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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瑪著急地比了比,白瀟一個病人就算知道她一個人出去又不能做什么,也許現在正病得起不來床呢! 只是她比得又快又急,曹阿婆看不太清,推著她就道:“行了行了,我老眼昏花看不懂你在‘說’什么,既然大夫找來了那就趕緊回去吧?!?/br> 回到木屋,小梨小心地把館主扶進來,她向里面探頭看了看,卻沒見到百里驍半個人影。木屋里空蕩蕩的,只有窗前的白紗微微飄蕩。 她一急,轉身向外走去,卻沒防備猛地撞進一個懷里,她揉了揉鼻子,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一抬頭,就看到百里驍半闔著眸子看著她。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對方身上的氣勢不對,像是淌過血海、邁過骨山,明明雙手血腥卻是仍掩藏暴戾、歲月靜好的隱忍。 她略微一低頭,就看到他袖口上的紅點。 “你既回,無事便好?!?/br> 他的聲音除了比平時沙啞之外,并無什么不同。 蘇瑪回過神,余光瞄到一直向這里看過來的館主,終于想起來正事,強行地把百里驍拉到館主面前。告訴他這就是她找的大夫。 館主瞇眼看了看,頓時一驚:“你不就是在沛城找我看過病的那個公子嗎?” 百里驍看起來毫不驚訝:“館主,幸會?!?/br> 館主瞇了瞇眼:“你上次的內傷未愈,看起來又填新傷。也罷,既是緣分,就讓我看看吧?!?/br> 他切上百里驍的脈,沉思了片刻道:“剛剛可是動了內功?” 百里驍的神色毫無波動:“不曾?!?/br> 館主身為大夫,最看不得人明知有傷卻不看重身體,哼了一聲:“你還能瞞得過我?你這脈象正好證明剛才動了手,既是有傷在身,為何不臥床休息?為何冒此風險擅自動武?” 百里驍抿了一下唇,不說話了。 小梨卻是一驚,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花籃。里面有一柄紙扇靜靜地躺在那里,她算了算時間,又想起對方身上的血腥味,難道是..... 她的神情一動,怔忪在原地。 館主切脈切了半天,讓小梨的心高高地懸了起來,半晌,他道:“內力錯亂,這已經不是受傷的問題了。病體之痛我還可以緩解,至于這武功之事,就需要高人來指點了?!?/br> 小梨有些驚慌地看向百里驍,對方的反應很是平淡,就似乎這條命不像他的一樣。只有干巴巴的兩個字:“多謝?!?/br> 小梨著急地拉了拉館主的袖子,問他可否有什么辦法根治,館主擺了擺手:“這個問題老夫也無能為力。白公子若是有師傅倒不妨去問問他。術業有專攻,江湖人士總比我這個大夫懂得多?!?/br> 百里驍眸光微閃:“在下謹記?!?/br> 館主三兩下就寫好了藥方。小梨面上哀愁,但也不忘把在他走時,從錢袋里掏出銀兩交給他,又主動送了一些吃食。 館主拎著一包東西,瞇著眼笑了一笑:“還是你這個小丫頭有眼色,上次我給這小子療傷,他一聲不吭就走了不說,竟然連藥錢都沒留下?!?/br> 小梨:“......” 百里驍本來站在窗前閉目養神,聞言突然抬眼:“館主可曾看到桌上的金子?” “金子?”館主甩了甩袖子:“老夫連銀子都沒看到!” 百里驍的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什么,眸色洶涌。 小梨把館主送出門,又讓葛大叔把他送出山,這才回屋。 回到屋里,她看了看天色。日薄西山,桌上的草葉都被染成了橙色,百里驍的長睫變成暖融融的一團,眼底卻似有冷光波動。 她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從籃子里掏出那柄紙扇,在他面前試探地晃了晃,無聲地說了兩個字:“謝謝?!?/br> 百里驍回過神,他沒有接扇子。 小梨坐在他身邊:謝謝你救了我。 百里驍偏過頭:“不是我?!?/br> 小梨:“就是你.....”她看著百里驍冷漠的臉,于是擺正他的面孔,盯著他的眼睛,慢慢地張口好讓對方能看清她的話:“就是你,我知道?!?/br> 夕陽下,那雙眼瀲滟濕潤,執拗之中又帶著溫暖。 “就是你剛才救了我。還是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大夫都說了!” 半晌,他似乎放棄,只得道:“時間不早,你去歇息吧?!?/br> 能看見白瀟放棄抵抗,可是很罕見。小梨徹底笑開,喉嚨里發出低啞的、凝滯的,接近于笑的聲。 這笑聲與門上的鈴聲纏繞在一起,莫名地悅耳。百里驍抬眼,向來毫無血色的臉頰也似被夕陽暈染,恍惚間有了血色。 他接過扇子,看向小梨的笑臉,對方的笑容在夕陽下如同潮水瀲滟,讓人不由得想要掬上一捧,徜徉在這溫暖里。 入夜,百里驍喝過藥,雖身體的寒冷稍微緩解,但午夜卻仍抵不過寒冷,猛地驚醒。 他抬眼,看向窗外的月光,月朗星稀,夜風怡人。 窗下有逐地的噴鼻聲,他卻聽不見屋內另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臉色一變,拉開門簾,卻看床上空無一人。轉身出了門外,逐地見到他嘶鳴一聲,歡快地踢踏著蹄子,帶著他向前走。 走到后山之上,兩山之間有一峽谷,正好通過一人一馬。兩人穿過縫隙,柳暗花明,隱聞水聲。 再向前走,卻見岸邊有一疊擺放整齊的黃色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