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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感恩節到現在,大半月過去了,他恢復了記憶,恢復了五感,卻一點口風都不透露出來,瞞得嚴嚴實實! 仔細回想,也不是全無跡象。 葉藜記得,上次阿諾跟他父親通話,自己站在旁邊的玫瑰花叢里,修剪蓬亂的枝杈,因為查爾夫人突然發難,曝出丈夫早年的“私情”,讓她驚詫之下,跌落了剪刀,十七走過來安慰他,還神預言了克萊爾會長和泰勒的宿怨。 當時她就懷疑,十七一個殘障人,每天窩在蘑菇園養玀,看事情怎么會這么犀利,原來……哼哼! 最可疑的,是他使用的擬音器,一開始的那幾種嗓音,機械又木訥,后來卻突然變得溫潤低沉,好聽到讓人耳朵懷孕,還透著跟他身份不符的慵懶和威嚴,八成就是他自己的聲音! 葉藜一竅通,百竅通,回想起十七剛來養殖場的時候,發聲全憑擬音器,嘴唇抿得緊緊的,感恩節前后,他卻開始翕動嘴唇,還誆她說唇形和擬音器發音保持一致,別人就不會察覺他是殘障人。 騙子! 就是騙子! 可恥的大騙紙! 葉·傻瓜·藜從頭到腳被蒙在鼓里,還傻乎乎地要帶人家去帝城游玩,還邀請人家當自己的開場舞男伴! 笨到家了…… 葉藜又氣悶,又難過,又不舍,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幾乎要淌下眼淚。 布蘭登校長安慰她:“這位十七先生,也許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既然他已經離開了……就順其自然吧?!?/br> 葉藜蹙眉,噘嘴,越想越不滿意。 十七哪怕是離開了,也沒有提及他的真實姓名,來自哪里,他的家人是怎么尋覓到他的,都沒有說清楚。 布蘭登校長頗通世情,微笑著勸慰: “小云藜,你可能不知道,躍躚作為一種出行方式,并非百分之百安全,偶爾也會出現失誤和事故,十七算是運氣很好的,只是頭部受了些損傷,失憶失語,大半年時間就恢復過來,絕大部分遭遇這種災難的人,下場都是死亡,連尸體都不會留下,直接被星波和亂磁波撕碎,湮滅在空間黑洞里?!?/br> 葉藜驚駭:“這種事故……發生的幾率高嗎?” “不高,幾率非常非常小?!?/br> 葉藜無語,不知道這個十七,是算運氣極好呢,還是極壞呢,或者說是極壞中的極好? 布蘭登躊躇一瞬,低聲告誡葉藜: “小云朵,看昨天十七那位親屬的做派,他們不像是普通家族,內部紛爭也可能很激烈,尤其是爭奪繼承權的時候……十七就這么離開,對你來說,是一件好事情,不必卷入他們的紛爭之中?!?/br> 葉藜能怎么辦?只能自我開解。 當初最先發現十七的豆花嫂,還到處跟人懊喪: “早知道那個十七這么乖巧能干,還這么慷慨大方,我那天就不罵他了,一頓套餐而已,就留他在餐廳里干活,臨走的時候說不定也會送我一輛飛車,那車真漂亮,比布蘭登校長的飛車還要漂亮……小云藜真幸福!真幸運!” 云·幸福 幸運·藜:……? 漢克警長因為十七的離開,也解決了一樁麻煩。 十七出現在黑石鎮那天,郊外出現詭異事件,一架停在湖邊的大黃蜂,不翼而飛了,原地被湖水淹沒,打撈船轉悠好幾天,什么也沒發現。 當事人報案,說這架飛車是被人偷走了,還炸開湖堤掩蓋行跡。 漢克警長能怎么辦?只能立案偵查。 葉藜成年禮結束的隔天,一大早上,就有人在湖邊發現一架大黃蜂,跟涉案的那一架一模一樣。 葉藜猜測,這事八成跟十七有關系,大黃蜂是他還給人家的。 十七在黑石鎮的這大半年,唯二鬧過的兩次幺蛾子,一是這架憑空消失的飛車,二是去吃豆花嫂家的霸王餐。 打從他進入金葉養殖場,就極少出門,鎮上的人,大多都沒見過他,對他的存在或者離開,沒什么感覺,也不知道昨晚那位神秘舞伴,跟十七有“親屬”關系,以為那就是藜邀請來的貴賓。 葉藜對此樂見其成,紙片閨蜜塔婭悄悄跑過來,告訴她: “云藜,昨天晚上,舞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阿爾瓦跑過來了……” 葉藜真驚了,蹙眉不解: “他不呆在白帝城,跑來黑石鎮干嘛?黎城那么繁華,他都嫌棄粗陋荒涼,讓他吃不好也玩不好,黑石鎮這種礦墟之地,到處是玀獸吼叫,他還不得氣瘋了?” 塔婭冷嗤:“他聽說布蘭登校長參加了你的成年禮,緊追著跟過來,飛車在路上耽擱了時間,趕到的時候,已經錯過了開場舞,氣得他臉色鐵青,罵了司機一頓,還想進來陪你跳最后一支閉場舞,被彌勒和豆花嫂攔住了?!?/br> 葉藜真不知道還有這種隱情,但彌勒阻攔阿爾瓦,絕對是正確的,自己一輩子只有一次成年禮,只想開開心心,不想見到所有“渣”開頭的異性。 阿諾對好友瓦不請自來,聳聳肩沒表態,告訴葉藜: “你成年禮上的全息照片,今早已經刊發在《帝國日報》第三版,非常好的版面,不是有錢就能登上去的,哪怕有我出面,也不行,你這是沾了布蘭登校長的光,還有羅蘭大學的官網,也轉發了這些照片,圍觀的人很多,星獸學院還特意開辟一個專版,追憶你的母親云娜教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