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褚玉瑭突然峰回路轉地說出這么一句話來，著實令施婉琬吃了一驚。然而更加令她招架無力的, 則是褚玉瑭根本沒有給她思考與反應的機會, 趁著她不注意, 往前一探, 便在她嘴角落下輕輕一吻。

    “嗯！”施婉琬輕哼了一聲, 說不出究竟是惱還是羞, 被褚玉瑭這么一偷襲, 竟令她有些眩暈。

    偷香成功的褚玉瑭迅速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眼角含笑, 滿面春風，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似乎對于剛才短暫品嘗到的美味, 流連忘返。

    “阿褚，你怎么……”施婉琬還有些暈暈乎乎，雖然不是第一次與褚玉瑭這樣唇畔相觸, 但是被這樣迅速地攻下倒是第一回。她似乎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了，這樣思維靈敏，身手矯健的人, 還是她認知里的那個褚玉瑭嗎？

    美滋滋的褚玉瑭笑得十分舒心, 眼睛都彎成了一道弧線。

    “婉琬, 你放心, 你說的那些事情，我絕對不會不經你同意就做的。只要你每天都讓我親一下，我就滿足了，特別滿足！”

    施婉琬的疑惑還沒解開, 又聽見褚玉瑭提出這“無理又荒唐”的要求，臉不爭氣地紅了。

    “阿褚，你怎么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可以如行云流水般流暢，而且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了呢？”施婉琬覺得褚玉瑭在這方面，的確有異于常人的特質。只不過她也說不清楚，這特質到底是好是壞。

    褚玉瑭明顯一愣，愕然地看著施婉琬，腦中反復思索著她剛才的話。

    “你是覺得我太直接了，還是太委屈了？我其實有想過的，只是我以為你也會喜歡這樣的。畢竟，畢竟我們兩個的關系跟別人不一樣?！瘪矣耔┱J真地說著，卻在說到后半截時，忍不住地笑了。

    施婉琬對這話也無法反駁，褚玉瑭說得在理。她們之間的關系，的確比旁人要近了不少。而這些親密舉動，比起其他成親了這么久的正常夫妻，又已經算是足夠疏離了。

    “其實阿褚，我也不是很抗拒這些。只不過，只不過……”

    施婉琬的欲言又止成功勾起了褚玉瑭的好奇，她殷切地等待著施婉琬的答案。在她的世界里，所謂情愛，就是跟能夠令自己心動的人在一起。雖然柳瑜安傷她至深，但是她也無法否認，她們之間曾近的經歷令她嘗到情動的滋味。

    可是就算是十年的積累跟依賴，在本能靠近這一項上，柳瑜安卻是比不過施婉琬。褚玉瑭并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就漸漸被施婉琬勾了去。努力地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感，卻又總是忍不住地去靠近。漸漸靠近，直到發現已經無法再往前，但也無法再遠離。

    也唯有對著施婉琬，褚玉瑭才總是有說不完的心里話，還有身體里無法抑制的親近感。她從小接觸的人就很單一，而嚴氏對她的教導也促使她成為一個簡單的人。凡事只需要顧及到目光所及的地方就好，再遠的地方和再復雜的人，那不是她需要考慮的，也不是她的能力可以考慮的。

    現在遇到了施婉琬，兩相對比，差距就更加明顯了。施婉琬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是一點就透。有些話，她聽不出其中含義，有些事情，她看不明白背后關系，但是施婉琬會懂。褚玉瑭也曾想要依照本能，像從前依賴柳瑜安那樣依靠著施婉琬?？墒撬滞蝗环闯５叵胍Ｗo施婉琬。似乎是對前世里失敗的人生做一次徹底反擊，也為自己前一段失敗的感情做一次修正。

    褚玉瑭的小腦袋里默默想了這么多，卻依舊沒有等到施婉琬的答案。

    “婉琬，你只不過什么？我等地好急啊，你說嘛?！?/br>
    施婉琬糾結著低聲道：“只不過我覺得這份感情來得太快，我還沒有完全適應過來。而且，我現在的病情，也是個麻煩?！?/br>
    施婉琬無法在此時對褚玉瑭坦白自己故意裝病，只為了逃脫太子選妃的執著?？墒沁@的確是她跟褚玉瑭之間障礙之一，畢竟這個病，總有要“好”的那一天。但是徹底康復了之后的日子，施婉琬并沒有把握。

    因為她不曾忘記過，上一回入宮賀壽，皇后那深邃的眼神，以及那一場暗涌不斷的皇室家宴。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繼續稱病拖著，直到施婉琬確認徹底安全的那日，她才能以正常人的面貌跟褚玉瑭過平靜的生活。

    褚玉瑭不知這些內情，聽施婉琬這話，理所應當地以為她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身體，而不愿意讓這段關系再進一步。照理說，按照褚玉瑭這樣的情商，怕是難以體會這樣的心情，但前世里她的確是在成親前幾個月有過一次莫名地昏迷，醒來之后雖然查不清病因，但是她為此深深憂慮過。也曾想過若是自己的身體真地出現了問題，有了病根，哪怕與柳瑜安的情意再深，她也不能拿對方的余生幸福來做賭注。

    這般感同身受，更加觸動褚玉瑭。她急忙上前握住施婉琬的手。迎著對方不解的眼神，鄭重又深情地說。

    “婉琬你別總是胡思亂想。大夫不是說你的病正在一點一滴地好轉嗎。再說，我也不心急，只要可以這樣與你日夜相守，已經覺得很幸福很滿足了。我一點都不著急，我們都慢慢來，慢慢熟悉彼此，慢慢適應對方，適應和接受這份感情?！?/br>
    褚玉瑭說得情真意切，越說越是用力緊緊握住施婉琬的手，捧在胸前，眼中的真誠令人根本無法去質疑這話到底是否出自真心。施婉琬聽她這么說，就知她定是誤會了，可是現在這事情，越是解釋就越是說不清楚。她微微張開嘴唇，卻又把話收住了。

