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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初霖徹底沉默了,窗外依舊電閃雷鳴。第一滴雨砸落的時候,春和聽見紀初霖惡狠狠吐出四個字:“喪心病狂!” “相公?” “沒事?!奔o初霖睡下,又扯著春和睡下。 春和看著他的睡顏,小心翼翼閉上眼。 所有人都說紀初霖是個瘋子。 可是—— 春和忽然想到那雙抱著自己上桌吃飯的溫暖而有力的臂膀,那給自己夾菜的兇巴巴的眼。 她忽然覺得,這個瘋子,很好。 雨下大了。 一滴雨落在春和面上。 房子又漏雨了。 過去就這樣。 春和早已經習慣,所以爬上床后她選了會漏雨的位置??偛荒茏尲o初霖淋著雨。她這般想。 “你們家不修房子的?”紀初霖看著滴滴答答漏雨的屋子,一聲長嘆。他自然也發現自己睡的這一處是屋中唯一沒有漏雨的地方。 春和輕聲解釋家里余錢不多,每次都是修爹娘和弟弟十財那兩間。 “難怪被褥這么冷,還這么黑?!奔o初霖見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便主動抱起春和,讓她伏在自己身上睡。害怕她冷,又把被褥裹得更緊了一些?!暗f實話,真臭啊……媳婦,你在家不拆洗嗎?” “沒空?!贝汉椭?,紀初霖不會相信的,他不會相信她在家每天從早做到晚,卻沒有時間替自己拆洗被褥。 “這樣啊,沒關系,下次我們買新的,舊的不要了?!?/br> 春和趴在紀初霖胸口,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窗外依舊風吹雨打,她卻覺得任何時候都比現在更加安全,更加安心。聽著聽著,她沉沉入睡。 次日紀初霖早早起床,略作寒暄就扯著春和回家。 他們走后,聞氏打開房門,在兩人昨夜歇息過的床榻上仔細翻看了很久。卻未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縷殷紅。 她本打算即刻將這件事告訴聞克己,腳才踏出門,目光對對上聞克己那冷冰冰的眼。聞氏又退了回去。 “反正姑爺是個瘋子?!?/br> 腳才踏出聞家村紀初霖就開始一個勁嘟嚕。 “你這個家,我還真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比我之前呆的那個家還讓人憋屈。以前那個家吧,雖說也重男輕女,但家里的meimei們還是可以在偏房吃飯的。你家真行,不讓上桌子就算了,居然還只許吃剩飯?還有當媽的把才上小學的女兒往男人床上推的! “我給你講,人,要學會反抗!反抗你知道不?普希金曾經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別的滾一邊兒去!嗯……這話好像不是普希金說的……算了,反正都還要好多年才會出生?!?/br> 春和只是聽著。 紀初霖口中說出的不少話她都聽不懂。但聞氏說了,紀初霖是她相公,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春和心情很好。 今早她娘聞氏又將她扯入角落詢問昨夜發生的事。春和據實相告,她照做了,她也和相公圓房了。 聞言,聞氏臉上的愁云終于消解了去。聞氏似乎還想問具體的事情,卻被父親聞克己打斷。飯后春和就被紀初霖扯著回家,母女未能再好好聊聊。 但終究順利達成了娘親的要求。春和心滿意足。 “春和在高興什么?”紀初霖問。 “奴家終于……” “說‘我’。別說‘奴家’。至少在我這里不要說‘奴家’?!?/br> “是。奴、我很高興,終于和相公圓房了?!?/br> 紀初霖支吾了一會兒,主動問起鹿歸林?!澳莻€鹿歸林……他親爹是做什么的?” 春和不清楚,鹿歸林自己也不知道。他改嫁到聞家村的娘親小梅也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鹿歸林親爹的事情。所以聞氏才總說或許鹿歸林根本就沒有親爹,因為小梅根本不知道親爹是誰。 “為何娘會這樣說?” 紀初霖正欲開口,看著春和,忽然有些激動。在原地一個勁蹦跳?!敖K于!你終于主動問我自己想要知道的問題了!比以前好!比以前好!因為一點兒進步就歡欣雀躍,這就是當老父親的心理嗎?” 春和怔怔,她還是不懂紀初霖在說什么,但紀初霖高興,她就高興。 紀初霖卻又正色讓春和別理會聞氏的話。鹿歸林是她的好友,作為好朋友切記不要在背地里說好朋友的壞話。 春和重重點頭。她略有些好奇為何紀初霖會問起鹿歸林的事。 “為了轉移話題啊……其實也有些好奇。因為我朝、也是你朝在千年后會有個叫做知乎的APP。那上面上曾有一個大意是什么樣的名字特好聽也有味道之類的討論帖。我翻看過。我只是覺得在這個老秀才給女兒取名字都取得像在叫小狗的時代,‘鹿歸林’這種名字,絕對不是沒讀過書的人取得出來的?!∶贰@種名字,怎么聽都像是大戶人家的丫頭的名字啊?!?/br> 他捏了捏下巴。 “其實我已經腦補了一百萬字的豪門風云!家產爭奪!世界大戰!《溏心風暴》那類的!” 春和聽不懂,但見紀初霖之前也沒有生氣,便又小心翼翼追問什么是糖心風暴? “就是一群有錢人搶奪家產!” “家里的錢就該給兒子啊。為什么要爭呢?” 紀初霖:“……” 他扶額,一聲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