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大將軍真是好閑情，大半夜的專來欣賞這美麗的煙火?！笔穷檻扬L的聲音。以前，莫子文總覺得顧懷風的聲音是十分討厭的，可這一回，聽見顧懷風的聲音之后，莫子文的心中卻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莫子文一低頭，卻發現自己和赫雷居然以這樣親密曖昧的姿勢站在一起，連連掙脫赫雷的大手，后退了一步。要是以前，或許他也不會這樣的激動，但是……莫子文一想起赫雷剛剛對自己說過的話，再和赫雷這樣親密的站在一起的時候，就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何況……莫子文在自己的心中暗暗的安慰自己，這其實只是因為有個外人在而已。

    莫子文假裝沒有看到赫雷眼中因為自己突然離開而閃現出的無限憂傷，平復心中的忐忑。轉身看向顧懷風，問道：“丞相這么晚了也沒睡嗎？”

    “本來是睡了的！”一句突兀的話從顧懷風的口中說出。

    莫子文眼神詫異，這是什么意思？看著顧懷風，莫子文問道：“那丞相大人這是？”

    顧懷風看了一眼站在莫子文身旁的赫雷，嘴角微微上揚，有一絲淡笑。顧懷風的眼神飄向遠方墨色的天空，“煙花很美，比臣有生之年所見過的煙花都美。說來，”顧懷風的眼神又重新看向莫子文，“還得感謝這煙花的炮竹之聲，要不然若是不叫醒我、叫醒大家，豈不是叫所有人都無緣觀賞這樣七彩斑斕的煙火了？”顧懷風的眼神突然又望向赫雷，話卻仍舊是對莫子文問的，“陛下，你說是不是？”

    莫子文不知道說什么，甚至也沒有聽懂顧懷風說這句話的意思。一時間，莫子文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習慣性的把求救的眼光投向赫雷，可是卻又突然想到剛才發生的事，就不想向赫雷求救了?？上б苍S是因為多年的習慣一時間難以改變，身體已經會自己給出反應。當莫子文決定不向赫雷求救的時候，莫子文的身體卻已經違反了莫子文的意志，已經向赫雷投出了求救的眼神了。莫子文暗暗的憤恨了自己為什么就不能不要那么快的就做出了身體反應。但對于已經發生了的事卻沒有任何辦法。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好了吧！莫子文如此想著。

    赫雷接到莫子文帶著些求救的可憐意味的目光，精神便在一瞬間振奮起來?？粗檻扬L的眼神犀利，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善?！安皇撬械娜硕加匈Y格擁有最美好的東西的！顧大將軍，那些你所謂的‘大家’、‘所有人’，能夠被叫醒觀看這樣美麗的煙花是他們的榮幸！可不是……”赫雷再次以凌厲的眼光掃向顧懷風的眼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夠看的！帝王的物品，豈容他們來褻瀆。陛下慈悲，不挖了他們的眼睛確實是他們的幸運！”

    “確實是他們的幸運！”顧懷風只說了這樣的一句話，眼神看向莫子文。

    莫子文卻因為赫雷所說的話而心中有些微微發冷。挖掉所有人看過這煙花的人的眼睛……不！這絕對不是他想要的。莫子文知道，赫雷不是這個意思，其實自己的赫大哥只是想讓這個顧大丞相無話可說而已。赫大哥也沒說會挖掉，赫大哥說的是不會挖掉?？墒?，早在戰場上磨礪過許多年的赫大哥是不是其實早就已經習慣這樣血腥，習慣了雙手染遍鮮血的日子？莫子文不是不能夠想象出那樣的場景，只是……不敢、亦不愿去那樣的想而已。

    莫子文插入兩人之間的說話，突然說道：“今天的月色雖然很好，但朕已經困了。兩位愛卿如果還要欣賞一下這美麗的月色或是已經消失的煙花的話就繼續吧！”莫子文話一說完，就像逃似的般轉身離去，張口剛想叫來小卓子，卻又突然想到。自己因為聽見赫大哥說要給自己一件特別的禮物，在黑夜里用來看的禮物，于是就沒有讓小卓子陪在自己的身邊。還好，自己想起來了，沒讓身后的兩人發現，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夠多的了，哪怕是再多一點點的什么事，自己也不想要了。莫子文微瞇了一下自己已經有些酸澀的雙眼，不去理會后面的顧懷風和赫雷的表情，也不聽這兩人說了些什么。既然已經是皇帝，莫子文想，那么他現在這樣偶爾的利用一下特權也不算是什么很過分的事吧！

