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凌祈宴拒絕:“本王現在不答應了?!?/br> “……你怎么這么小氣,你上回明明說可以的!” “你問問他自己愿不愿意?!绷杵硌缟焓种笢劐?。 溫瀛這才抬眼望向惜華郡主,黑沉雙眼中盈著冷意,淡聲道:“郡主厚愛,學生承受不起,學生不愿意?!?/br> 小郡主瞬間氣紅了眼。 凌祈宴半點不憐香惜玉,奚落她:“你省省吧,你都要嫁公府了,還想背著人養面首,真當人敬國公府不要臉面的,還有,這小子馬上就是舉人了,明年春日說不得就要成進士,你養得起嗎?” “那你還留著他在府上呢!” “他自個愿意留本王這里,”凌祈宴得意道,只著了襪子的腳伸到溫瀛腰間揉了揉,“窮秀才,你說吧,你愿意留本王這么?” 溫瀛平靜看著他:“學生愿意追隨殿下左右?!?/br> 小郡主氣結。 凌祈寧跑回來,拖凌祈宴的手:“大哥陪我玩投壺?!?/br> “不想玩,”凌祈宴一身懶骨頭,壓根不想動,抽回手,沖溫瀛努了努嘴,“叫這窮秀才陪你玩,他玩這個厲害?!?/br> 凌祈寧聞言好奇看向溫瀛。 溫瀛沉默不言地起身,走去一旁,拿過箭,做示范給凌祈寧看。 箭矢穩當當地入壺,凌祈寧瞪圓了眼睛,高聲叫好。 不再管那邊兩個,凌祈宴瞧見惜華這丫頭已快泫然欲泣,受不了地提醒她:“行了你,還哭上了,你哪里是真有膽子養面首的,不就是不想嫁人,早晚是要嫁的,敬國公府那小子聽說還不錯,想那么多干嘛?!?/br> “你又不是我,你當然無所謂,反正你日后娶王妃不滿意了,還可以納十個八個的妾?!?/br> 凌祈宴不想再跟她說,這事壓根說不通。 小郡主哭鬧一陣,又xiele氣,哼道:“我好似聽到外祖母和母親說,想把敬國公的長孫女指給你,以后我還成你嫂子了?!?/br> 凌祈宴眉頭一皺,還有這事? “我與那小娘子一起玩過,她閨名叫玉蘭,年十五歲,長得挺好看的,性情也挺好,便宜你了?!毙】ぶ魉崃锪锏?。 凌祈宴雖有克妻的名聲在外,但畢竟是皇嫡長子,且最得太后寵愛,要娶妻自然得娶高門貴女,敬國公府世代功勛,在朝中根基深厚,太后將這家的小娘子指給凌祈宴,或許也是為著日后太子登基后,給他留一張保命符。 凌祈宴暗暗想著,太后沒跟他說過這事???……算了,反正娶誰都一樣,太后滿意就行。 那邊凌祈寧一聲歡呼,溫瀛投中了雙耳。 惜華郡主望向他們,看了一陣,忽地與凌祈宴道:“說起來,大表哥你府上這個門客,與小寧兒長得還挺像,要是不說,他倆站一塊看著倒更像是親兄弟,你不覺得嗎?” 凌祈宴抬眼看去,溫瀛彎腰站在凌祈寧身后,握著他一只手幫他調整姿勢,正指點他投壺技巧,兩張湊近的臉看著確實有那么幾分像,尤其是眉眼那塊。 當然,溫瀛長得好看多了,凌祈寧那小崽子,毛都還沒長齊呢。 凌祈宴撇嘴:“你眼瘸了吧?!?/br> “……你才眼瘸了?!?/br> 凌祈宴盯著那倆看了一陣,凌祈寧像是十分高興,對著溫瀛已是滿眼崇拜,叫他看了嘖嘖稱奇,這小崽子還真好騙,難怪跟誰都處得來。 倒是溫瀛那個棺材臉,竟然對小孩子還挺有耐心的? 入夜,凌祈宴又一次把人勾上床,意亂情迷時,溫瀛忽然掐住他下巴問他:“殿下與那位小郡主說,要將學生送給她?” 他的眼神里透著股狠意,迷迷糊糊中的凌祈宴未有察覺,順口道:“若是她沒被指婚,待你高中,郡主下嫁,本也是美談一樁,你又何必急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現在可好,她定親了,你再沒機會做郡馬了?!?/br> “所以殿下之前當真打算將學生送給他?”