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川搓著下巴揣測，“可小公子都親身經歷過一回了,還有什么受不住的。告訴他也沒什么的吧?！?/br>
    常霖沒說什么，心里也納著悶兒，不怎么松快。

    “為什么這倆人談個戀愛,我們在后頭像親媽團一樣cao心個沒完的?！?/br>
    穆沛沛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悶悶不樂，“談戀愛都是這么糾結的嗎？真是的，我有點被勸退了?！?/br>
    “得分人?！?/br>
    常霖目光劃過她裸露的肩膀，丟給她一件薄外套。

    “哎呀，不冷?！蹦屡媾姘淹馓啄迷谑稚?，往外望了一眼，突然訝異，“老大怎么回來了?！?/br>
    眾人齊齊看去。連棣送完人沒有回自己家，反而又回到這里，郁郁寡歡地低頭走進來，站到常霖身邊問了句，“酒還有嗎？”

    “有的是?！?/br>
    常霖只看了他一眼，心里就有了底，對另外兩人說，“你們先去樓上休息?！?/br>
    穆沛沛和穆長川都喝了不少，這會兒也懶得再叫車來接。也不是第一次來住，兩人應了一聲就進去洗洗睡了。

    常霖又轉向連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酒窖里拿兩支，到屋里等著?！?/br>
    **

    室內地方空曠，極簡風格，只零散擺放著幾件不規則的家具。常霖很快拿著酒回來到客廳找人，看見連棣已經蹭掉了鞋子，靠在沙發轉角雙手抱膝，臉埋在膝蓋里。跟平日里雷厲風行的作風判若兩人。

    簡直像個超大只的自閉兒童。

    他卻并不是第一次見了，走過去把酒放在茶幾上，又拿了兩個干凈的杯子過來。

    連棣酒量不錯，但酒品不太好，一喝多了就會跟人叨叨個不停。所以從以前開始，想多喝點的時候必定會把其他人趕走，最多留常霖在身邊說說話，免得自己“成熟穩重”的首領形象崩壞得太厲害。

    “從前母親總愛跟我說起她的故鄉?！?/br>
    酒意上頭的連首領開始講故事了，“在北疆的高原上，有一望無際的藍天草地，潔白的羊群好像天上的云朵?！?/br>
    “她說可惜沒有機會再回到故鄉，不然要領我去看看她最心愛的小羊?！?/br>
    “哦。你母親離開北疆多年，你都長這么大了。那羊不知道都繁衍了幾代?！背Ａ鼗沃票?，沒怎么喝，“回去再見了認得住來嗎？”

    “不會繁衍了?！?/br>
    連棣搖了搖頭，“那只小羊在我母親離開北疆以前就被人一箭射死，埋在了只有她知道的地方?！?/br>
    “……啊?！痹瓉硎莻€悲情的故事。

    “我跟他也講過這個故事。你猜他說什么？”

    連棣沒抬頭。常霖卻知道他口中的“他”說的必定是冼子玉了，“哦。小公子怎么說？”

    “他說，被一箭射死其實也不錯的。應該不會痛苦很久，總比被人抽筋扒皮放干了血的折磨到死強?！?/br>
    連棣喝了許多口酒想潤潤嗓子，說出話來卻還是沙啞得厲害，“他說北疆的草原一定很美，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br>
    “還有高山和海洋，森林湖泊，沙漠和荒野……他都想去看?？伤f自己怕是看不著了，要我替他去看?！?/br>
    “他很喜歡聽我說外面的景色，每次出了外務都要拉著我說上好半天……”

    聽多了他喝醉時的叨叨，常霖知道這么聊下去怕是得回憶一整晚，果斷把話題拉回現在時態，“你剛剛送小公子回家，在外面都聊什么了？”

    連棣話音突然中斷，瞥他一眼，居然不吭聲了，默默灌起酒來。

    常霖拿過他手上的酒杯，繼續問，“你沒跟小公子說實話，惹得人家生氣了？”

    “還給我?！边B棣伸直胳膊夠了兩下沒夠到，喪氣地垂下腦袋，繼續自閉，“干嘛要欺負我啊?！?/br>
    “……誰欺負你了?！?/br>
    常霖被他這幅孩子般的姿態逗笑，拿酒杯在他眼前晃了兩下，引誘道，“想要就說，你究竟瞞了什么?！辈粌H是對冼子玉。還有對他們，對所有人，“你究竟有什么事是不敢讓我們知道的？”

    連棣費勁地思考了半天，搖頭拒絕，“我不告訴你?！?/br>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