    偌大的御花園之中只剩下顧懷風和赫雷兩人。

    “剛才的你都聽見了？”赫雷的話雖然是問句，眼神語氣卻是十分的肯定，鷹目迥然的盯著顧懷風。

    “赫大將軍說笑了，這樣燦爛絢麗的煙火，響聲自然是響徹了整個皇宮的。若是顧某說什么也沒有聽見，赫大將軍……”顧懷風輕笑一聲，“恐怕赫大將軍也不會相信吧！”

    “響徹了整個皇宮？莫非顧丞相覺得是本將軍錯了？不該？不該說？不該做？”赫雷氣勢凌人的一連串的就拋出個許多個的問句，強烈的氣勢壓迫著顧懷風。

    “呵呵！”顧懷風輕笑不已，赫雷的身體向顧懷風靠近，顧懷風卻是不退不避，淡然自若?！昂沾髮④姾纬龃搜?？我只是說適才漫天的絢麗煙火罷了?！?/br>
    “煙火罷了？”赫雷不依不饒，盯著顧懷風的眼神意味不明。他赫雷怎么可能笨到以為這顧懷風真的不知道他在講什么。只不過是不想和他說明白了，硬是要和他兜圈子而已。但這又怎樣？既然他赫雷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就注定了已經不能后退。莫子文，他赫雷勢在必得！而眼前這個顧大丞相，不知為何。也許只是因為他住進了莫子文的寢宮，也許是因為這個顧大丞相本身給他帶來的威脅感?？傊?，赫雷已經決定必須讓這個顧懷風認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赫雷對莫子文的情永遠也不會變，莫子文也終有一天會完全的屬于他赫雷的！

    “顧大將軍！你何必跟我兜圈子？明人不說暗話，我赫雷喜歡莫子文，我赫雷愛莫子文。是愛情的愛！你懂嗎？??！”赫雷最后看向顧懷風的眼神帶著絲絲的不著痕跡，卻又無處可以躲藏的挑釁。

    “男人和男人的愛？”顧懷風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不過赫雷還是回答了?！皩?，男人和男人的愛！”

    “不算驚世駭俗，”顧懷風突然下結論般的說道，“畢竟莫國的國風本來也是開放。男人和男人成親，女人和女人成親。一夫多妻、一妻多夫的都向來是有的。赫大將軍喜歡上一個男人也可以理解?！?/br>
    “那不如你幫我……”赫雷以為顧懷風是贊同自己對莫子文的追求的，連忙興奮的說道，可是還沒說到一半就被顧懷風給打斷了。

    顧懷風說，“可是，古往今來。卻沒有一個莫國皇帝的會愛上男人的……”

    “那又怎樣？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后就也會沒有！”赫雷不等顧懷風說完便強硬的辯解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非得讓陛下遺臭萬年，愛上你這個男人了？”顧懷風也突然憤怒了起來。這個赫雷憑什么就只為自己考慮，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要毀掉莫國的帝王嗎？“赫大將軍！”顧懷風沉聲喊了一聲赫雷，“你要知道，你喜歡的那個人不僅是個男人，更加是這個國家的王！而赫大將軍你，難道不更加應該認清楚你這赫大將軍的身份嗎？”

    “認得清楚又怎樣？認不清楚又怎樣？”赫雷不怒反笑。不為顧懷風的強硬的話所動搖，“我赫雷首先是我赫雷，然后才是赫大將軍！”

    ☆、第十八章  初步共識 (2001字)

    啪啪!!!一陣拍手的聲音響起，顧懷風拍著自己的手對赫雷說道：“赫大將軍的話說得很不錯！顧某也很贊同。但是，”顧懷風話鋒一轉，眼神又突然變得凌厲，“陛下卻必然先是莫國陛下，而后才是其他的！”

    “呵呵……”赫雷也斯毫不退縮，“他是莫國的陛下不錯，但終有一天，他不再會是莫國的陛下。他會……只是我的小文……”說著，赫雷的眼神變得溫柔。

    “你的小文？”顧懷風怒極，這該是一個大將軍該說的話嗎？“赫雷！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是莫國的大將軍！難道你要毀了莫國不成？”莫國、莫子文，這都是他顧懷風發誓立志要守護的東西，他曾今對自己的父親承諾過的，會好好的輔佐當今陛下做個明君，好好地讓莫國繁榮昌盛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讓眼前這個男人對莫子文、對當今的陛下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絕不可能！顧懷風在自己的心中暗暗發誓道。

