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歲意外的眉梢輕挑。

    林今朝高舉酒杯向眾人示意，然后仰頭一飲而盡。

    常歲看著酒液被他吞入喉中，喉結在眼前滾動，兩人距離挨得近，甚至能夠聽到吞咽的聲音，太曖昧了。

    常歲本能地就想要退開，然而搭在她腰際的那只手似乎收緊了，她反而被帶得靠他更近，臉快要貼到他的下巴。

    林今朝垂眸望著她，眼里蘊著淺淺的笑意，像彩色滴在宣紙上暈染開。

    即便從小一起長大，常歲也是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這樣的神色，很抽象，分不清辨不明，但讓人無法抗拒，以至于常歲忘了將他推開。

    有了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

    整晚下來，常歲的酒，全部由林今朝替她喝了。

    看在他為自己擋酒的份上，常歲也給足了他面子，任由他摟著自己走完全場。

    直到夜深霜重，這場應酬才算結束。

    “你還好嗎？”兩人準備從酒會現場離開時，常歲問他。

    林今朝手臂搭在她肩上，步伐走得極慢，嗓音變得格外沙啞，“很好?！?/br>
    常歲嗅著他身上濃厚的酒味，聽他的聲音，眼角的余光瞥見他沉重的腳步，就知道他這是七八分醉意了，只不過在外面強裝沒事而已。

    門口的助理送上外套，常歲拿過來給自己穿上，一轉頭，發現林今朝只是把大衣抓在手里，眼神直愣愣地盯著她，眼角微紅。

    難得看他舉止反常，常歲忍住笑，過去幫他把大衣抖開，然后往他肩頭披上去。

    她低頭幫她整理衣領，手突然被抓住。

    常歲條件反射地要抽回來，林今朝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

    常歲略驚恐地抬頭看他，心想他果然是醉了，否則怎么會握著她的手的同時，還用一種類似含情脈脈的眼神看她呢？

    酒精的作用，讓他眼里的柔情，濃得都要化不開了。

    他是醉了，常歲很清醒，她挪開眼，叫旁邊的周炎將人扶上車。

    一上車，強裝沒事的林今朝就仰躺在后座，幾乎秒睡。

    他屬于酒品很好的那類人，喝醉了完全不會耍酒瘋，只會比平常更安靜，堅持不住了，就會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睡上一覺。

    常歲還記得，林今朝幾年前剛從劍橋回來，全面接管常氏時，每天應酬很多，偶爾也會有喝醉的時候，她其實趁他喝醉偷親過他。

    他的眼睛，鼻尖，和臉頰，她都偷親過。

    一直沒敢親他的嘴唇，因為常歲覺得那是接吻才親的，于是留在了告白那天，結果……也只是她單方面蜻蜓點水一下。

    她告白之前，還以為那晚林今朝會接受她，然后跟他站在鋪滿草地的月光下熱吻纏綿。

    光是想象，她就興奮了好幾天，甚至晚上會做夢夢到他。

    一道喇叭聲響起，將常歲的思緒拉回來。

    她側眸看向躺在旁邊的林今朝，幫他把敞開的外套攏緊，拿起手機打電話回家，讓阿姨煮醒酒湯。

    **

    車子平穩剎停在別墅門前，常歲下車繞到車子另一邊，和周炎合力將林今朝從后座扶出來。

    常歲走在前面領路，周炎馱著人跟在后面進屋。

    阿姨聞聲從廚房出來，常歲領著人一路上樓，吩咐阿姨將醒酒湯送上來。

    推開房門，常歲左右看了下床和沙發，決定讓周炎把林今朝先放在沙發上。

    他這個人愛干凈到有潔癖的程度，若是把渾身酒氣的他放在床上，只怕他醒來后連自己都嫌棄。

    林今朝被放下，仰躺在沙發靠背上，常歲從阿姨手里接過醒酒湯，坐在他身邊，手穿過他的后頸，小心扶著他，一點點給他喂進嘴里。

    誰見過大小姐這么耐心照顧過人？周炎和阿姨對視一眼，默契地退出房間。

    喝了三分之一的湯，林今朝就抬手擋開了碗，常歲將碗往后遞，“拿條毯子過來?！?/br>
    沒回應，她這才發現，房間里，只剩下她和林今朝。

    現在是怎樣？覺得她脾氣收斂了，一個個都敢消極怠工了？她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碗放到前面的茶幾上，起身朝衣帽間走去。

    很快，她找了一條干凈的羊毛毯出來，俯身將毯子蓋在他身上。

    此時的林今朝仍舊難受地蹙著眉，抬起的手背貼在額頭。

    常歲彎著腰，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他根根分明的黑色睫毛。

    她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從眼睫到鼻梁到嘴唇，總之，這個男人身上每一處，精致得仿佛是世界頂級雕刻師按精確計算過的比例雕刻出來的一般，完美，無可挑剔。

    尤其他還有聰明的頭腦，努力上進，日益優秀。

    不只是常歲一個人這么認為，外面大多人也都這樣覺得。

    上流社會里，多少名媛淑女午夜夢回，肖想著扒開林今朝的襯衫，聽他在耳邊失控低.喘？那些名媛們聚會時，總會提起他，常歲每次參加都會聽到。自己想要的男人，被別的女人覬覦還各種桃色想象，著實讓她不快，后來她去的也就少了。耳不聽為凈。

    這爺爺一手培養出來的精英，也不知道未來便宜哪個女的。

    就是有點可惜，常歲輕輕嘖了一聲，直起身，拎著自己的禮服裙裙擺，轉身欲走。

    手腕卻在這時突然被另一只guntang的大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