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等待許久的童明:……漂亮?極漂亮? 你們青云劍宗在搞什么?分辨善惡只看臉嗎? 然而他這番義憤填膺的腹誹還沒有持續多久,便被立于人群青年的一個回眸,徹徹底底地擊得粉碎。 明明周圍還有許多樣貌出色的男修女修,可那位身著繁復紅衣的青年就是能像團火焰般吸引所有目光,不知是聽到了什么趣事,他酷似桃花的鳳眼微微瞇起,嘴角的笑容輕易便叫百花折腰。 慵懶,寫意,活色生香。 仿佛天道獨獨將世間七分靈動都勻給了他。 ——怪不得。 怪不得那位尊上會如此喜歡他。 直到被送回本門長老身邊,童明還雙眼發直,怔怔想著剛剛的笑。 “在看什么?”依次和相對熟悉的各宗掌教打過招呼,霍止牽著自家狐貍,隨意選了個僻靜地方坐好。 他穿著一身和青年同款卻更簡潔的大紅喜服,原本好似山巔雪的眉眼,也因此多了三分柔和。 想起剛剛和0527的閑聊,池回忍笑:“陸仁已……” 這個名字真是越聽越想吐槽。 “我看你最近是愈發膽大,典禮當前還想著其他男修,”眉梢微挑,霍止屈指敲敲對方額頭,“該罰?!?/br> 清楚對方的懲罰多半和搞顏色脫不開關系,做好覺悟的池回也不害怕,反而還挑釁似的勾起唇角:“好啊,那我等著?!?/br> 新婚道侶躲在一旁打情罵俏,被術法隔絕在外的沖和只能拼命使著眼色:吉時將至,若是兩位正主再不上臺,整個典禮都要亂套。 許是他老媽子似的念叨終于起了成效,欣喜于道侶熱情的霍止輕抬眼簾,瞬間便與青年并肩拾階而上。 天地寂靜。 哪怕沒有人站出來維持秩序,觀禮的修士們卻還是下意識地閉上嘴巴。 并非由于某種對道尊、霜息、乃至青云劍宗的敬畏,而是每位賓客都能看清,對方此時神情的鄭重。 在這一刻,他不是道尊,他只是霍止。 一個要與心愛之人合籍的男修。 自此之后,天道為證,神魂相連,無論是得證飛升的無上氣運、抑或是雷劫加身的苦難磋磨,漫漫修真路,他們終將攜手走過。 “當——” 鐘敲九響,四海來賀。 青云劍宗的護山大陣適時開啟,整個天空都被籠上一層夢幻絢麗的光。 白玉高臺之上,池回任由男人握住自己的手,緩慢且鄭重地,將那張印有彼此心頭血的祭文以香引燃。 裊裊青煙升騰,兩道暗藏法理的淺色弧光穿透護山大陣,輕飄飄地落在兩人眉心。 提心吊膽許久的池回松了口氣,暗自慶幸天道沒讓這樁喜事出錯。 那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好像彼此的心被無形的紅線連在一處,池回能清楚地感知到對方的安危、甚至能隱隱讀出對方的心情。 不過霍止此時的怔愣,只需用rou眼便能看出。 難得見到對方如此失態的模樣,池回忍不住調笑:“尊上可是悔了?” “你……”薄唇輕啟,紅衣道尊眼神復雜,像是在看身側的青年,又像是在透過對方尋找什么。 池回心頭忽地一跳。 然而男人最終卻什么也沒多說,他只是微微俯身,緊緊將青年攬進懷中:“你是我的?!?/br> ——永不后悔。 臺下來觀禮的賓客立即很給面子地鼓掌。 尤其是青云劍宗的女弟子們,更是激動得險些將巴掌拍紅。 “咳咳……”實在沒想到自家師弟墜入情網后會如此膩歪,說完場面話的沖和假咳兩聲,邊捋胡子邊使眼色,“禮成,咳,禮成!” 在第三句禮成被對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說出前,緊抱媳婦的道尊終于舍得松手,堪堪給了自家師兄一個回禮。 莫名憋屈的沖和:…… 瞧瞧這難掩得意的眼神,欠揍,當真欠揍! 對自家道侶拉仇恨的能力嘆為觀止,池·和事佬·回連忙轉頭,又甜又軟地笑道:“謝謝師兄!” 瞧出師弟眼底nongnong醋意,扳回一局的沖和當即神清氣爽,惱到翹起的胡子也跟著放下。 暗中錄像留念的0527在識海里捧腹打滾,嘲笑這兩個加起來快幾千歲的“老頭”還這么幼稚。 美酒佳肴靈果靈泉不限量地提供,足夠所有趕來觀禮的賓客盡情論道,仗著無人敢攔住自己灌酒,向來我行我素的霍止抓準時機,輕松帶著自家道侶開溜。 于是,等應付完一眾宗主掌教的沖和回過神來,他桌上便只剩一只翅膀有字的傳訊紙鶴—— “洞房?!?/br> “勿擾?!?/br> 第138章 問劍峰在典禮過后整整謝客三月。 因得怕再被那些想與道尊搭上關系的修士纏住, 燕驚鴻和樂正清商議過后, 也選擇躲在山上閉門不出。 斷斷續續在小黑屋呆了快三個月,進進出出的0527生無可戀, 覺得這兩個人還不如直接給它個痛快。 但沒辦法, 誰讓霍止極其注重自家道侶的身體狀況。 按部就班地按照雙修功法一點點推進, 他攬著沉沉在自己懷里睡去的青年,英挺的眉頭反而蹙得更緊。 雙修數月, 對方的境界竟毫無長進。 無論自己再怎樣努力耕耘或偷喂丹藥,青年的丹田都像只封頂的木桶,怎么也無法再裝進更多靈力。 更奇怪的是,這些日子每每入睡, 霍止總會夢到些奇怪的場景。 