    “我沒忘我是莫國的大將軍。但是顧丞相難道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赫雷的眼睛緊盯著顧懷風，“我赫雷說過，我赫雷必然先是赫雷，而后才是莫國的赫大將軍！何況，”赫雷的眼神望向莫子文寢宮的方向，臉上的表情溫柔，“就算我最后帶走了小文。那也只是帶走了一個莫子文而已，這偌大的莫國之中，比小文更加適合當這皇帝的人多得是！小文本來也不想當這皇帝的，就算是最后和我一起歸隱了，那也最多算是讓賢罷了。毀了莫國？”赫雷望著顧懷風仰天哈哈大笑，而后又猛地停住，厲聲對顧懷風說道：“顧大丞相這罪名未免給本將軍下得太大了吧！”

    顧懷風的臉色越發的冷，“這么說，赫大將軍是決心一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了？”

    “本將軍只是追求自己所愛罷了！”

    “所以就可以不顧天下蒼生？”

    “不顧天下蒼生？”赫雷冷笑不已，“話都已經說道這個地步，顧丞相又何必再拿這所謂的天下蒼生來說事，天下蒼生從來就不是非莫子文不可的！莫不是……顧大丞相心中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言人，便在這里來找本將軍的不是來了？”

    顧懷風也同樣的冷笑，“不用說這樣的話來擾亂顧某！顧某不過是因為家父離家前有所囑托，令顧某必當竭盡全力以輔佐陛下，為莫國百姓謀福罷了！不可告人的秘密？??！”顧懷風輕笑的一聲，“赫大將軍恐怕是說的自己吧！”

    “呵呵……”赫雷突然攤開雙手輕笑一聲，臉上表情也變得十分輕松起來，“沒錯，本將軍今晚之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你不是已經親眼聽見了我已經把我心中隱藏了很多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說出來了嗎？那么，”赫雷看著顧懷風繼續說道：“從現在開始，這也算不得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吧！因為除了小文以外，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只有我和顧丞相你而已。要是這件事還是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話，那也該是我們三人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哦？”顧懷風斜著眼睛，頗有些興味的看著赫雷，“這么說我和赫大將軍已經是一條船上的蚱蜢了？而且，我顧懷風要是不識相的把這件事捅出來，到時候牽連的可不止我們兩人，還有……陛下？”

    “顧大丞相明察秋毫！”赫雷看著顧懷風笑得人畜無害的說道。

    “要是我非要魚死網破呢？”顧懷風繼續問道。

    “相信顧大丞相是個聰明人，必然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何況，這不是還有老丞相對顧大丞相你的囑托嗎？”

    顧懷風貌似認可的略微一點頭，說道：“這話說得到是有點道理?！?/br>
    “那顧大丞相的意思？”赫雷有些心急的問道。他赫雷不怕告訴天下人他赫雷喜歡莫子文，他赫雷愛莫子文。但是，現在確實還不是一個好時機。而且，小文對他的態度也不甚明確。他其實……其實并不確定那個人是否真的會有一天會像自己愛他一樣的愛自己。他赫雷或許可以對任何人自私，但是，卻始終不能夠對那個自己所愛的人自私。寧愿自己受一千倍、一萬倍的苦也是不愿意讓自己所愛的人傷到一分一毫的。所以，他赫雷怎么可能在莫子文連自己的感情都還沒有看清的時候，都還不確定是否真的是以愛情的喜歡來喜歡自己的時候就借著這樣的名義來傷害，或者說是逼迫小文呢？愛一個人，不該是這樣的。

    “我可以不對任何人說起今天赫將軍對陛下說的事情，但是……”顧懷風的聲音突然停住。

    “但是什么？”赫雷知道顧懷風是故意的，但現在是他有求于人，自然只能處于人下。

    “但是不說出去，不代表我就會假裝我沒有聽見過這件事，”聽到這，赫雷的心略微一緊。果然，顧懷風繼續說道，“不代表我顧懷風作為莫國的當朝丞相就不會阻止這件事！”

    “你！”赫雷頗有些氣怒，這個顧懷風算是怎么回事？不說出去卻要阻止他！

    “這是我的最大讓步，你該明白！”盯著赫雷的眼睛，顧懷風絲毫不肯退讓。

    “那就走著瞧好了！”

    “不錯的建議?！?/br>
    “我也這么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