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有道友看了一會兒后,忽然提出一個很有靈性的建議:“要不要去找個仵作過來看一看?” 有人回問:“為什么找仵作?” “解剖啊?!?/br> 華卿回頭看了那道友一眼,這幫道友們雖然很久沒有到人間來,但是對人間的這些套路竟然還都挺熟悉的。 不過修仙都修了這么多年,想要看看內臟的情況,還需要用得著仵作來解剖嗎?華卿奇怪地看了這些道友一眼,隨后將棺中的女尸給移了出來,手掌在女尸的胸口緩緩拂過,許久后,她開口解釋說:“有魔氣入了肺腑之中,斷絕了心室與其他器官的聯系,這應該就是他們的死因,而后這些魔氣聚在他們的rou身當中,才保得他們的rou身不**,剛才這些魔氣散開,他們的尸體估計很快也會腐爛了?!?/br> 華卿檢查完之后將女尸又放回了棺槨之中,眾位道友看看自己的手,華卿這一招他們確實沒有學過,但是請不要因為他們知道的少就嫌棄他們,他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棺中女尸的臉色比之前灰白了許多,華卿抿著唇,將棺材合上,重新壘出一方矮矮的墳包來, 如今這些人的死因雖然明白了,但是還有更多的問題接踵而來,為什么死去的會是這些人呢?是只有張家村發生過這種事嗎? 華卿將墓碑上的名字一一都記了下來,然而張家村里的人都已經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想要查起來恐怕不是很容易。 華卿拿著帕子擦了擦手,轉頭對身后跟著的這些道友們說:“道友們如果有其他事就先回去吧,我再看看?!?/br> 道友們既然都跟著華卿來到這兒了,自然是沒有什么事的,當即表示要跟著華卿一起去追尋事實的真相,還死者一個公道。 華卿隱約覺得道友們跟著花載夕相處了一段時間后,也有點給自己加戲了。 她從莫弦的手中借了羅盤,莫弦剛想開口這個羅盤可能是壞了,自從進了張家村后就沒有這個羅盤就沒有再動過了,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華卿手中的羅盤就突突突地轉動了起來。 莫弦道友一頭霧水,怎么回事?現在羅盤也看臉的嗎? “走吧?!比A卿舉著羅盤,從后蘆嶺上跳了下去, 葉明辰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去,你們是不是忘記這兒還有一個大活人了?是我今天穿得太黑你們看不到嗎? 由于他現在嘴被人給封上了,連個求救都做不到,他倒是有辦法能夠招來扶搖門的弟子們,但是這么丟臉的事,還是讓他一個人默默忍受吧。 他垂下頭,看了一眼釘在那里的長劍,已經開始有些絕望了,雖然話本里的主角們都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但是他現在這樣是不是太凄慘了一點,難道他走得是虐主流嗎? 葉明辰心中懷著深深的懷疑,想著明天有人到這兒或許就要看到他此時狼狽的模樣,他第一次如此恐懼黎明的到來。 華卿按照羅盤的提示一直走到張家村北邊的盡頭,此處有一泊泉水,映著冷冽的月色,泛著粼粼波光,手中的羅盤靜止,說明這里沒有一絲魔氣,華卿站在泉邊看了一會兒,然后飛身而起,俯視著張家村的地勢起伏,口中喃喃疑惑道:“陣眼?” 她這些年閑書看了許多,但是對陣法的研究依舊不是很行,只隱約看出來張家村這個地方不太一般,她忽然覺得那個人或許沒有死了。 華卿化作一道雪白流光從半空中落下,今天晚上差不多也就只能找到這些信息了,其他的等她回去翻一翻書,或許能找出一二線索來,她將羅盤還給了莫弦道友,就打算回去了,眼看著華卿這就要走了,花載夕連忙追了上去,拿胳膊捅了她一下,對她說:“我新郎官還被你掛在樹上呢?!?/br> 不好意思,完全忘記還有這么個人了,不過你新郎官叫的是不是太順了。 華卿摸了摸鼻子,道:“忘記了”,她指尖一道銀光閃過,如流星一般飛到后蘆嶺山,被釘在樹上的葉明辰終于從樹上下來,想到剛才的那股涼氣,不免還有些心有余悸。 “哦,對了,”本來已經走出好幾步遠的花載夕,又倒了回來,搖著手中的扇子,笑瞇瞇地說,“你別忘了,我新郎官還說我們成親的那一天,他爹會來?!?/br> 華卿木著臉對花載夕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公爹要來?!?/br> 花載夕:“……” 雖然說這個話是他之前當著葉明辰的面說出來的,但是現在從華卿的口里說出公爹這個詞,就有點奇怪了,花載夕摸了摸耳朵,最終也沒說什么,趕緊想回了他們落腳的宅子,等著葉明辰回來。 見他走了,華卿無聲地笑笑,打了個哈欠,抱著夢魘獸從張家村里走了出去,隨便找了家客棧住了進去,也沒忘記自己懷里的夢魘獸,低頭問了他一句:“要吃雞腿嗎?” 