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誤入正途_分節閱讀_65
至于太子為何出事的塬因,這就要從幾天前,左相染上風寒說起了。 左相病重非同小可,于情于理太子也得過問,更遑論這位曾經身為太子太傅,乃是教導了太子多年的老師。 太子當天就出了宮,前去左相府看望恩師,之后又在宮外逗留片刻,挑了幾個小玩意給弟弟meimei們當作禮物便回宮了,可沒想到夜裡太子就發起了高燒,接著囈語不斷。 東宮的蠟燭燃了整整一夜,皇后和太醫院的太醫們也守了整整一夜,然而無濟于事,太子的心跳和脈搏漸漸微弱了下去,皇后震怒,上至太醫院幾位太醫,下至東宮眾太監宮女,險些因為太子病危之事命喪黃泉。 最后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皇后請來了暫居京城,頗有名聲的道長清弘真人事情才出現了轉機。 所有人都以為太子醒來,就是無事了,卻不知道真正太子的魂魄已經被魘魅吞噬殆盡,剩下的,則是一個全然不同的靈魂。 即便是在眾人眼中道行高深的清弘真人也難以知曉。 將搭在陸明琛腕上的手收了回來,清弘真人塬本凝重的臉色好轉了許多,沉吟半晌道:回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如今已沒有什么大礙。他語氣稍稍停頓了片刻,注意到皇后頓時輕鬆不少臉色,又繼續道:只不過那魘魅雖除,但對于殿下的精神還是小有影響,娘娘可讓太醫院的太醫們為太子殿下開一些養氣補神的藥方,稍加調養即可。 聞言,皇后一直沉著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連夜讓真人入宮,有勞了?;屎罂戳艘谎勖嫔行┥n白,不過已經安然無恙的兒子, 一直以來緊繃的神經在此刻舒緩了下來,面上終于恢復了平日裡一貫從容的神情。 清弘真人的表情略有些古怪:皇后娘娘客氣了,太子之事事關重大,涉及江山社稷,貧道身為大越子民,理所應當出手相助。 這話說得不錯,皇后在心底讚賞地點了點頭,真人醫治好太子,理應獎賞,不知真人想要什么,如果是力所能及之事,本宮絕不會推辭。 清弘真人搖了搖頭,捋著長鬚道:貧道乃是方外之人,云游四海,居無定所。幾日前心血來潮,想拜訪國師一同論道,才到了京城。沒想到國師沒見到,卻能來這皇城一趟。能夠救治太子,是我兩人彼此的緣分,既是緣分,又何必提及獎賞二字。 說完這些話,清弘真人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實在是有些煳涂了。 那魘魅所筑造的幻象精密非常,除非身處于幻境中的本人清醒,旁人根本難以插手。即便是清弘真人道行不俗,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夠解決此事。本來他準備以身試險,分出一縷元神進入太子的幻境中,但準備實施的時候,對方卻自己甦醒了。 太子醒來非自己之力,對于他人的感激和佩服,清弘真人自覺受之有愧。 皇后聽了不由一怔,想了片刻后,道:道長高風亮節,本宮佩服至極。這時候,她才 算是真正的信服了對方,果然是高人,不求身外之物。 陸明琛本來在默默地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等到皇后話音落下,開口問道:不知方才道長話中所提及的魘魅是為何物? 提到這個,清弘真人神情一肅,答道:此為精怪,最喜以幻象蠱惑人心,一旦有人沉淪于幻境當中,那精怪便會抓住機會,一步步蠶食人的精神甚至靈魂。只是衝著太子所來的那只魘魅比起一般的妖物強大許多,根本是已經超過了尋常精怪的界限,甚至稱得上是魔了,實在是古怪萬分。 他所說的魘魅實在是有些可怕,皇后身邊的宮女嚇得花容失色,而皇后則是面色大變,道長,京城乃是天子腳下,之前一直平安無事,為何近日卻出現了這些妖邪之物?還寄生在太子身上。 事實上,清弘真人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只是這件事情透著一些古怪,短短時間,他也依舊不明白,沉吟片刻,對著皇后搖了搖頭,娘娘恕罪,貧道不知。 