    “至于旁人的閑言碎語，你就更不用在意了。雖然我現在只是個大少爺，但我會努力將褚家商號給奪回來的。到時候我就是商號大當家的了，你就是大當家太太，誰也不敢說你什么。再說我倆都是女子，也不用考慮子嗣問題，所以你的病情，根本不是大問題。你只要安心養病就好，我會好好照顧你的?！?/br>
    褚玉瑭仿佛在眼前描繪出一幅屬于她們未來的絢麗畫卷，而在那遙遠的未來里，是已然成熟的她，和身體康復的施婉琬。褚玉瑭對此，深信不疑。

    施婉琬原本是不信這些的，尤其是現在褚玉瑭所處的環境，要走到她說的那一天，恐怕還有非常漫長的一段路，其中的變數就更加不可預料了。這話若是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只會換來施婉琬在心底的冷笑與不啻，但是她聽褚玉瑭這么說，心頭確實莫名的一暖。

    “阿褚?！?/br>
    千言萬語都堵在心頭，施婉琬望著褚玉瑭，純真的目光帶著炙熱的堅定，她似乎比施婉琬自己還要堅信，這場怪病終究會徹底好轉。而她們的未來也終究會是幸福美滿。

    “婉琬，你就放心養病，若是娘為難你，你就說你身體不舒服，不用理會她。要是她再煩你，我出面替你解決。她可以罵我，可以要求我，但是絕對不能對你不好?！瘪矣耔┲肋@次回江南，停留的時間不會太短，生怕施婉琬有心理負擔，笑著開解她。

    施婉琬心中根本不擔心嚴氏，唯一讓她有所顧慮的就是夾在這對婆媳之間的褚玉瑭。之前聽她說過嚴氏對她的苛刻，施婉琬還在想法設法地繞開她。沒想到現在這人竟然主動表明立場和態度了，這點倒是出乎施婉琬的意料。

    “阿褚，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太辛苦的。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等真到了你家，也才知道，人人都有自己說不出的苦處。你專心應付你想要應付的事情，我不會給你在家里添亂的?！?/br>
    施婉琬在抱病之前，向來都是按照大戶人家的當家主母般培養的。尤其是那般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更是奔著東宮之主的位置去的。就算施起然不這么想，整個家族的人都不會同意將施婉琬按照民間普通女子般栽培。

    說完這些，兩人相視一笑，而雙手早已交握在一起。施婉琬感覺彼此間的距離，又近了些。

    賀明宣自從那日在碼頭被季叔派人直接送回了家，硬是連續躺了幾日，安心休養才算是緩過勁來了。心中不禁暗自發誓，今后無論如何都不再坐船遠行了，否則他的這條命，恐怕是撐不到自己夢想達成的那天了。

    這日他剛剛可以下床行走，腿腳也感覺恢復力氣了，便披了件袍子在院子里走動。原本他在回來的第二天就想去商號里處理事情，但是嚴氏特地派了季叔過來傳話，說是讓他安心靜養，務必盡快恢復。因為下個月，就是江南商會競選新一任會長的日子了。

    嚴氏發話了，即便賀明宣再放心不下商號的事情，也不敢公然不聽褚家主母的話。不過好在江南不同于京城，在褚家商號的大本營里，有他苦心經營了多年的根基，而商號中也有不少的他的心腹與眼線。缺席個幾日倒也問題不大，反正現在褚玉瑭剛回來，柳家婚約那邊就能令她脫不開身，一時半會也無法進入商號。而且憑借褚玉瑭的那點能耐，就算將褚家商號總管事的位置讓給她，她都沒有這個能力坐得穩。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杯快要開始了~~~你們怎么想的

    第79章

    賀明宣倒是不心急了，干脆就借著休養的名義, 將褚家商號騰出些位置給褚玉瑭去練手。反正現在褚玉瑭也已經娶親成家, 而且娶的還是京城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 也算是給褚家長臉了, 自然是沒有理由再阻止她接管褚家商號了。只不過按照褚玉瑭的智商跟能力, 賀明宣也不著急給她下絆腳石, 只要耐心等到她自己出丑就夠了。

    況且正因為那施婉琬的相府千金身份, 導致褚玉瑭在這門親事上并不占優，嚴氏還有褚氏家族其他叔父估計并不會爽快將商號完全交給褚玉瑭掌控。這樣的局面正中賀明宣下懷, 若是褚玉瑭最終被剝奪繼承人的資格，那么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繼續當著總管事。這么多年來, 嚴氏為了鞏固褚玉瑭繼承人的地位，暗地里已經除掉了不少族中潛在的合適人選。到時候若真要重新挑選人，恐怕又要花費不少時間和功夫。

    賀明宣雖然在與康家的合作進程上遇到了阻礙, 但是褚玉瑭娶了施婉琬而并非柳瑜安，卻又像是上天冥冥之中在幫他。這給了他極大的鼓舞，即便措手不及中丟失了還沒有捂熱的京城分號, 可是他的內心沒有受到太多的打擊跟動搖, 反而是越來越有信心, 等著看褚玉瑭如何在江南, 一步一步走向毀滅。

    嚴氏自從那日見了柳瑜安，就不再著急處理與柳家的婚約。雖然她知道柳員外那里肯定不會那么容易松口，但是她也相信柳瑜安的手腕。不然她也不會在眾多人選中挑中了并不是最門當戶對的柳瑜安。

    “娘，你找我？”褚玉瑭的腿腳在府里休養了幾日, 常速行走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嚴氏坐在書房里，眼皮一抬，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