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那劉伶小丫頭倒是不錯,許配的崔家小八人也機靈,算是歹筍里出好竹,日后定是誥命加身。 這期間京中并無旁事,只唯獨一件,恭王妃的外甥女許配給了威武將軍常達,上月過了庚帖,下月便要成親。 緊趕慢趕,好在自打何三姑娘進京,恭王妃便準備著嫁妝,眼下事雖急,可并不亂。在八月底前,敲敲打打熱熱鬧鬧進了常家院子。 顧知薇得到信兒倒是不意外,只站在沁薇堂看向前頭的榮錦院。傅仲正他既然許常家如此迅速娶了媳婦進門,是不是說明,他已經擬定好,攻打北地的計策。 “姑娘,姑娘,后門上柳娘子過來了?!?/br> 芍藥一路小跑往沁薇堂傳話,瞧見徐mama正服侍姑娘用飯,放輕腳步,語氣里是按耐不住的喜悅, “那柳娘子說,就方才,二姑娘她給了守門婆子幾錢碎銀子,出門往朱雀大街去了。二門上小廝跟著,只等回來再給姑娘傳話?!?/br> “找人把小廝喊回來,二姑娘回不來了?!?/br> 顧知薇放下手中筷子,拿熱騰騰帕子擦干凈手指,見她面帶疑惑,并不開口解釋,吩咐道, “你給柳娘子些散碎銀子,再從里間撿出來兩盒電心給她拿上。就說姑娘知道你辛苦,從今兒個開始不必在后門上值夜,大奶奶院子里要開個小廚房,你問問她,可愿去那里?!?/br> 芍藥一臉疑惑的去傳話,柳嫂子聽了喜不自禁,忙不迭隔著院子高聲道,“謝大姑娘恩德,奴才給您磕頭了!” 比起上夜守門的苦差事,她自然愿意往大奶奶院子里去。誰不知道大奶奶懷著孕,眼瞅著就要生,老太太太太姑娘們一日過問兩三遍,若是伺候好了,少不得賞錢。 作者有話說: mua~嗅到完結的氣息了嗎? 第88章 過了八月十五團圓佳節, 顧大嫂便身子骨一日沉過一日肚大身腫, 連走路也艱難起來。顧母是個有經驗的, 再有接生婆子在旁輔佐,說的都是什么要在園子里溜達幾圈,好方便生產。 顧知薇也去過幾次, 見嫂子住的院子并不十分大,轉回身和顧母提議, “西邊花園子連帶著老太太屋子早就準備妥當了, 雖還未晾過三個月, 可拿炭盆熏熏也使得。不如緊趕緊收拾出來,一是祖母總住在后廊下的正房不妥當, 人往手雜的,丟了什么東西也不美。二來,花園子開開,花草樹木也新鮮, 嫂子見了也喜歡?!?/br> 顧母一想也是, 只欣喜拉顧知薇在暖塌上坐了, 仔細打量了她眉眼, 滿腹愁容, “我的兒難為你想的周全。只你顧及這個顧及那個, 可想過你自己?聽徐mama說你是夜夜夢魘不得安眠, 偏白日里還張羅家里用度,越發消瘦了?!?/br> “太醫院的那些個庸醫,來了那么多趟竟是白費了, 半點兒用都沒有?!?/br> 顧知薇回握顧母腕子,柔聲細語安慰,“原不是什么大毛病,日頭毒辣哭了苦夏罷了。只我最近格外想姨母,娘,你能不能往宮里遞個牌子,我想和姨媽說說話?!?/br> 和姨媽說說話,薇姐兒這是要無召進宮。顧母一怔神兒,抬眼去瞧自家乖囡,眉目清麗含愁,眼角帶著兩三分春意,心底一驚,在她不知不覺中,閨女已經長大成人,頷首應下, “這值當什么,讓車馬房備了馬車,你若想去,現在進宮也使得?!?/br> “倒不用今日,明兒一早我便進宮去,午后便回?!?/br> 顧知薇含笑謝過顧母,隨即斂眸沉思。下旬她和仲正便要成婚,只這陣子夜夜夢魘,似是在警醒什么。 她想去見見那個男人,如意登上這帝王之尊,他是如何謀劃的。 牌子遞進去不過半個時辰,便有夏太監恭敬進了顧府,傳了今上一道旨, “陛下口諭,太上皇太后偏居深宮,郁郁寡歡,顧家知薇頗得朕心,召以入宮陪侍太后?!?