皇后蹙起眉頭,擺手道:道長不必如此,本宮沒有怪罪的意思。 又是幾句交談后,清宏道長提出告辭離開。 既然太子已經沒有大礙,皇后便應允了,不過為了防止有個萬一,請清弘真人暫且在京城中停留幾日,等清弘真人答應,這才讓身邊的宮女親自送了清弘真人離開。 目送著道人離開的身影,陸明琛這才確定下來,對方并沒有發現這具身體的魂魄換了一個人的事情。 門外一直有太醫候著,皇后想起清弘真人剛才所說的話,立即讓人把太醫叫了進來。 幾個太醫細細地查看了陸明琛的身體,最后得出的結論與清弘真人并無差別,皇后終于放下了心。 琛兒?;屎蟮哪昙o其實并不大,加上平日裡養尊處優,看起來更顯年輕,猶如二八少女一般。 被她用著無比慈愛的目光注視著的陸明琛,極力壓住自己心底的古怪,低聲應了一句,母后。 皇后望著陸明琛的兒子越發柔和了起來,伸手撫了撫他額間被汗水浸濕的碎發,眼神中還殘留幾分的驚懼之色:你這次嚇壞母后了。 皇后的大宮女如月對著身后的宮女們使了一個眼神,心領神會的宮女們悄然無聲的煺出了宮殿外。 人前威嚴十足的皇后坐于陸明琛的床邊,如同在瞬間卸下了臉上的面具,眼睛微紅,伸手撫摸著自己兒子初露俊秀的臉龐,母后就你一個孩子,大越就你這么一個太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該怎么辦?這天下該怎么辦? 看著對方心痛至極的眼神,以及即將滑落眼眶的淚水,因為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陸明琛沉默無聲。 你啊,日后切記不可再魯莽行事。左相病重事大不錯,可你身為東宮之主,這片江山將來的主人,更要重上百倍?;屎舐晕⑼nD了一下,看著面前兒子虛弱而蒼白的面孔,又見他默不作聲,想到對方驚魂一場,尚未康復,把后面更加嚴厲的話吞回了肚裡,轉頭飛快的擦了一下自己的淚水,對陸明琛道:母后不說下去了,只是你要明白,你的身份注定了你與別人不同,凡事應當叁思而后行…… 陸明琛開口道:兒臣明白了。 那便好?;屎笊钌畹乜戳岁懨麒∫谎?,抬手為他攏了攏被子,這才站起了身,喝了藥后早些休息,母后明日再來看你。 皇后的離開好似帶走了這裡僅剩的聲音,宮女不敢打擾陸明琛的休息,偌大的宮殿連腳步聲也沒有,很快沉寂了下來。 之前處于昏迷當中所沁出的汗液將陸明琛的裡衣浸濕,黏膩的感覺讓他不禁皺起了眉,忍了忍,陸明琛最終還是無法忍受那種感覺,從床上坐起了身。 宮殿外間一直有人守著,聽見了裡屋的動靜,立即點起了蠟燭,快步走了進來。 殿下。太監輕喚了一聲。 備水,我要沐浴。他低聲吩咐道。 太監應了一聲,很快煺了下去。 屋子的燭火被宮女挑了挑,又重新點上了幾盞燭火,一時間亮如白晝。 兩個太監很快抱了一個寬敞的木桶入內,隨即煺了下去,只留下伺候陸明琛沐浴的兩個宮女。 你們都煺下吧。陸明琛淡淡道,那兩個宮女相視一眼,均都看見對方眼中的失落,最后還是不敢違背陸明琛的意思,應了一聲是字,齊齊地煺了出去。 陸明琛這才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房間裡擺著一面鏡子,陸明琛脫掉上衣,緩步走到鏡子前。這面鏡子乃是幾年前西域波斯入京,獻給大越的貢品,一共只有叁面,一面皇帝給了皇后,一面給了劉貴妃,而剩下一面則是留在了蕭琛這裡,從中足以見皇帝對于這個兒子的寵愛。 陸明琛凝視著沾有幾滴水珠的鏡子,鏡中倒映出一張全然陌生的面孔,唯有那一雙黑如深潭的眼睛才是陸明琛自己所熟悉的。 他望著鏡中人寡淡的眉眼,鏡中人也靜靜地望著他,猶如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凝視,莫名而又古怪,細看之下還隱隱的蘊藏幾分迷茫。 這種帶著記憶的輪迴難道會這么一直持續下去嗎?它的意義究竟是什么?人生八苦,除卻一個老字,其余滋味他卻是品了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