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西風_分節閱讀_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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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肖浚睿?”頭上的玉冠暴露了對面人的身份,宇文熠一眼便能看出。 “是,他是肖浚睿?!边@事宇文熠遲早會知道,蘇凌并不打算瞞他。 “他就是肖浚睿?!庇钗撵诎氩[了眼睛睨了過去:“他叫你凌兒?”宇文熠的語氣冰冷,充滿疑問。 蘇凌頓時打了一個冷戰,:“我們從小便認識,他還是四皇子的時候就這樣叫我?!崩^而淡淡地轉過身:“人事變幻,縱然過去曾經是朋友又如何,做了皇帝又會對誰手軟,我們走吧?!?/br> 宇文熠一動不動,忽然伸手摟住蘇凌的腰,將他拉進懷中貼緊自己的胸膛,示威似地對著肖浚睿揚起眉。 蘇凌被他摟著懷中無法推拒,羞愧難當,飛快地低下頭。 肖浚睿還沒來得及看清對面的人,他便遮住了臉,再也看不到。 “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蘇將軍?”肖浚睿直直盯對面,詢問緊跟而來的平虜大將軍路展鵬。 路展鵬手搭涼棚望去,但見兩人摟抱著站在河對面。其中一人滿是怒氣和傲氣的瞪視著肖浚睿,另一人卻低低垂著頭,根本看不清模樣。 “陛下想是思慮過度了,蘇將軍怎么可能到這里來?!甭氛郭i搖頭笑道。 “是啊,定是朕看花了眼?!毙たn5偷鸵恍?,有些自嘲,又有些釋懷。 對視良久,肖浚睿終于策馬離去。 聽著蹄聲遠去,蘇凌渾身脫力,若不是被宇文熠摟著,定然會委頓在地。 “肖浚睿,肖浚睿,總有一日你會成為我的階下囚?!焙椴ò哆?,大燕皇帝宇文熠發出低沉的笑聲。 一百一十五 薛正帶著人終于尋了過來,見宇文熠傷勢嚴重,惶恐之余命侍衛們砍樹做了一副擔架,將宇文熠抬回了盤龍關。 宇文熠只休息了一天,便乘小車直奔圣京。蘇凌與他同坐在車里,宇文熠一路上都陰沉著臉,蘇凌也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兩人相對無言。 鑾駕為了等候皇帝,刻意放慢速度,在圣京外等候,直到宇文熠回來,才整裝入城。 宇文熠此次南巡主要的目的一是為了秘密巡視軍隊的準備情況,更重要的卻是為了展示自己對南方新開疆土的重視,讓大夏故地的人民感受到他的胸懷和仁愛,出發前還特意下旨減免了賦稅。 元玨早早就到了圣京,安排好一應事務。 當年宇文御入城時,紅了眼的燕軍第一件事便是沖向皇宮,洗劫一空之后再付之一炬。幸好洪明炬及時約束,才沒有造成更大規模燒搶。 現在城里最大最好的宅院,便是當年的恒梁王府。宇文御入城后便在這里居住了兩日,其后便作為了大燕皇帝的行宮,里面的一草一木都保護得十分完好。 宇文熠南巡,昔日的恒梁王府自然是他的下榻之處。 王府的欄桿都是漢白玉制成,雕刻著飛禽走獸,屋頂鑲嵌著琉璃,楠木建成的宮室歷經百年也不會積塵,更不會結蛛網、長蛀蟲。后花園里種滿了奇花異草,魚池清可見底,鋪著瑪瑙石,色澤鮮艷形態各異的游魚在里面自由來去。 肖浚睿是個愛享受的人,為了弄到這些東西可以費盡心思。那個時候蘇凌老是笑他,如果肯把這些花花心思用上一點點在正事上,就不會總挨他父皇的罵了。肖浚睿卻看得很開,撓撓耳朵無所謂地說,是他父皇看不開,皇子不同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一個成器就足夠了,成器的多了反而麻煩,而他自己就是個天生的玩樂命。 蘇凌覺得他說得有理,自己身為長子,身負著家族重任,卻是太辛苦了,不由得羨慕不已。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果那個時候肖浚睿知道自己將成為大夏的皇帝,是不是就不會那般紈绔風流了呢?那自己的生活就也改變了。 物尤是,人已非,種種過往雖經不起現實的觸碰,卻成了記憶深處珍藏的甜蜜。 安排妥當后,宇文熠出乎意料地準許蘇凌到城里四處走走看看。 宇文御陳兵萬仞關時,圣京是主要的軍需集散中轉之所,多數民房設施因此都得以保全,那些逃離而未能跟隨肖浚睿去到新京的百姓,很多生活得困窘。見局勢穩定下來便有人試探著回家,此時大局已定,并沒有受到過度的sao擾,便安心住下。其他人也就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城里。 宏都的街道變化不大,蘇凌走進一家小店,他記得這家的紅燒魚味道不錯。 老板娘盯著他左右看了半晌,指著他道:“我認得你,大夏還在那會你和另一位公子爺經常來?!闭f著也不等蘇凌答話,自顧自地嘖嘖道:“那么整齊的人,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彪S即又恍然大悟一般:“是打仗弄傷的吧,這些年你去了南方?” 蘇凌點頭:“先去了南方,后來又去了北方?!?/br> 這樣的紛亂歲月,誰不是顛沛流離。老板娘同情地嘆口氣:“那跟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呢?” “他一直都在南方?!?/br> “既然你都回來了,他會回來嗎?” “會,一定會?!?/br> 魚端了上來,還是那般美味,蘇凌卻吃了幾口便沒了胃口,也失去繼續在街上閑逛的興致。 街上不知還有多少象這位老板娘這般跟自己相熟的人,自己該怎樣面對?如果他們刨根問底,自己又該如何回答?就像這十多年來,對肖浚睿的思念是支撐自己的最大力量,內心深處不知幻想了多少次與他重逢的歡樂,但真的再見時,卻發現自己已經無顏面對故人。 進了宮門,等候著的內侍告訴他,宇文熠已經等他很久了,并立刻領著他去了宇文熠的寢宮。 元玨正站在一旁跟宇文熠說著什么,見他進來便施禮告退,轉過身時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宇文熠抬起頭盯著蘇凌,五官似乎都挪動了位置,眼中更是怒火熊熊:“你跟肖浚睿到底是什么關系?” 蘇凌垂下眼,不肯做聲。 “賤人?!庇钗撵谝慌陌缸诱玖似饋?,幾步沖上前揮手便是一記耳光。 蘇凌被打得臉側向一邊:“陛下,蘇凌做錯了什么?” “什么?你還有臉問你做錯了什么?呵呵,凌兒,凌兒,真是親熱吶?!庇钗撵谶呎f邊拉住蘇凌的手腕,將他拽到自己面前:“你是不是在笑朕是個笨蛋,在怒河邊被你那么兩句話就糊弄了。朕再問你一遍,肖浚睿和你是什么關系?” 蘇凌任他死死攥著自己,半點也不掙扎,平靜地道:“曾經是朋友,后來是君臣?!?/br> “你還想騙朕!”宇文熠想是怒極,將他拖到案前,拿起一卷畫砸在他臉上。 畫卷落地散開,蘇凌彎腰拾起來一看,臉色頓時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