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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慕容弈的這些事自然是李悅告訴冬兒的。 冬兒收好琴,凝神長思,卻又笑道:“或許因為這個,我被丟進軍營那夜他才會那般護著我。因為我與他本也算一種出身,一夜多少錢又如何,終究是婊.子?!?/br> “你若只是個秀才的女兒,汴京的說話人,他倒也有膽子逗逗你??涩F在你相公和李琛聯手,他怕是連多看你一眼都不敢?!?/br> 冬兒便是用手指在春和額上輕輕一戳。 “你想想,離開汴京后,他可有膽子同你說話?” 春和微愣,這才意識到自從離開汴京,總喜歡找她說說話、偶爾還強行塞給她一束花的慕容弈幾乎看見她就繞彎。 冬兒不說春和都記不起。 畢竟她從不在意這個人。 “冬兒——為何說起這個?” 冬兒的目光落在河面上,花船上傳來歌舞聲。男人在船上買醉,女人在船上賣笑。 那險些也是她的命運。 或者,更加凄慘。 “紀少爺也還真是個古怪人,別的世家公子對我們這種身份的人避之不及,唯有紀少爺想著如何與我們這種人合作?!?/br> 冬兒卻又看著春和。 “而你不過是個秀才的女兒。紀少爺卻這般愛護。說來,以你的家世,做妾紀家都不會要你。紫桂,也不過又一幢尚不得臺面的風月舊案?!?/br> 冬兒說世上極少有命好之人。 能遇見心儀之人。 心儀之人也心儀你。 能與心儀之人攜手。 一件又一件,難上又加難。 即便是生來高高在上、錦衣玉食的李悅終究也逃不出命運。 冬兒說著,眼中似乎有了淚痕。 春和開始不安,她抓住冬兒的手,最初不過是想要聊聊,卻不想喚起了冬兒的傷心事。 冬兒卻是面上帶著輕笑,她將春和上下打量,“若是我沒有猜錯,你與紀少爺,從未有過床笫上的事?!?/br> “我和相公……” “想來,你不過是睡在他身邊,偶爾親親抱抱?!?/br> 春和無言,臉頰上掠過一抹熱。 “我可是在花月樓長大的,是不是雛兒,一眼就能看透。不止我,夏潔,慕容弈,還有那位楊公子,應該也是知曉。畢竟都是風月場上的老手?!?/br> 春和越發羞怯起來,欲走,冬兒卻不肯放過她?!澳闩c紀少爺是怎么回事?” “相公說我未成年?!?/br> “嗯?” “我還小?!?/br> “???花月樓有的是十一二歲就□□的女孩。若不是劉mama看我會彈琴還值些價錢,我早就被賣了?!?/br> 春和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說大概紀初霖自己不愿。 “不愿?怕不是如此?!?/br> 松開春和,冬兒對鏡梳理著長發,嬌笑道:“若是不信,不如你今夜裝睡。我倒是不信,這位紀公子真的兩眼空空,心中無物?!?/br> 春和嘴上說不信,心中卻是疑慮叢生。 這么多年,她一直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從來都是她先睡著,她似乎很少看見他的睡顏。 回去時,紀初霖還坐在老地方,沖她淺淺一笑?!靶〈汉瓦^來看,河面上有不少流螢呢。我那個年代的城市根本看不見流螢,汴京也很少,沒想到這個沿江的小鎮這么多?!?/br> 春和坐在他身邊。河面上,似乎降下了繁星點點。紀初霖說在很多年后那叫做螢火蟲,城市中根本見不到,就連鄉下也極少得見。 “相公只想說這個?” “那,小春和不生氣了?” “不許說那些混賬話了?!?/br> 紀初霖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笆菫榉虿缓?。天已經晚了,小孩子該睡覺了?!?/br> 春和仰頭,手微微握成拳,心緒起伏不定,卻還是乖乖躺下睡在他的臂彎。 買了新房子后紀初霖就不再讓她同自己睡。每每問起,不過一句小孩子長大了要學會自己睡。去杭州那幾日,接著“鬼”的存在紀初霖抱著她睡了幾日,次日卻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 以往只要在他懷中春和總能很快入睡。今夜,因為冬兒的那些話,她卻是怎么都睡不了,只是閉著眼,聽著動靜。 她卻聽見紀初霖的嘆息聲。 他果真睡不著? “小春和?!贝汉吐犚娂o初霖在輕聲喚她,便是裝睡。 片許后,紀初霖輕輕松手放開她,悄無聲息起床,小心翼翼穿上鞋,拿起衣服,輕手輕腳出了門。 他走后,春和也穿好衣衫悄悄跟了上去。紀初霖也沒有去太遠的地方,他只是坐在河邊,數著夜空中的流螢。 客棧懸掛的燈籠的光穿過河邊的桂花樹,枝葉的影子落在紀初霖的后背,影影綽綽。 春和從背后緊緊抱住他。她感覺他的身子微微一凜,轉身,卻又對春和笑了。 “小春和醒了?” “相公不睡?” “……醒了?!?/br> “相公騙人?!?/br> “冬兒……那家伙又教了你什么?” “冬兒她——”春和狠狠抿唇,在紀初霖身邊坐下,躺在他的膝蓋上?!岸瑑赫f……相公,你又不是真的不行,為何還不肯同我圓房呢?冬兒說十五歲已經不小了?!?/br> “你的為夫我是真的對未成年下不了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