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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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有足夠的注視,才能看清楚她的優點,和一些原本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 銀沙之危解除、項天晴跟著荊問離開之后,項衡宴請我。 席上項衡問起小葵在故鄉時的生活時,小葵講了起來。 我認真聽著,心疼她年紀小小可怕的遭遇,她卻突然轉口講起了笑話,思維跳躍的令人摸不著頭腦。 其實不是,她看到了項衡往身旁、屬于項天晴的空位置多看了兩眼,且略微失神,才轉了話題。 她愚蠢么,她什么都懂。 …… 陰長黎微微一怔。 確實如此吧,當時他藏身于那瓶解毒藥中,是跟著項??黄饋淼?。 從回來銀沙的第一天,她發現喊“爸爸”項衡有些迷茫,立刻改口跟著項天晴喊“爹”,而項衡完全沒有注意到時,她就應該懂了。 項衡已在這個世界找到了歸屬感,異鄉人,只剩下她自己。 這個姑娘,的確是很通透。 …… 那會兒,她的笑容扎了我的眼睛。 我很想拉著她,讓她繼續說下去,告訴她我在聽,我在意,我心疼。 可我又怕戳破之后,會令她難堪,更不開心,才忍了下來。 從那以后,我再沒聽她提過從前。 而我一直努力著,想她主動和我提起從前。 可惜始終沒能成功。 又比如。 沿著邊境誅殺妖獸收集妖力的那十年里,無論環境多么惡劣,她隨時躺下便能入睡。 可一旦有個風吹草動,立刻就會驚醒。 這是警覺性么,若注意看,就能看到她驚醒那一剎,雙眼里寫滿恐懼。 越恐懼,她講話就越大聲。越強的對手,她就越拼命。 這是莽撞么,她只是明白自己沒有退路,也沒有人為她撐腰,不硬著頭皮殺出一條血路不行。 慢慢的,她帶給我的不再是如同“母親”一般的溫暖。 恰好相反,許多時候我很想抱抱她,給她一些溫暖。 可她始終堅持我是個“病人”,我又犯病了,她會用“天狂”打我,敲暈我。 這都是自己造的孽。 …… 陰長黎一連串看下來,看了幾十個“比如”。 生活中一件關于她的平凡小事,也拿來抽絲剝繭的分析。 他漸漸看進去了,因為這一路寫下來,心境越來越貼合現在的自己,能引發的共鳴也越來越多。 他認真看著,一直看到最后。 …… 再比如。 我問她索要定情信物時,想要的是青絲,她卻給了我一把菜刀。 是她真的一點都不解風情? 她一直堅定的拒絕我,自然不會給我什么信物,但她才看過我的一些不堪的記憶,不忍心讓我失望難過,才拿出那把菜刀來。 就像,當年突然在飯桌上講起笑話一樣。 說起來,之所以選擇她來改命,是因為摸不準她的路數。 其實她的路數是很簡單的,只是了解她不能只用眼睛,要用心,要仔細。 將她層層剝開,才會發現她并不是天生向陽的向日葵。 她扎根于污泥,拼勁全力的去面朝太陽,追逐太陽。 這才是她最打動我的地方。 相比較畏懼痛苦就躲藏在陰暗中的我,她勝過百倍。 如果我這一生的痛苦,都是來自于命運的苛待。 唯有錯過她,是我自作自受。 如果醒來后我不能珍視她,放過她也好,滾遠一點吧,我不配。 …… 滿墻密密麻麻的字,最后以“我不配”作為結尾。 陰長黎凝視著“我不配”三個字,凝視了很久。 他的思路從“我要不要接受這個弱點”,逐漸變成了“我配不配擁有這個弱點”。 項??莻€絕世好姑娘。 自己則是一攤污泥。 他想了很久。 哎?這不對??? “激將法?”陰長黎恍然明白過來,他捏著眉心,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像是自己的左手和右手在博弈,“自己攻心自己,自己給自己洗腦,可還行?” 但看完這一切,陰長黎還真是生出了一種,自己如果錯過她,像是錯過什么了不得的寶藏。 他又從十年前的記錄開始看,不知為何,這次好像沒那么惡心了。 看著看著,他甚至還笑了一下,眼尾余光落在一排排向日葵上,那些大臉盤子似乎都在呲著牙嘲笑他。 他立刻收斂笑容。 真惡心,這次罵的是自己。 隨后陰長黎閉上眼睛,字從靈璧上一串串飛下來,環繞在他周身,開始往他靈臺里鉆。 第70章 彼岸無歸路(七) 【這章有細節修改, 結尾增加一千多字?!?/br> …… …… 陰長黎決定接受這十年的記憶,覺醒前最后這一段的總結, 與之前的“少男懷春”不同。 從心智上,明顯與正常的自己已經非常接近。 只是記憶缺失之下, 情感還占據著上風, 怕被打敗,先打起擅長的感情牌。 是自己一貫的行事作風無疑了。 陰長黎也不是被洗腦了, 看著那些關于她的瑣碎小事, 的確是會牽動起他的喜怒哀樂。 那一筆筆, 都是他曾經真實歷過的,沒必要排斥。 再者, 短短十年,于他的人生閱歷不過一個零頭。 如同一杯酒倒入江海, 再怎樣濃烈, 也會被稀釋掉才對。 他放空自己的思緒, 開始一點一滴的,回收那些一直排斥的記憶。 如同時光倒流,重新走了一遍失憶之時曾經走過的路。 …… 戚隱兩壇子酒喝光很久之后,身邊盤膝打坐的陰長黎才慢慢睜開眼睛。 進入后靈境之前, 他整個人的狀態有些焦慮。 從后靈境出來之后,焦慮不見了,變的頗為茫然,一對兒漆黑的眸半響不見焦距。 長睫極速顫動幾下,才算是回了魂。 “怎么樣?”戚隱好奇的打量他。 “我……”喉結滾動許久, 陰長黎微顫著薄薄兩片唇,嗓音充斥著疑惑,“戚爺,您認為一杯烈酒,可以醉倒一片江海么?” 戚隱云山霧罩:“你在說什么鬼話呢?” “我說,我在看過自己寫的記錄之后,覺得也不過如此,決定回收記憶,誰知,那些記憶竟會這般猛烈,幾乎攻占了我全部……” 陰長黎原本不愿接受那十年,如今成了不愿接受自己醒來后所做的一切。 小建木樹洞里那一夜,根本不愿回想。 “我還勸她跟著寒棲走……” “幸好我臨時改了主意……但轉眼又將她扔下了,帝君帶走她之后,我竟然扔下她不管,還囑咐路溪橋去告訴她……” 陰長黎閉目垂首,掌心撫著額頭喃喃自語,“我究竟都做了什么……” 啪。 他的后背被戚隱拍了一掌:“你坐在這嘀咕有什么用,既然知道錯了,就去補救啊?!?/br> 陰長黎被他拍的一個趔趄,微微一怔。 重新坐穩后,他裹了裹羽氅,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