華卿的話音剛落,夢魘獸嗖的一下從她的懷里跳了出去,跑到墻角背對著她,然后哇的一聲,吐了。 華卿:“……” 至于嗎?至于嗎? 她不就是昨天烤雞腿的時候手抖了一下,烤得稍微過火了一點嗎? 華卿堅決懷疑夢魘獸是被云棲池給把嘴巴養刁了,等云棲池回來后她應該建議讓夢魘獸先吃一段時間素的。 而后蘆嶺上的葉明辰,換了一身衣服,給自己使了一個清潔的法術,這才回到他與花載夕落腳的宅子中。 正在屋子里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花載夕聽到響聲連忙將腿放下,把瓜子皮給扔到外面,又拿著香囊在自己的身上從頭到腳細細地熏了一遍,他為了勾到葉明辰其實也是付出良多的。 將自己拾掇好以后,花載夕這才推門出來,看著站在院子中央低著頭看著自己褲子的葉明辰,眨了眨眼睛,斜靠在門框上,向著葉明辰詢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葉明辰聽見他的聲音,抬頭看向他,嘆了一口氣,回答說:“今日我遇到的那魔修實在太過猖狂,將我困在一處南柯幻境當中,我廢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出來的?!?/br> 花載夕抽了抽嘴角,要不是我當時也在現場,我都要以為你說的都是真的了! 他問:“那魔修……最后怎么樣了?” “當然已經被我宰殺了,我們明天就會扶搖門吧?!比~明辰實在是怕明天再去找魔修的話,還會被華卿給釘在樹上掛個半宿,那種酸酸爽爽的滋味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第二次了。 花載夕對張家村的魔修依舊好奇,但是現在他也不好反駁葉明辰,只等去了扶搖門晚上他再偷偷跑出來。 “好啊”,他笑著對葉明辰說,“你今天受累了,” 葉明辰一臉感動,上前一步,抓住花載夕的手,對他說:“為了你,我不會累的?!?/br> 只是他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不由得下滑了一些,盯著花載夕的胸口看了一會兒,他怎么覺得今天花姑娘的這個胸有點平了,這玩意兒還能縮小的嗎?不管怎么樣,等成親之后應該多給他補一補,對了,他記得系統商店里面還有這方面的靈藥,等他積分夠了就給花姑娘兌一瓶。 花載夕察覺到葉明辰的視線,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道一聲日了,剛才變身的時候忘記把這個部位也搞一搞了。 他推開葉明辰,告訴他天色已經很晚,該回去休息了,葉明辰依依不舍地松開他的手。 花載夕盯著葉明辰離開的背影,忽然開口同他說:“你走路的姿勢好像不太對,怎么了?” 葉明辰能說什么?他難道要說自己今天差點被人搞得斷子絕孫了嗎? 他捂著嘴輕輕咳了一聲:“沒,沒什么?!?/br> “要是受傷了可一定要跟我說哦?!?/br> 葉明辰心中慌亂,沒有聽出花載夕口中的戲謔,等會兒他回去可得趕緊抹點金瘡藥,也不知道好不好使,其實按照藥效來說,肯定是系統那里的藥更好一些,但他欠著的積分都沒有徹底還上,估計是拿不到藥的。 說起來系統本來對葉明辰幾乎也沒抱什么希望了,打算等葉明辰死了趕緊去找下一任宿主,只是后來聽說他是帝君之子,又覺得這個人或許還能夠再搶救一下。 接下來的四日里,華卿一邊翻著當年云棲池留下的那些古籍,一邊從那些蛛絲馬跡中尋找死者的身份,這些死去的人大都是另一些人曾經至親至愛之人,只是他們一死,就全被忘記了。 還真是人死如燈滅。 那魔修做這種事是為了什么? 華卿隱約覺得他可能是將張家村的人當做實驗之物,只是他們找了很久也不曾找到那魔修的下落,葉明辰的婚禮又近在眼前,華卿也只能先放下這事,去看一看葉明辰的老爹又是哪一位帝君。 扶搖門也沒有想到他們葉明辰大婚竟然會來這么多的道友,實在是太給牌面了,就是他們的喜堂可能不夠大。 但既然來都來了,也不能趕出去,便加了以為位子,恭恭敬敬地將他們一個個迎了進去,華卿依著花載夕的意思,為了給他一個留下一個關于婚禮的美好回憶,用的依舊是那天的蜃面。 扶搖門中一片熱鬧的紅色,鞭炮聲與鼓樂聲中夾雜著眾人的歡笑聲,道友們豎著耳朵隱約聽到兩句八卦,當他們聽到說帝君會駕臨的時候,整個人都震驚了。 道友們彼此看了一眼,葉明辰真的會是帝君之子? 可惜偏偏這個時候燕音公子不在,也不能幫他們鑒定一下是真品還是贗品。 轉念一想,雖然燕音公子不在,但是華卿長老在這里啊,到時候看看華卿長老的反應不就知道來者是不是真的帝君了。 道友們懷著難以言喻的心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著門外有人喊新人到也提不起精神來,一個個就瞅著喜堂外面,看看帝君到底會不會來。 