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黎語氣無波，“不用?！?/br>
    “放心，我馬上把款結了，一分不少?！睏顔⒚饕慌纱蠓?，順便預約了下一筆交易，“以后有需要，還得麻煩你?！?/br>
    吳黎忍不住嗤笑，“真不用，我沒賺你的，不過是讓你出了運費。再者，我不明白你到底是為了什么，自己掏錢給部隊添武器”

    “唉，你不懂?！睏顔⒚鲊K嘖幾聲，“不跟你說這個——不行，我還是得說?！?/br>
    楊啟明一邊嫌沒有知己理解他的赤子之心，正打算孤芳自賞，一邊又舍不得放過這么個大好的傾訴機會，忍不住道，“你知道吧，最近有個幫派叫青山幫的，囂張跋扈，胡作非為，還不服管教。我作為駐軍團長，不能干看著尸位素餐啊。雖然上海勢力混亂，我們駐軍以前從不插手這里面的事，什么黑幫內斗啊的。但是這回不一樣，這個幫派欺負的是上海民眾，是老百姓，我就一定要出面了?！?/br>
    “但軍部不同意，沒批下裝備，所以你只能自己買?！眳抢杼嫠f完。

    楊啟明一拍手，“對?！?/br>
    “為了百姓”

    “對!”

    “你行?！眳抢璧?。

    對面笑得憨，“嘿，也就你能懂我了?！?/br>
    “是么？”吳黎反問，意味不明，手指一下下叩擊桌面。

    “對了，還有件事?！睏顔⒚魍蝗幌肫?，“過幾天冬至，我們又要回徐府吃席，你準備好給二老的禮物沒？”

    吳黎:“你問我”

    楊啟明瞬間低落下來，“唉，我就知道問你沒用。你跟我不一樣，我是作為徐府的女婿去吃席，你是看在大哥的情分上才去，壓根不用在乎二老?？墒?，兄弟我最近難做啊，澤秀又跟我鬧脾氣了，冬至回娘家不知道會說什么，我得把二老討好了。你說，做男人怎么就這么難，我實在搞不懂澤秀這次發脾氣又是為哪般?！?/br>
    吳黎對這種事毫無興趣，道，“你去把福記、榮記新上的貨都買了，誰都能討好?！?/br>
    “這不行?！睏顔⒚鞑徊杉{，“那些東西里面沒心意，是個人都能買到，徐府不差我一份。而且，你清楚的，我現在囊中羞澀，錢都□□了——雖說不怨你，但總跟你有關系，因果相連，你不能半路跑了，你得幫我想辦法?！?/br>
    楊啟明話里話外地賴上吳黎了。

    “你自求多福?！眳抢璨涣羟榈貟鞌嚯娫?。

    另一邊楊啟明:“……”太不夠兄弟了!

    扣上聽筒，吳黎回飯廳繼續用飯。用完剛放下筷子，轉頭就看見孫英站到了他旁邊。

    孫英手里提著一包包好的玫瑰糕，繞過餐椅坐到吳黎身側，“囝囝，你把這包玫瑰糕給大小姐送去，說是我親手做的?！彼絽抢枋稚?。

    玫瑰糕又香又軟，還透出幾絲玫瑰的芬芳，氣味鉆進吳黎鼻尖。

    他突然想起昨晚林康苑頭頂碰到他下巴時，發間散發出淡淡的玫瑰香，淡淡的，一觸即散。

    孫英仔細叮囑，“大小姐從前就喜歡玫瑰，這糕肯定也喜歡。它雖然不值錢，但特地做給她就是咱們的心意。還有，告訴大小姐我很想她，邀她一定要來我們家吃飯，記住沒”

    “嗯?！眳抢钁宦?，然后被孫英推出吳公館，催促去林康苑那，“快些去，現在正好當下午茶，不然糕冷了就不對味了?！?/br>
    吳黎不合常理地順從了。

    看著車開走，孫英嘀咕，“這次竟然這么聽話，不知道是哪一句合那小子的意了?！彼呐膰惯M屋。

    小洋樓

    聽到門鈴響，周嬸去給開了門，驚喜道，“先生來了?！?/br>
    “嗯”聞言，坐在沙發上的林康苑轉身，探脖子往門口看，脫口而出道，“你又來了?！?/br>
    她的表情是笑的。

    說出的話卻讓吳黎腳步頓住，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踏進這道門檻。

    林康苑捂嘴，說漏了。

    她站起來迎上去，“外面好像下雪了，我沒想到你會冒雪過來?！?/br>
    吳黎點頭，把手上的玫瑰糕遞過去。

    周嬸趕緊接過。

    同時，吳黎脫下了沾雪的大衣。

    周嬸空不出手去接了。

    吳黎對林康苑道，“糕是給你的?！?/br>
    “嗯，多謝?！彼c頭，沒動。

    然后，林康苑看著吳黎短暫沉默，隨后以不符合他身份的動作拍去衣服上的雪，掛到衣架上。

    ……她為階級斗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她偷偷打量吳黎，試圖找出馮把頭口中“吳爺”的樣子，那個在槍林彈火中激戰，又深夜埋伏綁架的男人。

    一打眼，林康苑瞧見吳黎鞋沿沾著污雪，想象他黑色皮靴踩血的情景，頓時腳底生寒。

    “坐~”她聲音不自覺打顫，領吳黎坐到客廳，“最近常下雪，路面積雪易打滑，你開車要當心?！?/br>
    吳黎頷首坐下，開門見山道，“我媽邀你去吳公館做客?！?/br>
    “英子姑”林康苑揚起笑臉，努力寒暄道，“她近日身體可好？”

    “挺好?！眳抢枰蝗缂韧貨]有表情，“我帶給你的玫瑰糕，是她親手做的?！?/br>
    “那說明她一切安康?！绷挚翟妨巳?，道，“幫我感謝英子姑的玫瑰糕，我聽名字就很喜歡，想來一定美味。還有替我回她，我一定去吳公館拜訪她?！?/br>
    “她的心意?！眳抢枘涿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