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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她的名字,頓了好久,卻又罕見地不知該說些什么。清黑眼瞳中流瀉出的沉沉溫柔,讓宋阮忍不住心跳加快,驀地翹起了嘴角。 “嗯,我在呢?!?/br> 女孩輕輕笑了起來,身后的燈火宛如一支畫筆,細致地勾勒出她的側臉輪廓,宋阮陷在這片朦朧光影里,聲音也跟著聽不真切了。 “阿鶴,不用瞞著我?!?/br> “因為我信任你,所以我們能分享的不止是歡喜和感動......你的那些不開心、不那么得體的時刻,我也想陪你度過?!?/br> 宋阮對情緒的感知,簡直敏感到可怕。 秦鶴失神地看著她,思緒卻開始止不住游離。 他想,自己大概是出現了幻覺。 否則怎么會覺得,面前的女孩那么耀眼,耀眼到臉上細小的絨毛和顫動的睫羽,都在一閃一閃發光。 炫目閃亮的模樣,像極了星星。 “這一年來,你變了很多......是遇見了什么好事嗎?” 年輕的東方男人坐在車窗邊,聞言掀起了眼皮,漆黑冷淡的瞳仁看向霍戈斯,聲音無波無瀾,“什么意思?” 霍戈斯習慣了他的態度,倒也不在意,只是笑道:“秦,如果不是太過熟悉,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回國后被人掉包了?!?/br> 男人挑了挑眉,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戒指,一臉不置可否。 “一年前的你,和現在的你簡直判若兩人?!崩先俗灶欁圆[起眼,饒有興趣地問他:“秦,難道......你找到你的那顆星星了?” 話音剛落,秦鶴動作一頓,戒指在手里轉了個圈。 他沒說話,半垂著眼,仍是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可不知怎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了宋阮在車里微笑的畫面——昏暗光線下,女孩彎起眼眸,纖長睫羽顫了顫,宛如蝴蝶欲展開的翅膀。 一想到她,那些陰暗情緒便如同潮水,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于是秦鶴輕輕勾起嘴角,右手虛虛一握,仿佛將什么緊緊攥在了掌心,“不是找到?!?/br> “什么?”霍戈斯一愣,從未見過這副模樣的秦鶴。 在他難掩詫異的目光下,男人抬起眸,漆黑上挑的眼瞳很深,仿佛得到寶藏的巨龍,輕聲道:“不是找到?!?/br> “那顆星星,已經屬于我了?!?/br> · 一開始,秦鶴以為宋阮是星星。 還未升起,便意外墜落,在他的世界留下深刻痕跡后,又悄然無聲地沒了蹤影。 時隔五年,他于塵埃中再次發現了這顆星。小心翼翼地捧起,又鄭重萬分地,將她送回了高高在上的長空。 后來星星掉落凡間,變成了他掌心的火焰,以他的愛意為養料,燃起灼灼火焰,肆意蔓延在他的心間。 可現在,她卻又收斂了一身熾熱,明艷昳麗的眉眼抬起,黑眸剔透,連每根翹起的睫羽都在閃閃發光—— “阿鶴,不用瞞我?!?/br> “因為我信任你,所以我們能分享的不止是歡喜和感動?!?/br> “你的那些不開心、不那么得體的時刻,我也想陪你度過?!?/br> 她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嗎? 秦鶴看著面前雙眸澄亮的宋阮,只覺得有什么guntang熾烈的情緒,沸騰著、歡快地淹沒了整個胸腔,連同骨子里的血腥和冰冷,都被浸得又酸又軟—— 他好像真的離不開宋阮了。 男人站在交通燈前,清癯深雋的輪廓逆著光,看不清表情。 周圍人來人往,車流涌動。他凸起的喉結一滾,低低開口,“阮阮......” “我想吻你了?!?/br> 他想吻她。 冬夜的街頭人潮洶涌。 男人喑啞的聲音本就壓低了三分,被車流的轟鳴吞沒后,只剩下模糊的“阮阮”兩個字。宋阮站在傘下,略微歪頭,“啊”了一聲。 與此同時,她朝他走了兩步,二人原本近在咫尺的距離變得更加緊貼——女孩疑惑地抬起頭,黑眸一眨不眨,“阿鶴,你剛剛說什么?” 她沒聽清剛才的話。 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男人半垂下眼,半晌,還是搖頭,“沒什么?!?/br> 交通燈再次由紅轉綠,變幻的光線映在二人身側,秦鶴抬眼,目光穿過悠悠飄落的雪花,看向這個他曾經生活了七年的城市。 剛剛在街頭看見的那一幕又浮現在腦海:肌rou夸張的男人半躺在地,滿身可怖的傷痕,觸目驚心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臉——秦鶴知道,那是地下黑拳認輸后,觀眾喝倒彩留下的痕跡。 “這條路,我確實經常來?!?/br> 宋阮一愣,看向面前驀然出聲的男人,“什么?” 秦鶴仿佛沒有聽見,將傘朝她的方向又移了移,睫羽傾覆,遮住了那雙漆黑的眸,“在倫敦的頭一年,我幾乎天天都在這里游蕩?!?/br> “這里白天是繁華匆忙的商業街,車水馬龍,霓虹交相輝映......而一過深夜,就會變成罪犯和暴行的天堂?!?/br> 他的聲音很淡,眼底深處凝了層薄霜,冰涼得瘆人,“弱者為了生存,只能放下尊嚴,像陰溝的老鼠一樣活著?!?/br> 想活下去,除了狠,還可以丟掉自尊、麻木地茍延殘喘。 有的人選擇了后者,渾渾噩噩,毫無自我地活著。 而有的人為了活下去,咬緊牙關,用無數個拼命掙扎的日子,硬生生地從地獄里爬出來,血腥和殘酷刻在了骨頭上,變成了脫胎換骨的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