溫瀛的聲音就在凌祈宴耳邊,黯啞中浸透著冷意。 “本來是想的,現在不想了,”被磨得不行了,凌祈宴的嘴唇胡亂往他臉上蹭,含糊道:“本王可稀罕你,送給她了本王怎么辦?!?/br> 溫瀛眼中晦黯更深,用力咬住他的唇。 第33章 取中解元 九月初,鄉試放榜。 一大清早天未亮,毓王府的家丁就去了貢院門口候著,溫瀛自己卻不甚在意,并不打算前去看榜。 昨夜荒yin了大半宿,凌祈宴枕在溫瀛懷里,這會兒剛醒了,不愿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什么時辰了?” “快辰時了?!?/br> 溫瀛坐起身,撩開床帳去撿扔到外頭去的衣裳,凌祈宴的手又從后頭纏上來,抱住他的腰,啞聲嘟噥:“急什么,還早呢,再陪本王睡會兒?!?/br> 溫瀛捏住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凌祈宴一聲輕笑,手往下摸,溫瀛的眸色一黯,翻身將人壓下去。 辰時末,沐身更衣完,倆人剛坐下用早膳,外頭就有人喜氣洋洋地進來報:“中了!中了!殿下,溫郎君高中解元了!” 凌祈宴聞言笑逐顏開:“果真是解元?” “確定是!報喜的官差一會兒就來了!” 凌祈宴一撫掌:“善!” 大喜之下,他當即下令,命人開毓王府大門,準備好爆竹,等報喜的人一來就點上,再大手一揮,闔府上下,人人有賞。 毓王府的門客中了解元,他這位毓王殿下臉上大大的有光! 下頭人聞言驚喜掛滿面,這就領命去辦了,凌祈宴笑看向溫瀛這位正主,這小子面色依舊平淡,仿佛早知如此,說是自信到狂妄都不為過。 “窮秀才,”凌祈宴話一出口又笑吟吟地改了口,“啊不對,從今日起你就不是窮秀才了,本王該叫你什么好?” 溫瀛不在意道:“隨便,殿下愛怎么叫便怎么叫吧?!?/br> “你有字嗎?” “尚未取字?!?/br> “本王給你取,叫什么好呢……”凌祈宴想了想又算了,他胸無點墨,還是不獻丑了,“你好好考,若是明年春日能取中會元,殿試上只要不出什么岔子,狀元必是你的,到時候父皇肯定會親自為你取字?!?/br> 溫瀛才十七不到,若是明年會試再中了會元,就是連中五元,狀元大抵跑不掉了,畢竟連中六元的前例,大成朝開國至今還從未有過,他父皇想必十分樂見在本朝出現,到那時必會重用溫瀛,取字而已算不得什么,說不得日后溫瀛及冠,他父皇還會親自為他加冠。 這么想著,凌祈宴不由又有些酸,到那時,他這尊小廟,可就當真留不住這窮秀才,……現在該是新出爐的上京解元了。 像是聽出他話中意思,溫瀛主動道:“只要殿下還需要學生,學生便是殿下的人?!?/br> 凌祈宴故意逗他:“日后你登科及第,入了朝堂,如何做本王的人?” “只要殿下開口,學生能做到的都會為殿下做到?!?/br> 溫瀛的言語誠摯,這并非一句隨意的客套,而是他確確實實的承諾,凌祈宴的心情瞬間又好了:“行了,你努力吧,若真能高中狀元,本王也跟著長臉了,自是好事一樁?!?/br> “學生自當盡力而為?!?/br> 這么說著,溫瀛的神色依舊平靜從容,連喜悅都沒見多少。 凌祈宴嘖了嘖,心道這人中了解元還這么淡定如常,果真與眾不同,這么大喜的事情,竟也沒見他笑一下…… 辰時二刻,報喜的官差到毓王府,爆竹震天響中,街上無數人涌來圍觀,毓王府開府數年,頭一回這么風光。 溫瀛出去應酬,江林按著凌祈宴的吩咐給那些官差打點了賞賜,叫那些人更加恭敬客氣,對溫瀛的贊美之詞不絕于口。 足足熱鬧了大半個時辰,才將那些官差送走。 溫瀛回去凌祈宴處,與他說一會兒要去國子監,與一眾學官報喜,凌祈宴聞言有些不高興:“下午再去,本王叫人備了酒菜給你慶祝?!?