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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完全攻略對方,就必須讓對方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只有山洪一般的感情才可讓對方心甘情愿壓下一切懷疑。 百里驍的心太過冷硬,她以為自己只要將對方的心撬開一條裂縫就能得到對方的新人,卻不知道離那個目標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如果她沒有死,她完全可以把對方對她的“好感”磨成愛意,只可惜她的運氣不好,在剛打動對方的時候就一被一劍穿心。 天道鼓勵她:“較前兩次,既有進矣?!?/br> 蘇瑪苦笑一聲,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天道的夸獎對她來說會是一種諷刺。比起前兩次她確實有進步。第一次對方看都沒看自己,徑直壓過去。第二次逢場作戲稍不開心就殺了自己。 第三次,對方心存懷疑但好在仍留有余地。 她該慶幸自己這次已經讓對方有所動搖,然而對方的心就像是一個嚴絲合縫的蚌,她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每次只能撬開一點,卻稍不注意就會前功盡棄。 天道問她接下來有何打算。 蘇瑪嘆道:“我神魂疲憊。已無心思考。需要閉關好好打算?!?/br> 天道也嘆了一聲:“吾亦是。吾剩余能量所剩不多,需沉睡恢復。汝需細思,望下次事成?!?/br> 蘇瑪點了點頭。 她在進入數據庫之前,又忍不住狠狠地捶了百里驍一記。 “下次我就不會讓你那么好過了,你等著吧!” 山風起,百里驍背對山崖而立,身形若松。 追天逐地蔫蔫地從山下而來,他剛欲拉住韁繩,突然內心一動。 心上似有重鼓一擊,不痛,卻有無盡的酸澀在胸口擴散。澀意隨著血液迸發傳入四肢百骸,指尖都在微顫。 他下意識地抬頭,卻只能看到光禿的崖壁。 他忍不住抬手按住左.胸,神情怔忪。 龔叔正欲上馬,聽見百里驍呼吸有變,于是問:“公子,可是傷口疼痛?” 百里驍搖頭:“無事?!?/br> 龔叔松口氣,他雖眼盲,但能利落地上馬:“可惜赤云馬車已不在。只好到汴城再買一輛了?!?/br> 百里驍道:“您辛苦?!?/br> 龔叔搖頭:“老夫哪里辛苦??上鷰е疫@個拖油瓶?!?/br> 百里驍放下手,上了馬。 兩人調轉馬頭,就欲離開此地。 龔叔想到在溪水村躺著的時光,有些唏噓地嘆口氣。 當時他雖昏迷,但也不是全無知覺。隱約能感受到有人輕柔地喂自己湯藥,雖從未聽對方說過一句話,但也能察覺其溫柔之性。 醒來后聽那老婆子說起那啞疾姑娘,更是心有感觸。見窗外草長鶯飛,雙馬伴立,感嘆那段時光是進了無上峰以來難得的清凈..... 想到這里,龔叔內心一動。他一年過半百之人尚且內心波動,更何況是與那姑娘朝夕相對的少主? 龔叔忍了忍,正欲開口安慰對方,卻聽百里驍呼吸平穩,毫無波動,不由得失笑搖頭:“是老夫愚鈍了?!?/br> 百里驍回頭:“為何?” 龔叔接著道:“上次您帶她來見我,我觀察您言行有變,以為您初涉江湖,被這溫柔迷了眼.....如今其香消玉殞,老夫生怕您陷了這迷沼,如今看來您似不以為意。老夫就不用擔心了?!?/br> 半晌,卻沒有聽見回話。龔叔臉色微變:“公子?” “您多慮?!?/br> 龔叔的心頓時掉回了原處,輕輕吁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br> 他不是不愿百里驍陷入這溫柔鄉。只是這逝去的溫柔好似一把刀,能經年累月割去百里驍的棱角,陷入悲痛之時更會被磨滅了意志。 更何況峰主他...... 龔叔搖頭嘆氣。 山風呼嘯,馬兒嘶鳴。 百里驍的手從胸口收回,拽緊韁繩,衣擺似飄動的火焰,獵獵作響。 “駕!” 狂風呼叫,也許在此時,這世上最靈敏了耳朵都失去了作用。因此也聽不見那近在咫尺的銀鈴聲。 隨著馬背的起伏,被藏在最深的布料里,貼著心臟,一聲一聲,不斷地跳動著。 * 百里驍回到了無上峰。 無上峰常年高寒、山勢險峻,是易守難攻絕佳之地。 他一襲玄服,戴上了漆黑的面具。在面上被冰冷覆蓋之時,他就不是沉默冰冷的“白瀟”,而是狠辣無情的“百里驍”。 龔叔早早地被人背上山休息,他帶著屬下踏階而行。越向上空氣越是稀薄。無上峰分三個階層。底層乃是普通峰眾,中層是大多數高手,最高一層,是峰主之地。 幾個屬下很少來至最后一層,越向上越打著擺子,臉色越白。 但百里驍從小就在最高層長大,因此并無異樣。直到來到最后一節臺階前,他吐出一口帶著霜寒的氣。 抬眼,便是漆黑的、張揚猙獰的宮殿,有如妖邪不甘的向上伸出的枯枝般的巨手,讓人見之膽寒。 從殿內突然傳來一聲低喝: “跪下!” 這低喝帶著勁風,把幾個屬下沖擊得面上一白,紛紛軟了膝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百里驍身形穩若巖中蒼松,他讓幾人先行告退,幾人對殿內一拜,擔心地看了百里驍一眼,勉強站穩相扶離去。 待這偌大的山峰只余他自己,一撩下擺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