那是許許多多他未曾經歷過的世界,光怪陸離,卻又透著股莫名的熟悉,而在那些世界當中,總會出現一個和自己容貌肖似的男人,還有一個長相性格天差地別的青年。 沒緣由地,霍止就是覺得那是他的狐貍。 不過關于夢境的事他并沒有和青年細說,在沒有徹底理清來龍去脈前, 霍止也無意讓對方徒增煩憂。 “怎么又皺眉毛?!币槐犙劬涂匆娔腥四菑埛糯蟮目∧? 池回抬起胳膊, 用指尖揉開對方緊蹙的眉心。 充當婚房的仙府正巧在典禮前完工, 寒氣四溢的萬年玄冰黯然退場, 取而代之的是高床軟枕羅衾錦褥, 青絲披散,僅著里衣的狐耳青年眉目慵懶,身后的尾巴也隨著主人的心情一搖一晃。 任由那蔥白指尖在自己臉上作亂,霍止輕輕將對方散亂的發絲理順:“你最近倒是乖覺?!?/br> 仿佛突然拋開了心中什么枷鎖似的,青年床笫間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別扭,而是相當配合地予取予求。 心里有事瞞著對方,池回強裝淡定地收回手指,搖尾埋頭蹭進對方懷中。 “說說吧,你的修為到底是怎么回事?”骨節分明的大手扣在青年腰間,霍止挑眉,聲音里盡是篤定。 池回繼續裝死,權當自己是只鴕鳥。 然而他卻忘了,自己先前被男人誘哄變出的尾巴還露在外面,霍止只是稍稍一握,青年抓住他衣領的手指便猛然收緊,喉嚨里也跟著發出聲悶哼。 作弊! 絕對是作弊! 徹底對自己身后那條敏感至極的大尾巴絕望,努力轉移話題的池回放棄掙扎,主動去咬男人的喉結:“尊上……” 再普通不過的兩個字被他叫得又純又欲,浪得簡直要翻出水花,半只腳踏進小黑屋的0527無力望天,極毀氣氛地在識海吐槽:【第三次用這招轉移話題,你以為機智的老霍他還能上……】 “當”字還沒說完,某個可憐的系統便瞬間失蹤。 得意洋洋的池回表示: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誰讓某人就是寵他。 修為停滯的問題在狐耳青年幾次三番的引誘下不了了之,兩人對此都心知肚明,卻沒誰再主動提起過這茬。 直到青云劍宗重回昔日平靜,存心躲避客套應酬的霍止才撤去禁制,意猶未盡地帶著道侶出了仙府。 陪著來客講經論道三個月的沖和胡子氣到飛起,就差沒直接捏符跑上問劍峰打架。 可惜他打不過霍止。 已有家室的道尊如同傳說中的神龍般四處求仙問寶,各種有價無市的丹藥靈植,被不要錢似的運往問劍峰,如此作態,就連早早習慣尊上財大氣粗的劍宗弟子,都開始猜測江長老是否有孕。 以至于池回每每陪著霍止出門下山,都感覺有人盯著他的肚子偷瞄。 好在修真界里的新鮮事向來很多,后輩新秀聲名鵲起,各道修士們談論的目標,也逐漸從日益低調的道尊夫夫,改為問劍峰上的兩位高徒。 除開先前的幾段意外插曲,其余的劇情都大致未變,類似云湘那樣被自己蝴蝶掉的歷練機緣,責任感強的池回都自掏腰包,盡量妥當地替兩位徒弟補全。 于是,正如劇本最初所描述的那樣,燕驚鴻和樂正清的修為一路水漲船高,并且在多次并肩作戰后,逐漸察覺出某些暗藏的情愫。 常言道:修真無歲月,三百年彈指一揮間,直到并稱“青云雙絕”的燕驚鴻和樂正清齊齊達到合體之境,被如此進階速度驚駭到的修士們,才想起那座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內的問劍峰。 都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不過年紀稍長些的修士卻都知道,住在問劍峰上那兩位,當初可是有著更傳奇的風光。 然而不知為何,近三百年的問劍峰沉寂非常,不僅大乘圓滿的道尊沒有飛升,就連坐享無數珍寶的江逾白,也沒有迎來哪怕一場雷劫。 有人說,江逾白這是根基盡毀,再無得道飛升的可能;也有人說,對方曾是渡劫,大乘之前自然水到渠成;更有人說,其實道尊夫夫早已羽化登仙,如今的問劍峰只是空殼。 只有日日照顧草藥靈果的劍宗道童才清楚,他們的尊上和江長老,仍舊好端端地在山里住著。 招貓逗狗,養鳥喂魚,三百年前寸草不生的問劍峰,早就因為那位原身為狐的青年,變成了靈獸們最喜歡的去處。 樂正清和燕驚鴻回山的時候,池回正在喂貓。 他穿著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衣斜靠在池邊搖椅上,附近生了靈智的植物延展枝葉,郁郁蔥蔥地織出一張大網替他遮陽。 問劍峰上的悠閑時日似乎消磨了青年骨子里的戾氣,明明身為師長,他卻看著要比兩個徒弟更年輕些。 細細算來,那些被同族欺凌、渡劫失敗的經歷,都已是幾百年前的舊事。 素來性格高傲的貓咪在青年懷中乖得像是娃娃,漸通人事的燕驚鴻打眼一瞧,就知道對方今早出門前又錯穿了尊上的衣衫。 因而他偷偷忍笑,隔了幾秒才拱手道:“師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