻的虛實:“什么舍不舍得,都在宮里,要見還不容易?行了,你快走吧?!?/br> 寧櫻頷首,轉身走向殿門口。 其實在這里也不過住了幾個月,沒什么可留戀的,倒是……她突然回頭吩咐紅桑:“把茉莉花都帶上?!?/br> 竟然只問茉莉不問蘭花,紅桑道:“主子,還有蘭花?!?/br> 一直沒送出去,也只能勉強帶走,寧櫻道:“我記得黃柑酒還剩下一壇吧?” 最后一壇了,她們要誓死保護,紅桑忙道:“主子放心,奴婢們曉得,必定會拿好的?!?/br> 寧櫻點點頭。 去玉芙宮需一炷香的時間,剛剛到她就聞見一股花香,抬起頭,發現原是墻內伸出了幾根枝條,上面有晚開的櫻花。 不如春時繁盛,但也極是可愛。 小黃門們陸續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去。 玉芙宮占地極廣,從門外到內殿,竟也要走上一會兒,沿路樹木蔥蘢,鳥語花香,比棠梨殿不知好上多少。而到得殿內,整套的檀木案幾,精美的玉雕屏風,細膩的瓷器,擺滿珍寶的博古架,每一樣都讓宮女們忍不住發出驚嘆。 月桂仔細看過之后道:“一點灰塵都沒有,看來皇上已經命人打掃過了?!?/br> 紅桑笑道:“皇上還真細心,”問寧櫻,“主子可要去叩謝皇上?” 寧櫻其實也在犯難。 以前都是些小物件,沒必要,但這都提位份了,還賜下玉芙宮,照理該去,可她心里不愿意。 她有點怕。 也說不清楚是怕什么,可能是不能預知以后的事情了。 她道:“再說吧?!?/br> 紅桑目瞪口呆:“主子,你怎么能……” 寧櫻歪在美人榻上:“昨晚都沒睡好,累極了,讓我歇息會?!?/br> 這種時候不急著去拜謝皇上,還要睡覺…… 見主子闔上眼簾,月桂小聲道:“jiejie沒發現嗎,主子自從得了風寒之后就這個樣子了?!?/br> 確實是啊,那病看來不簡單,將主子整個都改變了,不過因禍得福,就這樣還能升為昭容呢,紅桑道:“罷了,皇上愿意寵著,我們還說什么?”只愿主子不要后悔,這般懈怠,就不怕又像上回那樣遭受冷落,到時可沒有輿圖救她呢。 她們去整理別處。 半個時辰后,太后送的東西到了,姜嬤嬤恭喜了一番:“太后說,寧昭容缺什么盡管報上去?!?/br> “多謝太后娘娘,這里什么都有,不缺?!?/br> 知道寧櫻不是貪得無厭的主,姜嬤嬤笑道:“換個地方怕不習慣,你先適應下,太后過幾日應會召見你?!?/br> “是?!?/br> 姜嬤嬤又提醒:“奴婢第一次見皇上主動升妃嬪位份的,寧昭容,你怎么也得去好好感謝下皇上?!?/br> 寧櫻道:“我知道?!?/br> 她目送姜嬤嬤離開。 紅桑幾個把紅木的描金盒子打開來,只見里面除了一對羊脂玉的玉簪外,都是珍珠,一顆顆大如拇指,極其圓潤,有米黃色的,有粉色的,還有白色的,隨便一顆都很昂貴。 “太后真大方,”紅桑把其中一支荷花頭的玉簪給寧櫻戴上,“與主子好般配?!?/br> 寧櫻伸手摸了摸玉簪,心想太后送這么厚的賀禮,無非是希望她與秦玄穆和睦,將來為皇家開枝散葉,只是那未來皇后就是太后的表外甥女,此事就顯得荒謬了。 若太后有一日知道廖清妍的意思,不知會如何,寧櫻把玉簪拔下:“去太后那兒再戴吧,別磕壞了?!?/br> 聽起來似乎很珍惜,紅桑沒有阻止。 午時膳房送來的吃食與平日里不同,每一道都擺得極為精致,讓人垂涎。 紅桑道:“主子可瞧見了,連廚子都知道見風使舵,何況是主子你呢?等吃完飯主子就去文德殿吧?!?/br> 寧櫻不說話,夾了塊松菌放進嘴里。 “姜嬤嬤的話就是太后的意思?!?/br> 寧櫻又去吃石蟹。 “主子要是不聽,得罪太后,指不定這玉芙宮很快就被收回去了,主子還得住回棠梨殿,跟楊昭儀作伴?!?/br> 到時候,楊昭儀怕是要嘲笑死她了吧?