葉明辰一身喜服牽著花載夕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至于他的那些紅顏知己們,見不得這種傷心的場面,現在全窩在后院里哭著呢。 噼里啪啦的鞭炮炸起一地的白煙,司儀正要高喊一拜天地,忽然又狂風刮過,紅色的長綢在風中飄舞,天空陰沉,冷風簌簌,幾道閃電在昏沉的天空中劃過,瞬間又將這喜堂照得明亮。 來了來了!這才是大佬出場該有的氣勢。 眾人紛紛從喜堂中快步跑了出去,仰頭望天,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紫色的閃電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劃過天際,在這閃電之上,一白衣人憑空而立,待閃電消失之后,他從天而降,如同仙人。 只是……這場面似乎有點眼熟,道友們咂摸咂摸嘴,前不久他們在東唐的結界里看到的不就是這一幕嗎? 這就是帝君嗎?他們下意識想要看看華卿現在臉上是什么表情,結果環顧四周才發現華卿現在竟然還坐在喜堂中,仿佛根本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白衣人終于平穩降落,他的臉上戴著一張銀白的面具,與他們之前在畫中見到的如出一轍,難不成這個人真的是帝君? 他冰冷的視線從花載夕的身上掠過,然后淡淡開口問葉明辰:“這就是你要娶的人?” 葉明辰緊握著花載夕的手,點點頭。 “我倒是不知道,”白衣人扯動唇角,對著葉明辰冷笑說:“你什么時候成了斷袖?” ☆、第 92 章 葉明辰似有些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 只瞪著一雙眼睛傻傻地看著眼前的人,嘴唇抖了抖,問了一句:“斷、斷袖?” 花載夕還沉浸在自己的角色當中, 一雙大眼睛茫然又無辜。 白衣人又冷笑了一聲, 問葉明辰:“連個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你這些年都學了什么?” 坐在喜堂里的華卿聽到這個戴著面具的白衣人的問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甚至想要開口回答白衣人的問題,很明顯葉明辰這些年都學了泡女孩了,而且技藝越來越高超, 現在已經可以泡到男孩子了。 華卿失笑,摸了摸懷里夢魘獸的腦袋,給他倒了一口美酒, 繼續悠哉悠哉地看戲。 葉明辰稍微清醒了一點,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花載夕,喃喃說道:“您的意思是……” 圍觀的眾人自然也是明白這位白衣帝君的意思, 他們心中默默哦豁了一聲,委實想不到這次來扶搖門竟然可以一連看到兩場好戲。 刺激刺激。 那新娘……除了個子稍微高了一點,是真的看不出來這是一個男人。 花載夕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放棄,手哆嗦了一下,一副非常害怕的模樣,眼睛上迅速蒙上一層盈盈的水霧,好像馬上就能梨花帶雨地哭出來。 眾人見狀,心中紛紛感嘆,這竟然是個男人?這哪里像是一個男人了。 但是白衣帝君的態度又太過肯定, 葉明辰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難不成花姑娘真的是個男人? 葉明辰回想了一下自己這段時間與花載夕相處的細節,心中竟也隱隱生出了幾分懷疑來。 “你是要我當場脫了衣服,自證清白?”花載夕看著葉明辰眼中流露出的懷疑,慘笑了一聲,“不如讓我死了算了?!?/br> 喜堂里的華卿聽到這里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幾分,只可惜她本來以為花載夕至少能夠堅持到今晚的洞房的,現在的好戲就錯過一場了,可惜啊可惜。 喜堂外面的葉明辰立刻拒絕道:“不行!” 花姑娘如果真是女子的話,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了衣服,他這個新郎還有什么面子,那不得頭頂跑馬了。 白衣帝君冷淡地瞥了花載夕一眼,好似從始至終都沒有將他這個人給放在心上,他只是對葉明辰說:“你可以現在帶著他找個沒人的房間去驗明正身?!?/br>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花載夕咬著唇,可憐巴巴地看著葉明辰。 葉明辰卻覺得這個提議很好,反正現在不看,他晚上也是會看的,不差這一天的工夫,他安慰花載夕說:“沒關系的,我只看一眼,我相信你不會騙我的?!?/br> 花載夕聲音哀婉,問他:“既然相信,為什么一定要現在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