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能生不是嗎？”他說完，安子晏拿起的杯子緩緩放下了：“你想說什么，還是有人想讓你對我說什么?！?/br>
    “你不討厭孩子對吧，你也知道人工受孕吧，不會很麻煩的，只要……”安子晏打斷他的話：“你為什么突然說這個?！彼偰茏サ揭患碌闹攸c，讓人措手不及。

    “因、因為突然想起來了?！?/br>
    “麥丁，別對我撒謊，千萬別，你知道我會生氣的?！?/br>
    “因為我是男的，我他媽是個男的，沒法給你孩子，我害怕談這個問題，但總要面對這個問題，我的爸媽和你的爸媽，這樣就對他們公平嗎？余容美說得對，我從沒有想過他們是為了愛我們才做出了讓步，他們也許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為了我們的自私，隱藏著痛苦，要讓我心安理得嗎？他們只是想要個孩子，我給不了，我生不下來，我他媽是個男的，我是個男的??！”

    “不行?！?/br>
    說了那么多，得到的僅僅是兩個冷漠無比的字，是因為他背對著自己所以看不到自己的痛苦嗎？為什么自己要站在中間這個位置，遭受兩邊的擠壓。

    安子晏，你倒是多說幾個字，我會受不了的。

    第143章做不到就不要說出口

    “為什么不行，你不能太自私的?！闭f完這句麥丁真的想笑，這像個輪回，吳馨這樣說自己，他又這樣說安子晏，明明是想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聊聊，是如何開始吵起來，或許他和安子晏真的不適合談嚴肅的話題，他們也因為畢業后找工作的事爭吵過，他們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性格，誰又控制的住，天底下能有多少圣人。

    “我確實是自私怎么了，不像你，總想做個好人?！?/br>
    安子晏太會讓人痛了，麥丁苦澀地笑起來：“是啊，我是麥丁嘛，我就是這種人，犧牲下你，你媽就會更喜歡我，事情就會變得圓滿，你終于能有孩子了，能減輕我的負罪感，我麥丁就是這種人，要為所有人考慮?！?/br>
    “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說什么也沒用?！?/br>
    “我知道啊，因為你從來不會聽我的話嘛?！丙湺∽哌M臥室，打開衣柜，事情會變成這樣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人是情緒的奴隸，如此容易被控制。

    “你想做什么？”安子晏站在臥室門口，麥丁將自己的衣服從衣柜里拖出來：“事情變成這樣說到底就是因為我是個男的，你這種人為什么要選擇我，為什么要選擇一個男的！”安子晏咬著牙上前抓住麥丁的手腕：“不要給我一直強調男的，你是什么性別老子很清楚?！?/br>
    “孩子……”

    “那不重要?！?/br>
    “那很重要！我不能看著你一輩子沒有孩子，不能過父親節，為什么我就是不能給你這么美好的禮物，為什么我就不能，”麥丁深吸了口氣：“真不想承認，我其實對你來說是個有缺陷的戀人?！?/br>
    “你一定要總提這個？還要我說多少次，你才會滿意？我沒有心情和你吵架?！?/br>
    “難道我很喜歡和你吵？只要你答應……”

    “別說了！你，煩不煩……”安子晏焦躁地低吼，兩人都愣住了，這句話的破壞力超過了所有，麥丁的眼眶逐漸變紅，表情似乎還沒從安子晏的話里清醒過來，他的胸口痛，胃痛，體內所有器官仿佛都在呻吟著，將手里的衣服扔到安子晏臉上，用著沙啞又無力的聲音：“這是你一直想說的話嗎？我也覺得，自己是挺煩的?！彼B收拾衣服的心思也沒有了，只想出去，這個房間里還殘留著安子晏那句話的回音，他想出去，出去。

    “你想去哪？”安子晏將麥丁的手拽得更緊了。

    “我還能去哪，留下來怕煩著你，待著又有什么用，反正你不會同意吧?！?/br>
    “你為了這點事想離開我？我告訴你，不可能?！卑沧雨逃昧σ焕?，麥丁被扔在床上，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安子晏，我一直就想問你，是不是我所考慮的事，我所在乎的事在你眼里都是些無聊可笑的小事？”安子晏壓在麥丁身上，抓住他的下巴：“不管你說什么都不可能離開我的?！丙湺≈敝钡囟⒅沧雨蹋骸澳悄隳茉鯓?，打我嗎？還是把我關起來？”

    “你就這么想走？”安子晏瞇起眼睛，手上的力道加重了，麥丁的眉頭輕輕皺起：“恩?！卑沧雨痰氖钟昧ξ站o隨后松開了麥丁，麥丁從床上爬起來，往門口走去，身后傳來安子晏有些無力的聲音：“想離開就離開，你還真輕松，麥丁，你就是這樣愛我的？”他的聲音催化著麥丁的疼痛，從身體蔓延到血管。

    你，煩不煩……你，煩不煩……你，煩不煩……你，煩不煩……

    安子晏的話在麥丁腦海里重復著，走到這步，已經無路可退，退回去所有的東西又會回到原點，又會看到親人的隱痛和失望，又會體會無法給予的內疚，選擇了，只能走下去。

    “你都不夠愛我，為什么我一定要愛你？”他的喉嚨和話語都在顫抖，這個謊是用痛苦凝聚的，裝出來的冷漠會被安子晏看穿嗎？

    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只要有你出現的選擇題里，我都選你。

    但這句話本身是存在很多漏洞的，如果有人問：你不愛誰？

    我大概死也不會選你。

    坐在床邊的安子晏，雙手垂在膝蓋上，短促的冷笑了一聲：“你真行啊，用這個來威脅我?！?/br>
    “我能威脅到你嗎？”

    如果安子晏同意了是否意味著這場爭吵可以結束了，自己一向能輕易原諒安子晏，即使被他說煩，即使被冷漠對待。同意好不好，結束這場爭吵好不好，我很脆弱，很容易碎的。我給不了你普通的感情，至少可以讓你做個普通的爸爸，你給我的東西太多了，讓我也給你點。

    麥丁沒有回頭，他走過走廊，走過客廳，停在玄關，安子晏會在什么時候叫住自己，他后面是安靜的空氣，麥丁扭開了門，走了出去。今年的運氣還是很差啊，賭輸了，他沒有追過來，也沒給自己回去的借口。以為沒有代價的麥丁還是太天真了，什么事都是需要代價的。

    坐在床沿的安子晏明明聽到了麥丁在逐漸走遠的腳步，麥丁會在什么時候停下來，他前面是安靜的空氣，然后是扭開門的聲音，他還是走了，都是這樣，說走就走，麥丁是，爺爺也是，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