寧櫻手一頓:“誰說我不去的,用得著你嘮嘮叨叨?” 紅桑高興了,急忙去給她剝蟹rou。 等吃完了,惠妃偕徐貴人,張貴人等妃嬪前來恭賀。 “楊昭儀說在棠梨殿已經賀喜過了,故而不想再來打攪?!被蒎χ磳帣?,“我們如今離得近,可時常見面?!?/br> 這二人都是一宮之主了,不像她還住在小小的玉翠軒,徐貴人轉頭看向外面巨大的院子,心里嫉妒極了。 幼時,她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將來要為家族謀取最大的利益。她不甘心被這么犧牲掉,索性后來選擇了入宮。 搏一搏,能得皇上寵愛的話,誕下皇子,她的身份就不單單是徐家的庶女,而是皇子的母親,以后甚至是太子的母親。哪一日如果能登上鳳位,徐家所有的人都得拜服在腳下,為曾經的輕視而后悔。她也為此付出了努力,相信自己能被皇上青睞。 然而,后來發生的一切擊碎了她的夢。 張貴人見之一副失魂的樣子,諷刺的笑了笑,走上來道:“瞧見沒有,一院子的花,好多還都是櫻花?!?/br> 言下之意,皇上很喜歡寧櫻,為此細心到刻意選了玉芙宮。 徐貴人道:“還有很多蘭花,你怎么不說?”寧櫻也不是天然就得皇上的喜歡的,她難道沒少花功夫嗎? 還不是種蘭花,擋箭?她只是運氣好,正好合了皇上的胃口。 張貴人道:“這不是蘭花?!?/br> “怎么不是?”徐貴人指著遠處的花苗,一大片呢,“昭容jiejie,這是蘭花吧?” 寧櫻莞爾:“這是茉莉花?!?/br> 什么? 徐貴人愣住,這么多茉莉花?她剛才并未細看,只以為寧櫻為討秦玄穆歡心肯定是種了很多蘭花,她此時抬頭打量著寧櫻,看到寧櫻腰間的香囊上也是繡著茉莉花,一時心中極為奇怪。 倒是惠妃不覺得詫異,因她去請寧櫻畫畫的時候,棠梨殿側殿就種了許多茉莉,今日只是一起帶過來。 “你今日搬家,許是累了,”惠妃柔聲道,“就不多打攪了?!鞭D頭吩咐別的貴人一起離開。 剛才姜嬤嬤都提醒過了,也只能去文德殿,寧櫻坐到梳妝臺前。 紅桑上來給她打扮。 寧櫻生得好,平常穿著素雅時清麗脫俗,適宜遠觀,但若花些心思,又是不一樣的風情。 拿起桃紅色的胭脂,紅桑打算給寧櫻抹上,扮個濃妝叫皇上更為驚艷,誰料被寧櫻識破,阻止道:“文德殿偶爾會有臣子拜見,你將我弄得花枝招展的成何體統?” 皇上潔身自好的名聲在外,紅桑只好收手。 出玉芙宮時剛過午時,太陽正烈,出門都是打著油傘。 幸好離得近,很快就到,寧櫻身上的汗都沒有來得及出。 見到她,柏青笑了,寧昭容總算聰明了一回:“請寧昭容稍候,奴婢馬上就去稟告?!?/br> 他飛快的走入文德殿。 “皇上,寧昭容求見?!甭曇舳急绕綍r響亮。 到底出現了,秦玄穆擱下筆:“讓她進來?!?/br> 柏青領命,出去告知寧櫻。 白日里的文德殿看起來格外的富麗堂皇,連地面鋪著的青磚都能照出人的影子,寧櫻進去的時候有點緊張,心想趕緊把此事解決了也好早點離開,故而走得很快,等到御桌前,跪下行禮道:“妾叩謝皇上恩典?!?/br> 秦玄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見穿著打扮一如往昔。 “起來?!彼?。 寧櫻便起來了,醞釀下一句話準備告辭。 結果秦玄穆又讓她過去。 寧櫻不想去,可也不好違抗,走到御桌旁停下。 “玉芙宮如何?”他問。 “絕佳之處?!边@她不能昧著良心,在整座內宮中,只有永安宮與景陽宮兩處宮殿能比得上,前者是太后住的,后者則是歷來皇后的居所,“皇上圣恩,妾心里自問愧不敢當?!?/br> “你的意思,是要朕收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