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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持有的那張毒植培育許可證,覆蓋大半個黑石鎮,唯一的遺憾,是只剩下一年零六個月的期限,逾期作廢。 一年零六個月,聽起來很短,但對現在黑石鎮來說,不啻是救命稻草。 拖延一時是一時,一年半之后的事,誰知道會怎么樣呢? 以貓眼棘種植的暴利,一年半的時間,足夠鎮上這些被套牢的養殖主們,收回本金,還清貸款,再賺一小筆錢。 克萊爾會長還告訴葉藜:“溫桑非常固執,寧死都不肯轉讓手中的證書,才被雷焰家族的人構陷,入獄三年,他都已經快七十歲了,又在酒館里喝了那么多酒,哪還有力氣去跟別人斗毆?” 別人圍毆他還差不多! 葉藜不認識溫桑,也不了解他的品性,不予置評,她疑惑的是,雷焰家族使了什么手段,讓大家都蒙在鼓里,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張證書的存在? 克萊爾會長冷嗤:“小伎倆罷了,他們先把溫桑關進監獄,隔斷他跟外界的一切聯系,再買通聯邦農業部的人,在資料庫里做手腳,隱匿了這張證書……” 時不我待,克萊爾立即喊來哈倫鎮長,一起連線萬里之外的溫桑,他被關押在一座沙漠監獄里,垂垂待死。 聽完哈倫和克萊爾的請求,他沒提任何條件,就把他那張毒植培育許可證,無償授權給黑石鎮使用。 “如果我死了,證書作為遺產,饋贈給黑石鎮全體鎮民,以彌補我對大家造成的傷害?!?/br> 哈倫鎮長感激得哭了:“溫桑叔叔,您沒必要那么自責,也沒必要一直在外面流浪,大家早就原諒你了,真的,那件事情……當時大家太悲慟,遷怒了你,其實跟你沒多大關系……” 溫桑面容清矍,頭發灰白,佝僂著脊背,絲毫看不出年輕時的意氣風發,聽了哈倫鎮長的話,刻滿皺紋的嘴角,擠出一絲笑容: “小哈倫,時間真快,轉眼你都已經是鎮長了,我卻衰老得不成樣子,家鄉那些追著我喊‘瘟神’的人,很多也已經不在了吧?別傷心,這些年我走過很多地方,過得不算太壞……” 阿諾在一旁圍觀,小聲嘀咕: “您這都住進牢房了,還不算太壞……” “查爾家的年輕人,其實到了我這個年紀,是住在牢房里,還是住在郊外的木屋里,區別不大?!?/br> 哈倫鎮長抽泣:“區別很大的,溫桑叔叔,您放心,我和克萊爾會長處理完鎮上的事,馬上就飛去監獄看你,爭取給你辦一個監外服刑,雷焰家族的人再囂張,也不能草菅人命,大家聽說您還活著,都很欣慰,希望你回到鎮上來?!?/br> 哈倫怕老人不信,拿出一大摞牛皮紙,上面簽滿了名字。 他剛要展示給老人看,通話卻被打斷了,兩個怒沖沖的獄監,一左一右架起老人,拖拽出房間。 動作粗魯,態度兇戾,老人被他們拖拽得踉踉蹌蹌。 哈倫會長看在眼里,氣得嗷嗷大怒: “太過分了!我要申訴!溫桑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路都走不穩了,還有力氣傷人?別人傷他還差不多!” 克萊爾會長勸他稍安勿躁: “哈倫鎮長,授權書已經通過星網傳過來了,雷焰家族的人遲了一步,遷怒溫桑也沒用,做得太過分的話,還會被別人抓住把柄,咱們現在馬上處理好鎮上的事,再去接溫?;貋??!?/br> 一頓cao作快如風,葉藜還沒回過神,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這個“溫?!?,就是云娜在游記里提到過的,偶然發現貓眼棘的中年人。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毒植,不知道它的可怕之處,只覺得很漂亮,想移栽到自家院子里,掄起鋤頭挖土的時候,折斷了幾根花莖,乳白色的毒液濺入他的左眼,當場杯具。 他又氣又恨,從此就跟這種毒植卯上了。 那個時候,大家還不知道什么是星璇,什么是“礦墟之地”,更不知道它可以改造成貓眼棘花田,日進斗金。 “毒植培育許可證”,也遠沒有現在這么炙手可熱,一般都是花圃老板去申辦,方便種植一些微毒,但花朵艷麗的星植。 溫桑誤打誤撞,沒費什么周折,也沒花什么錢,就申辦到了一張三十年期限的許可證,閑暇無事的時候,就躲在自家后院里,栽種各種毒植。 隔年春天,滿園姹紫嫣紅,星輝灼灼,美得像仙境,一群孩童悄悄翻過圍墻,溜進來掐花摘果,嬉笑玩鬧…… 他們半下午的時候進園,天黑透了還沒回家。 家人找過來的時候,滿園狼藉,一地尸體,二十幾個孩子,無一生還。 鎮上的大夫仔細查看,只說是中了劇毒,具體是什么毒,不得而知。 閉塞的小鎮,出了這種慘事,后果可想而知,溫桑被迫離開黑石鎮,不知所蹤。 時隔多年,他躺在骨灰盒里重返家鄉,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貓眼棘已經遍地開花。 他當年的宅院,也已經被鏟平,原地建起一座伯特莊園,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葉藜因為初來乍到,沒有對比,也就沒太多感觸,蝸在養殖場里收割蜂蜜。 寒露前一天,麥克和彌勒一起來看她,大家坐在蜂山旁邊閑聊,說起牧草價格暴漲的事。 最近幾個月,鎮上的貓眼棘花田越來越多,棘蠶也越來越多,吃光了方圓百里大部分小星蟲,尤其是野生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