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 兩人乘車回家, 行至中途，舒星彌說想要下車散步, 難得這樣好的天氣, 張晉秋讓司機在河畔停車, 然后和舒星彌漫步。

    河邊種了一排柳樹, 碧色的枝葉軟垂，有些枝條懶懶搭在護欄之外，有些淺淺探入水中，逗弄得水面細波蕩漾，陽光也鋪滿了水面，金子翡翠揉碎，融作一處。

    緩緩流淌的河水令人格外想要傾訴心事。

    水，本身便是柔物，波蕩起落，人看到流水，心中的情緒像是找到了同類一般，暗自摸索、怯怯碰撞著心璧，壓不住的，最后從眼睛中流露出來，再由言語說出來。

    “……你知道嗎？我爸媽的關系真的很好，我爸經常給我媽買花，買些好看的小飾物，我媽平時是寡言清冷的人，但只要一看到我爸，立刻就會溫柔地笑起來，纏著他說好多話，還總跟我說’小孩子不要聽’什么的……我們一家人還會經常一起去旅行，留下了很多回憶……小時候，我覺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兒?！?/br>
    舒星彌沖張晉秋一笑，眉梢眼角卻帶著些許無奈：“后來，我覺得每個人一生的快樂是有限的，就像壽命一樣，消耗光了就沒有了，消耗得太猛，后繼無力，苦頭吃得太多，再吃甜的也回不過味兒來了?！彼贼缘暮用?，喃喃自語：“可我還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舒星彌面色平靜，“我不相信mama是兇手?？墒俏覠o法證明，我也不知道真相，調查了好幾年了，沒有頭緒，mama也不見我。好像一切都永遠不會再有進展了一樣?！?/br>
    張晉秋以為方秘書會大哭一場。

    但是他沒有，他只是像一個標準的成年人一樣，靜靜佇立，咬緊牙關，盡力克制著所有的情緒。

    “我會和你一起找出真相?！睆垥x秋站在舒星彌身旁，“無論是偷窺狂的事，還是你父母的事?！?/br>
    “張總幫我太多了，”舒星彌看著張晉秋，半開玩笑地說：“再這樣下去，只能以身相許了?！?/br>
    “我幫你不是為了別的，”張晉秋說：“是因為我是個樂于助人的人，還有，你是我的秘書，我得做個好上司?！?/br>
    “騙人?！?/br>
    “恩，騙不了自己了，”張晉秋低頭笑了，潺潺河水倒映在他的眼中：“我幫你是因為我喜歡你?！?/br>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方秘書醉酒那次？還是一直看他直播的時候？張晉秋分辨不清了，每天辦公室也見面，直播間也見面，回到家也見面，晚上睡前看到的最后一張臉是他，早晨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張臉也是他，漸漸這個人就印在心上了，撕不掉。

    舒星彌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張晉秋就告白了。

    話趕話趕出來的，連張晉秋都不知道自己會在今天表明心意。

    “現在不用回答我，”張晉秋看到了舒星彌吃驚的表情：“等所有事情都解決了，等你從這些紛擾中獲得自由的時候，再告訴我你的答案吧?！?/br>
    舒星彌搖了搖頭。

    “我被拒絕了嗎？”張晉秋并不意外。

    “不用等到那個時候，”舒星彌托起張晉秋的手腕，把那只尾戒輕輕摘下，又戴在張晉秋的無名指上：“我也喜歡你?！?/br>
    這一世就是為你而來的。

    不需要再等待什么了。

    張晉秋將戒指從無名指上取下，拉過舒星彌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還好，你要是再瘦一點，這戒指就戴不上了?！?/br>
    “戴不上我就掛脖子上?！笔嫘菑洶咽忠晃?。

    *

    次日直播的時候，舒星彌戴著學生頭假發，穿著清新校服裝，藍色百褶超短裙，這身衣服特別減齡，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他不經意地抬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的位置。

    然后，觀眾粉絲炸了，沸騰了。

    “小芳戴戒指了？”

    “是的，兄弟，你沒看錯，還特么是無名指上的！”

    “芳，請你告訴我這只是直播道具，快點……”

    “無名指上的戒指？？？小方你？？？”

    “不行讓我去哭一會兒……”

    舒星彌笑著打開了歌單，直接唱了一首《明天我要嫁給你》。

    觀眾粉絲一片哀嚎：

    “我是新粉，請問是直接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