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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語氣很委屈。 秦鶴低頭,有些哭笑不得,“為什么是我?” 宋阮又吸了吸鼻子,偷偷在他胸前蹭掉眼淚,梗著脖子無理取鬧,“就是怪你,沒有為什么?!?/br> 她終于舍得抬起頭,直直地看向面前眉眼深雋的男人。被淚水浸濕的下睫粘成了幾縷,貼在泛紅的眼瞼下方,襯著黑亮潤澤的瞳仁和被凍紅的挺翹鼻尖,看上去竟有種被凌/虐的特殊美感。 凄慘可憐的模樣,更能激發男人骨子里的肆虐欲。 “阮阮——” 秦鶴微吸一口氣,明知別人無法窺視,卻還是用力壓低手里巨大黑色的傘,上挑漆黑的眸牢牢盯住宋阮,幾乎是咬牙切齒了,“這副樣子,只有我一個人能看見,知道嗎?” 眼睛黑沉沉的,里頭的占有欲都快溢出來了。 宋阮卻沒有被嚇到。 她很平靜地眨了眨眼,明艷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手指還戳了戳男人結實的胸膛,輕聲道:“紙老虎?!?/br> “......”秦鶴瞇了瞇眼。 夜風輕輕吹過,幾片細雪順著縫隙飄來,悠悠地落在宋阮頭頂,他抬眼見了,便伸出手來,表情自然地幫她摘去。 宋阮眨巴眨巴眼,感受到頭頂的溫柔力道,又想哭了。 她的阿鶴,分明是一個這么溫柔的人啊。 憑什么要受那么多年的苦,憑什么流落在外、有家不能回......憑什么是他? 她又想起和許璐閑聊的那天。 保養得當的女人眉眼溫柔,在秦鶴出去接電話的空檔,拉著她的手,聲音沙啞,“阮阮,有你我就放心了?!?/br> “阿鶴那孩子,太苦了......” “我沒能在關鍵時刻保護好他,回頭一看,卻發現他已經扛起傷害,獨自一人長大了?!?/br> “他真的很愛你......我看得出來,你們一定要好好的?!?/br> 那時宋阮還不明白,為什么許璐明明在笑,眼里卻泛著隱約淚光。 現在她懂了。 異國他鄉的街頭、混亂骯臟的貧民窟、充滿尖叫和血腥的地下拳場。 十八歲的秦鶴就這樣被拋下,被迫在一夜之間長大。自尊和驕傲被狠狠打碎,拼命掙扎著,只為狼狽活下去。 而在此之前,他也只不過是一個稍顯冷淡,卻還對世界抱有期待的普通少年罷了。 宋阮想到這,眼眶一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面前的男人皺起好看的眉,無奈地看著她,低聲問:“阮阮,到底怎么了?” 宋阮只是搖頭,垂眼躲開男人沉沉的目光—— 心里酸澀的感情太洶涌,她反而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想,倘若一切并未發生,秦鶴本該是個尊貴嬌慣的小公子呀。 出身名門,一路順風順水地長大,盡管身邊有個煩人的父親和異母弟弟,卻也永遠不缺鮮花掌聲和恭維,驕傲刻在骨子里,他永遠都是那個從容不迫的秦家太子爺。 宋阮又接著想起幾分鐘前的對話。 ——“怕了嗎?” “還想知道我的過去嗎?” 惡狠狠的語氣,仿佛她說一個不字,他就會立馬把她關起來,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陰鷙又嚇人。 可當宋阮抬起頭,在人潮涌動的背景中,看見的卻是男人黑沉雙眸下隱藏的不安和惶恐——他在害怕。 這樣一個矜貴漠然,高高在上的男人,卻在害怕宋阮離開他。 憑什么??? 宋阮越想越替他委屈,眼淚蓄在眼眶里,氤氳出一道泛紅的艷色,看上去可憐極了。 她在秦鶴怔愣的目光中,使勁抽噎了兩聲,然后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眨落幾滴透明的淚珠,“你怕什么啊,傻瓜!” 秦鶴:“......” 冬夜的街頭人流如織。 交通燈不知變幻了多少次,喧鬧吵鬧的路口,一對男女撐著黑色大傘,相互依偎在一起。 “你怕什么啊,傻瓜!” 面前的女孩抽噎著,莫名責怪地看了他一眼。烏黑的眸因為哭過更加潤澤,仿佛清水浸過的琉璃,倒映著五光十色的街燈。 秦鶴緘默幾秒,沒接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抬起手,默默幫她擦去眼淚。 宋阮雙臂還環在他的腰間,乖乖地靠在他胸膛,一動不動地任男人動作,細密潮濕的睫羽半垂,看不清表情。 過了幾秒,她眼睫一顫,突然開口,“阿鶴......” 秦鶴動作一頓,抬起眸。 “如果我們能早一些遇見,就好了?!?/br> 男人愣住,手停在了宋阮的發前。 如果能早一些遇見,就好了。 宋阮將臉埋進男人胸膛,聞他身上清冽好聞的味道,構想著那樣的場景。 十八歲之前不行,那太早了。她要趕在秦海派人動手的那天,率先出現在那輛車前,然后故意低下頭,被粗心的司機撞倒在地。 “這位小姐,”司機慌忙下車,“你沒事吧?” 車里的少年看見窗外含著眼淚的少女,冷淡好看的眉皺起,緘默良久,還是下了車,走到她面前,“需要送醫院嗎?” 如果能早一些認識他,就好了。 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少女時期的宋阮捂著自己磕出血的膝蓋,抽泣著抬起頭,露出一張明艷動人的小臉。 視線相撞,對視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