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時候，程望開始準備去大學報道的行李。

    他在房間里疊衣服，程郁靠在門框上靜靜地看著，好久都沒說一句話。

    幾年前程望這樣為她整理行李過，但那時候是他帶她一起離開。

    現在他要自己走了。

    程郁眨了眨眼睛。

    程望整理完，回頭看到程郁眼神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行李箱，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回魂兒了?！?/br>
    程郁抓住他的手，手指松松地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哥哥，你就要走了嗎？”

    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盯著他，全然依賴的樣子。

    程望摸了摸她的頭發，轉移開了話題，從口袋里拿出一只新的手機給她：“我把在本市讀大學的同學號碼都存在里面，有急事聯系不到我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們，你都認識的?！?/br>
    程郁接過手機點點頭，還是問他：“你要走了嗎？”

    躲不過去了，程望點點頭：“后天的票?！?/br>
    程郁低著頭擺弄手機，沒有說話。

    沉默把不安放大，程望手搭在程郁肩上，低下頭去看她：“程郁，哥哥不會丟下你，知道嗎？”

    程郁點點頭，沖著他笑：“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br>
    夏季的夜市熱鬧喧囂，即將開學的學生都在嘰嘰喳喳地亂逛，廣場上多是跳街舞和玩滑板的年輕人，當年出租輪滑的老板早就關店了，店面轉讓給了別人開文具店。

    程郁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轉身走了。

    踩著滑板的少年呼嘯而過，程郁低著頭沒有發現，躲閃已經來不及，被撞得倒在一邊。

    程望接到電話找過來的時候，程郁坐在花壇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望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發。

    程郁看向他，沒什么表情，只有聲音里有淡淡的遺憾情緒，她指了指前方：“那家店沒有了?！?/br>
    程望知道她說的是自己第一次帶她到這來玩的那家輪滑店，他順著程郁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沒有說話。蹲下來看她的傷處，腳腕已經腫了起來，蒼白的皮膚上紅腫和淤青刺眼。

    程望蹲在她身前，背起她往回走。像小時候一樣，程郁小心翼翼地把頭貼在他肩背上。

    “哥哥，我晚上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你?！?/br>
    程望手卡在她腿邊，把她往上托了托：“可以啊，我打給你，記得藏在衛生間接，不要被宿管阿姨發現?！?/br>
    “哥哥，等過幾年，我也考到那里去找你好不好？”

    “好啊，臨床八年制，等你讀大學我還沒畢業。我抓緊時間熟悉一下，到時候可以帶你到處玩?！?/br>
    “哥哥……”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遺憾于自己的話少，絞盡腦汁也找不到繼續下去的話題。于是又陷入長久的沉默。

    “哥哥，”她聲音輕得像是呢喃：“你走的時候不要叫我，我就……不送你啦?！?/br>
    程望好久都沒講話，久到程郁以為他沒聽到，正要重復的時候，才聽到程望輕聲回了一句：“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