/br> 深得朕心,入宮陪侍。顧母明知這入宮陪侍的是今上新帝,可半句旁的話也說不出。自家姑娘憔悴成如今這個模樣,她這個做娘的,能眼睜睜看著姑娘消瘦下去不成? 示意崔mama送了夏太監出了內門,顧母思及越發消瘦的薇姐兒,讓人往沁薇堂傳話。 管他陛下還是太后,只要能讓她薇姐兒安眠,饒是冒著被世人道諂媚的風險,她也要讓顧知薇進宮。 宮墻幽深,烈日灼灼,人影也虛出晃影出來。顧知薇坐在青帷馬車上,捏緊手心。自打男人登基稱帝,她還未見過,他如今是什么模樣。 本就氣勢驚人的男人,讓人憑空添了幾分畏懼。如今帝王至尊,怕是,敢抬眸直視他的人就更加少了。她呢?他對她還一樣嗎? “姑娘,到了?!?/br> 徐mama見朱紅大門在前,頓足提醒轎內的顧知薇。 “陛下吩咐,車馬到太極殿便是。外頭日頭毒辣,顧姑娘沒得曬壞身子骨?!?/br> 不等里頭顧知薇說話,夏太監笑的殷勤奉承。陛下自打得了顧家的牌子便巴巴的派自己接了入宮。旁的人不知道,他御前行走的最是明白,今上只怕把顧家姑娘心肝rou一般看待,若有疏忽,責罰都是輕的。 馬車噠噠又往前行去,進了宮門。哪怕是端坐在車輦之內,顧知薇也能估摸出外頭如今在什么地方。過了金水橋,丈余甬道外,便是皇家龍脈之地,太極殿。 只車馬一轉,過了太極殿往內行去。再往后,是陛下日常歇腳的乾坤宮。她也要往乾坤宮去不成? 車馬停下,只聽恭敬腳步聲遠走。顧知薇心一驚,把她仍在馬車里不成? 撩簾往外瞧去,男人明黃常服立于轎旁,深眉闊目,形容冷峻。許是政事勞神,下額骨宛如刀削,更是添了幾分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近鄉情怯,見到那人,顧知薇籌謀許久話語,半句也說不出,桃腮紅潤,眉梢微翹, “徐mama呢?怎么不見她?” 說罷,銀牙懊惱咬了下唇瓣。開口便是這般無用的話,徐mama方才還在轎外伺候,此刻不在,定是被男人指使走了,問也問不出個答案來。 傅仲正長身立于轎外,從他角度看去,佳人眉目婉轉,低首間藕合衣下脖頸修長,隱約可見一抹勾魂的朱紅。 眸底暗深,許久未見佳人,壓抑的欲.念蒸騰。 果然,男人兩步上前攙扶顧知薇下了馬車,口中應的也是無用之話, “朕罷了半日朝議?!?/br> 所以,你可以在宮中陪我直到明日。 罷了半日議政?顧知薇方在腦海里轉過這句話,身子騰空而起,忙去揪扯男人肩膀,壓低喉中尖叫, “傅仲正??!” “我在?!?/br> 香軟入懷,讓人心情大好。傅仲正眉梢也帶了幾分張狂,哪里還有冷峻君王的模樣。更別提嬌軟佳人困于懷中,不是夢境不是前世虛無,觸之生香,肌膚泛溫。 俯首在佳人脖頸之間深吸口氣,沁入肺腑,如蘭似馥,是前世氣息將近的時候,仍舊殘存在鼻翼的香。 顧知薇困窘難耐,偏男人箍住她腰肢力道驚人,左右動彈不得。只蹙眉往后瞧去,不止是徐mama瞧不見,夏太監連帶往日盡忠職守的禁衛軍也消失不見。哪里猜不到,男人早就有了預謀。 臺階盡出,便是乾坤宮,再往前,承乾殿是崔皇后正宮時所住之地。傅仲正氣息不喘,帶著顧知薇穿過承乾殿后,一闊九間視野開闊,白玉欄桿丹陛金磚,上懸著抹金大匾,真是乾坤宮三字。 行之朱紅大門下,傅仲正放下懷里佳人,手握細嫩腕子,道, “今日是朕上位后,你頭一次進宮。在朕眼底,你已經是朕的皇后。抱你來這乾坤宮,是朕做丈夫的本分?!?