/br> 溫瀛沒有推拒,與他謝恩。 凌祈宴送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給他:“本王送別的東西給你,你這清高的解元郎也不稀罕,就送你一套你們讀書人喜歡的文房四寶吧,吳州產的頂頂好的東西,你肯定喜歡,下次會試你再能高中,本王再送你些別的?!?/br> 溫瀛再次與他謝恩。 見他還是那副寡淡臉,凌祈宴沒勁地擺了擺手:“你中了解元,本王好似比你還高興些,你這人臉上連點喜色都看不到?!?/br> 溫瀛沒接話,也不想解釋。 一個解元而已,還不夠,遠遠不夠。 中午那頓果真十分豐盛,盡是好酒好菜,說是給溫瀛慶祝,凌祈宴自己卻喝高了,拉著溫瀛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的渾話,后頭被溫瀛抱回房中,沉沉睡去。 待他睡安穩了,溫瀛出府,去了一趟國子監。 國子監里的一眾學官俱都高興萬分,溫瀛果然不負眾望,第一回參加鄉試就取中解元,在他這個年紀來說,實屬不易。 林司業是最高興的那個,用力拍了幾拍溫瀛的肩膀,再一次與他提起從毓王府搬出來之事,溫瀛依舊沒肯應。 “老師,毓王殿下于學生有恩,他需要學生,學生若是棄他于不顧,便是忘恩負義了?!?/br> 只在這一件事情上,他怎么都不肯松口,林司業瞧著他這副分明是被鬼迷了心竅的模樣,一聲長嘆:“那位毓王殿下,遲早會害了你啊?!?/br> 溫瀛沉著眉目,半晌才道:“……學生愿意信他?!?/br> 或許有一日凌祈宴會不要了他,但他相信,凌祈宴不會害他。 凌祈宴一覺醒來已過了申時,江林進來稟報,說那位刺列部的姜戎小王子前來求見。 凌祈宴打著哈欠坐起身,他都快忘了這么個人了,因著巴林頓的異動,姜戎已在京中待了許久,之前半個月他和溫瀛在莊子上住,樂不思蜀,都快將這事拋去腦后了。 “讓他進來?!?/br> 姜戎進門來,凌祈宴正懶洋洋地倚在榻中喝茶,叫人給他賜座,上茶點。 姜戎先與凌祈宴道了喜,毓王府中門客取中解元之事已在上京城傳遍,他自然也有耳聞。 他今日來,卻是來與凌祈宴告別的,明日他就要離京回去了。 凌祈宴聞言有些意外:“明日就走?先前的事情如何了?朝廷下的問罪書,你父汗那邊是什么反應?” 姜戎搖了搖頭,與他解釋:“他們沒有當回事,還將送詔令去的朝廷使臣給押下了,陛下大怒,已決意出兵,我奉旨先一步啟程回去,替陛下當面與父汗他們問罪,陛下的意思是勒令父汗他們將朝廷使臣放回,若是他們猶不知悔改,便再不會姑息他們?!?/br> 皇帝即便要出兵,也得先將姿態做足了,而一旦大成朝出兵,這事必不能善了了。 在外大半個月,凌祈宴還當真不知這些事情,聞言心思轉了轉,問他:“那陛下派去的領兵之人是誰?” “是敬國公世子林肅將軍?!?/br> 敬國公世子?那不是惜華的未來公爹?……還可能是他老丈人來著。 敬國公府自國朝之初擁立開國皇帝登基稱帝,其后百年榮光,屹立不倒,是朝中根基最深的世家之一,當年他父皇繼位,敬國公也出了大力氣,世子林肅還掌著京南大營的兵馬,林家一家子都深得他父皇信任和器重,他父皇選擇派林家人去,倒是不稀奇。 凌祈宴更覺稀奇的是,太后當真想將林家女指給自己,他父皇能答應嗎?他父皇真答應了,看在滿朝文武眼中,還不知得怎么想。 畢竟他身份這般尷尬,想借他身份搞事的也大有人在,他是當真不想趟這攤渾水,……回頭還是去與太后好好好說說吧,夠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