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瓷的沉默就是對她的鼓勵，言思寧嘗試將那份壓抑了很久的心里話說出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馬尾扎了什么顏色的發圈嗎？”

    言思寧給足了時間讓兩人調整狀態，所以重提往事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突兀，不過蘇瓷不清楚對方想說什么，而且那也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她的反應在言思寧意料之內，言思寧先笑了笑，才略顯遺憾地說：“是藍色的。不過我把它扯下來以后，你就再也沒有用過藍色的發圈了?！?/br>
    蘇瓷不知道自己還用過藍色的發圈，她以為自己和黑色更協調一致，但言思寧告訴她，她想錯了。

    “那個發圈我還留著，”言思寧說，“我把它和你的?？ǚ旁谝黄鹆?，在一個盒子里面。等哪天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br>
    其實，言思寧也不知道為什么當初執要意將它留下，明明收拾房間的時候，有幾次都把它放進了垃圾袋里，但如今看來，也許就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讓她知道這一切原來都是注定的。

    言思寧所說的東西，并沒有多么的特別，這份誠心的邀請卻令得蘇瓷一時失神，最后答應了下來。

    蘇瓷記不住那些過于瑣碎的往事，但?？ǖ氖?，她還是記得的。

    那天早上出cao前，她就翻抽屜找過，只是到了最后也沒有找到，結果因為這件事，害得班級扣了佩戴?？ǖ膬x容分。

    后來言思寧提起，她以為真的被扔掉了，因為之后她去辦公室補辦了一張，然后在等待的過程中，整整一個星期沒有下樓出cao。

    但是沒想到，言思寧并沒有扔，而是留了下來。

    “為什么這么做?！?/br>
    蘇瓷說不上是要怪她，還是要原諒她，畢竟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只是沒有想過，事實的真相會出乎了原本的預想。

    “不是我扔的，是張潮。我只不過是把它從草叢里面撿了回來?！?/br>
    蘇瓷突然想起那天早上，言思寧為什么會在遲到了半節課后，才晃晃悠悠地出現在了教室門口。那天任課老師貌似心情不太好，于是把她留在了門外。那是她印象里唯一的一次，言思寧被罰站的經歷了。

    那意味深長的笑，她至今還記得。

    “為什么不還給我?！碧K瓷心底一軟，雖然再問沒有多少意義，她還是忍不住的奇怪。

    “我為什么要還給你？”言思寧笑瞇瞇地說，“明明是我撿到的?！?/br>
    話說完的下一秒，蘇瓷所有的情緒都消失無蹤了。

    ……這種話，恐怕只有言思寧能這么理直氣壯地說出口了吧。

    等她無話可說的時候，言思寧才繼續說：“也許你不知道，但我就是這樣的人，充滿私心，又不善于表達?！?/br>
    然后聲音沉緩得像在講故事一樣，言思寧說：“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喜歡上你了，不要懷疑它的真實性，但絕對比你要早?！?/br>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發現，言這種就是自己往死里做的人。

    大家的留言我非常認同。

    然后有個留言是這樣的：始于顏值，忠于內心。所以沒顏值的我們互相取暖orz

    ☆、第章

    是……是這樣嗎？

    是很久以前就喜歡上了嗎？

    蘇瓷一愣, 她可能永遠不會想到, 言思寧會對自己做這樣的告白。不過從剛才所說的一見鐘情開始, 到現在一點一點的坦白, 她的心情確實經歷了一次又一次地極限加速。

    蘇瓷自認為已經不在年輕，職場與生活的歷練讓她退去了青澀, 變得老練，然而, 現在的反應卻不是她一貫的行事習慣, 蘇瓷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表現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 因為對方的一言一笑，變得方寸大失, 不再像自己。

    但真的如言思寧所說, 喜歡的時間比自己早嗎？

    這句話仍然有待商榷，因為蘇瓷不愿意相信。

    只因……只因……

    就算到了如今，她依然說不出來。就像那些受過挫折而變得敏|感的人一樣, 感情經歷過冷淡與傷害消銼，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向言思寧坦誠了。

    盡管她承認, 她當初是以報復作為私心的借口來接近言思寧, 所以當她真的可以報復的時候, 她無法為那些往事向對方做出傷害。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就算那人以前的行徑有多么惡劣，就算那人以前對自己是多么的糟糕。

    但從看到那人的第一眼起，她便再也無法轉移視線。

    蘇瓷其實不太清楚到底是因為對方那將近滿分的顏值，還是因為那充滿迷|惑|性的氣質, 是單純的視覺崇拜，還是自己得不到的渴望。

    那個時候，對待一件事總是這樣的單純。對此，她猶豫過，徘徊過，她深知這樣是不對的，也曾為自己那著迷的心情感到羞愧，她討厭過自己，那種深深的厭惡至今記憶猶新，但她依然情不自禁，甚至可以在被傷害后，表現出無能的大度與釋懷。

    她是如此的懦弱與不堪，蘇瓷都為自己感到了無望的難過，并且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她都懷著這樣的悔意。

    她以為這是一場感情不對等的相處，她默默承受下所有的傷害，只是為了換來對方的一眼幾近施舍的眷顧。

    她以為只要自己死心了，一切就可以畫上休止符。所以，她義無反顧地離開了這個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帶著一絲僥幸，帶著一絲釋懷，同時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理所應當地推給了讓她無止境的難過的那個女人。

    當她選擇回來的那一刻，她認為自己已經可以平復，已經可以解脫，像這般對待言思寧，將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同事，或者一個普通的同學。

    在事情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她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應付時，到底，她不是眼前這個女人的對手，她不甘心，但她認輸了。

    然而如今的結果，又出乎了她的預料。

    萬萬，萬萬想不到……竟然會是這樣。

    雖然言思寧擅長籠絡人心，蘇瓷的記憶里，她不是這樣的人，畢竟當年對她的評價便是——喜歡凌弱暴寡的言思寧不是好人。

    是的，言思寧不是好人。

    這種印象已經在蘇瓷心中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