/br> 說罷,推開乾坤宮朱紅正殿大門,吱呀呀門軸轉動,黃幔吊起,日頭射于地面泛起金光,傅仲正拉顧知薇在殿內皇后寶座上坐了,聲線暗啞, “往后,朕把后宮交給你了?!?/br> “我...” 顧知薇坐下便驚慌起身,她雖知自己將是這男人的妻,可饒是如何,未入宮而坐皇后寶座,實在是不符合規矩。 大掌按在顧知薇細弱肩頭,傅仲正撫摸過柔嫩臉頰,坐在如櫻花嬌嫩唇瓣,左右摩挲了下, “不許說?!?/br> 不許拒絕,只能承受他。 俯身而下,陰影遮天蔽日,顧知薇屏氣凝神,呼吸瞬間停滯。男人氣息和以往不同,松柏青竹隱隱混合霸道龍涎香。 察覺到這陌生香氣,顧知薇謂嘆一聲,捏著裙角的手指試探上前,眼帶媚意,燦若漫天星光,揪住男人明黃袖口,聲線瑟瑟, “我害怕...” 懼怕他如同夜夜噩夢一般,血流成河荒野里殘喘死去。懼怕他愛的太過猛烈,讓她飛蛾撲火死無葬身之地。又懼怕他愛的清淺,勾動心弦又撤回寵愛。 她不安忐忑的太多,似乎通過玉白手指,揪著的明黃袖口,傳到男人身上。 黑眸背光也讓她心生畏縮,半晌等不來回應,顧知薇黑白分明杏眸聚集失望,似漫天星光,瞬間暗淡下去,無力松開手, “我...”找姨母說話去。 “真是心急的小丫頭?!?/br> 男人含糊半句,并未讓她久等。眸帶笑意,攔腰抱起顧知薇去了內室, “外頭大殿正門大開,難不成,你要給那些個人看不成?” 男人調笑出聲,顧知薇轉瞬間明白如今處境,可等不及讓她多想,灼熱呼吸鋪天蓋地襲來,只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模樣生的霸道,便是嘴唇,也比旁人來的磨人。胡渣微起,扎的她唇角泛疼,略親兩下便嬌氣的喊疼。 聲調嬌媚,勾魂攝魄。傅仲正按耐不住罵了句粗口,大掌揉亂藕合色裙襖,細嫩頸子欺霜賽雪,兩根朱紅帶子繞于頸后,兩三下便被男人扯開。 自下而上,自左而右。顧知薇只覺得渾身力氣都被男人揉了去。只無助揪著男人肩頭,眼眶泛淚,不住求饒, “我等下,還要往姨母那里去?!?/br> 再這么下去,姨母定是能看出端倪來。 傅仲正這才收了手,間方才外頭亭亭少女被自己磋磨出兩分媚意,疼惜的吮去眼角淚痕。 斜躺于軟塌,一手攬住顧知薇細腰困于懷中,一手系上衣領盤扣,雖是調笑,可帶了幾分真意, “怎么比上次,消瘦許多?” 目光向下,落在了不可描述的某地。顧知薇頓時霞飛桃腮,羞窘之意頓起, “哪個似你這般,緊盯住我身子骨瞧?” “太醫院新進了個名醫,說是家里歷來擅長婦科。朕已命他午后來瞧,若是輕癥,盡快調養了身子骨。省的朕憂心?!?/br> 傅仲正斂眸往上,佳人水潤唇瓣泛起讓人心神蕩漾的腫,索性轉身,盯住明黃吊帳。 “朕已命常家籌備糧草送往北地。薇姐兒,你我大婚后,朕要御駕親征?!?/br> 韃子一日未除,邊疆不寧,他如何能安心享受這京城之中群臣阿諛奉承。 “若,若韃子有內應,此戰危矣。陛下,你也要親征不成?” 早先的猜測落了地,半晌,顧知薇聽見自己急切聲音,逼問新帝。 “朕享萬民供養,自該為百姓征戰?!?/br> 傅仲正見顧知薇眼角又泛起淚意,拉她在懷里躺好,大掌拂過細瘦肩膀,安撫顧知薇情緒。 “前世之鑒,后世之師。薇姐兒,朕知你珍惜這來之不易今世,朕也亦然?!?/br> 他也是想和她長廂廝守,也想夫妻恩愛和諧平安終老??蛇吔@一戰終要他來,他不護這山河,誰來護山河百姓無恙?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