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自己的女兒遭受這樣的苦難。

    程晚歌沒想到他會陡然把話題轉移到這件事上，臉紅了紅，撇開視線。

    “沒你說得那么夸張?！?/br>
    顧青云笑笑，“我們把桌子搬進去吧?！?/br>
    阮林林的按摩椅總算安頓好，她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顧青云坐在房間畫畫，只需一抬頭，就能看見他清瘦的側臉。

    心臟莫名有些不安。

    老頭對她那么好，處處包容，可說到底，他寵得是原主，承蒙之前，與他相守幾十年的妻子，不是自己這只寄居蟹。

    這樣算不算欺騙？以后他發現了，會不會很生氣？

    她不敢深想，閉上眼睛，恨不得讓按摩椅把自己的腦袋甩到九霄云外。

    傍晚，蘇城信息發來。

    “程奶奶，我已經到小區外了?！?/br>
    阮林林穿上外套，拿著包，本打算偷偷溜出去，想到程晚歌的叮囑，便向顧青云打了聲招呼。

    “那個……我晚上出去跟朋友一起吃飯，要晚點回來，你們不用等我?！?/br>
    顧青云點頭，“注意安全?！?/br>
    她松了口氣，快步出門。

    小區外，蘇城站在路邊往手上哈白氣，身后的一輛黑色大眾，看起來還挺新。

    阮林林意外地挑挑眉梢，“你買車了？”

    “問朋友借的，天氣冷，你腿腳又不方便?！?/br>
    “好吧，你打算請我吃什么？麻辣燙怎么樣？”

    蘇城哭笑不得，“程奶奶，雖然我窮，但還不至于虧待救命恩人。上車吧，已經訂好餐廳了?！?/br>
    阮林林坐上副駕駛位，感覺新奇又詭譎。

    以前兩人的愿望就是買車買房，現在什么都有了，卻以回不到那些傻乎乎的時光。

    后座上放著他的公文包，合同資料多得快溢出來。

    她瞥了一眼，問：“你最近這么忙？都在忙什么？”

    蘇城把著方向盤，專注地看著前方。

    “去見了幾個投資人?！?/br>
    “結果順利嗎？”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側過臉笑道：“當然順利，他們對我的公司很感興趣，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開張了?！?/br>
    “那就好，恭喜?！?/br>
    阮林林低下頭假裝看手機，不動聲色地將一張散落出來的紙塞進口袋里。

    抵達餐廳后，她借口上廁所，打開那張紙查看。

    上面記著幾個人的名字、地址、電話號碼，應該就是他找得投資人，但每個名字上都打了×。

    也是，誰會相信一個剛畢業的毛頭小子，把錢投給他呢？

    就算他在學校里成績優秀，但社會與學校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殘酷、冷漠、弱rou強食。

    幾分鐘后，她回到桌邊。

    蘇城絕口不提投資的事，反倒一直找話題逗她開心。

    晚餐即將結束，她放下筷子。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當朋友了?！?/br>
    他立刻緊張起來，“為什么？會對你造成困擾嗎？要不以后我不天天發消息了？很抱歉，我真的不是為了糾纏你……”

    看他急得六神無主，阮林林笑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當合作伙伴?！?/br>
    他怔怔地看著，不明白她為什么這樣說。

    她干脆自己挑明，“你不是在找投資商嗎？我覺得你很有潛力，恰好手里也有些閑錢，投給你怎么樣？需要多少，五百萬夠不夠？”

    五百萬？他之前的預算只需要六十萬。

    蘇城心里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喉結滾動兩下，他遲疑道：“你是不是在騙我？你哪兒來的錢？”

    阮林林直接拿出手機，“你銀行賬號報給我?！?/br>
    蘇城胸膛劇烈起伏，喘息加重，猛然起身，抓住她的手腕。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br>
    二人上車，開了半個小時，來到一片寫字樓。

    樓宇林立，窗戶亮著燈，如黑夜里的星辰。

    他指著其中一間，開心地說：

    “看到了嗎？那里就是我準備租下來的公司，等明天簽好合同，你我都是那里的主人了……真希望她可以看到這一幕?！?/br>
    晶瑩的淚水溢滿眼眶，他抬手擦了一把，鼻尖通紅。

    我在，我看到了。

    阮林林看著他的側臉，微微笑著，在心里說。

    —

    “我回來了?！?/br>
    晚上八點，阮林林回到家中，看見顧青云坐在沙發上打電話，打了聲招呼。

    顧青云點點頭，繼續與人說話。

    她換好鞋走進房間，隱隱約約聽到聲音傳進來。

    “好的，我會如期去……我太太？她身體不太好，可能無法出席……不不，她沒有生病，只是體力不太好，在人多的地方會不太自在……那好吧，我問問看?！?/br>
    篤篤—

    電話掛斷，敲門聲響起。

    阮林林問：“什么事？”

    “明天我需要回學校做一次演講，你有興趣一起去嗎？”

    顧青云站在門外，眼神溫和如玉。

    “我……”

    “要是你不喜歡，我可以拒絕他們?！?/br>
    他昏迷那么多年，醒來后第一次回到學校演講，心里肯定很期待吧。

    如果原主在的話，肯定會答應的。

    “我去?！比盍至终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