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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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行看向何歡,何歡垂著眼,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里,一句話都沒有說。 “一開始找到你的時候,我對何歡說‘賀行做不了你的火控手,因為他有某種程度的ptsd?!悄菚r候何歡剛看完你的比賽回來。他很肯定你沒有,甚至跟我打賭說如果你有ptsd,他就改邪歸正?!?/br> 賀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用腳尖輕輕踢了何歡一下:“喂,那你現在改邪歸正了沒有?” “我很正派。特別是對你?!焙螝g說。 “其實所有從‘黑魘之戰’回來的人,都會有裂隙。有的裂隙會越來越大,有的則會被填滿,變得更加堅硬。但首先有一點,你得承認心里有裂隙?!眳菨櫲粲兴傅乜聪蚝螝g。 洛天河拍了拍賀行的肩膀:“不好意思,用這樣的方式歡迎你回到月球要塞。我答應過何歡,只要他還能駕駛戰艦,就絕不會把你召回。就這些天的演習來看,何歡還處于黃金狀態,你可以不用有任何負擔地在這里度假?!?/br> 賀行冷笑了一下:“你們這些所謂的‘長者’和大人,可真夠狡猾的?!?/br> “哦?我們狡猾在哪里?”洛天河饒有趣味地問。 “先是趁我們不備,把我們關在黑暗密閉的通道里,讓我發現何歡的裂隙。何歡為了不讓我擔心,一如既往演技強大地裝出什么事兒都沒有的樣子,而我會更加心疼?!辟R行說。 何歡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一直低著頭,就好像一切謊言被拆穿之后,頹然而內疚。 他也許想要掩飾,但是賀行看穿了一切,那么所有掩飾都沒有意義。 “更過分的是,您表面上說不召我回艦隊,卻又告訴我我目前所擁有的一切自由是因為何歡拿自己在扛。您是要我離開月球要塞的時候滿懷愧疚,對嗎?”賀行抬起眼,冰冷地看向洛天河,“我們這里所有人都應該羞愧,除了何歡?!?/br> 氣氛緊張到了冰點。 洛天河瞇起了眼睛,臉上那種和氣的表情蕩然無存,周圍的氣場也變得富有壓迫感。 吳潤立刻上前,想要緩和氣氛,但沒想到洛天河卻又笑了起來。 “我們的伎倆確實很拙劣。但是你吃這一套,不是嗎?”洛天河說。 “你…… ”賀行冷不丁被哽了一下。 洛天河從賀行的身邊走過,笑著說了句:“你的飛艦比賽我有去看。我也是你的粉絲?!?/br> “你這么說我也不會原諒……” “小子,雖然我很想左右你的選擇。但是路是你自己的,你愿意留在黑暗里自怨自艾,害怕這個擔心那個,我是無所謂?!?/br> 說完,洛天河和吳潤就都離開了。 現在也沒什么心情去看戰艦了,賀行走到了何歡的身邊,扣住了他的手腕,拽了拽。 “喂,大boss都走了,你還在這兒憂郁個什么勁兒?回去,睡覺?!?/br> 這里太安靜了,賀行非常不習慣。 “對不起。讓你跟我一起……被測試?!焙螝g的聲音很輕。 “喂,我不喜歡這里?!辟R行低下頭,去尋找何歡的目光,兩人的視線相觸碰的時候,賀行的心臟拖拽著思緒一陣下沉,“何歡,我更喜歡你的寢室,或者模擬艙啊、飛艦的機艙。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何歡的眼睛里難得流露出明顯的好奇。 “因為我能更輕易地聽見你的呼吸,靠得近一點就能聞到你身上的味道,不需要尋找就能對上你的視線,甚至于還沒碰到你我就知道那是你的溫度。你喜歡這樣的空間嗎?”賀行很認真地問。 “喜歡。喜歡的要命?!焙螝g的聲音輕輕顫動。 “所以你看,我們都不怕黑,也不怕密閉空間。我們怕的,只是戰艦的艙里只剩我們一個人?!?/br> 下一秒,何歡就把賀行緊緊抱住了。 那力量大到驚人,賀行的骨頭被勒到咯咯作響,整張臉都紅了,他咬著牙關承受著何歡的擁抱,這才是何歡。 他很孤獨,他渴望被理解,所以當賀行說出那樣的話,對他而言就像在沙漠中長途跋涉太過疲憊,連對水的渴求都放棄的人……忽然得到了一陣瓢潑大雨。 心底最干涸的裂隙,一點一點飽漲,然后被填滿。 賀行甚至不記得自己是怎么跟著何歡回到他的房間。 他們連燈都沒有開,賀行只知道自己被摁在了那張窄小到翻個身都能掉下去的床上。 何歡的重量壓下來,他狠命地含吻著賀行的下巴,掠奪他的唇,肆虐一般完全放棄了克制和掩藏。 他的氣息很熱,舌尖裹挾著力量不斷碾壓著賀行。 賀行的內心一陣兵荒馬亂,他下意識想要撐起自己,但是何歡會更加用力地吻下來。 臉頰上感覺到一陣濡濕,賀行忽然意識到那是何歡的眼淚。 他的胸腔輕微地震顫著,他在哭。 賀行溫柔地貼上他的舌,回吻著,手指輕緩地嵌入他的發絲里。 “沒什么好擔心的,我就在這兒呢?!?/br> 黑暗里,視覺被大幅度地減弱,只剩下觸覺和聽覺,何歡好像也變成了另外的樣子,一個更真實的,賀行所不知道的樣子。 “還記得第一次在飛艦里搭檔嗎?我們贏了周洪和陳玉,你反而趴在駕駛席上哭了?!焙螝g說。 他離賀行很近,說話的氣息落在賀行的肌膚上,隨著空氣因為聲音的震顫,好像連心臟也跟著共鳴。 “記得。因為我想起了‘黑魘之戰’里,那些一個一個離開我的前輩。包括城哥?!?/br> 賀行一邊說,一邊想象著自己的氣息觸碰上何歡的時候,何歡會不會像自己一樣,感覺到心悸,想要擁有和珍惜現在的一切? “我……和你一樣。在我的戰艦里,第一個陣亡的是修復師。開戰之前,那家伙還跟我們說他有女朋友了。當時我還故意調侃他,叫他不要亂立flag。電視電影里不都那么演的嗎,什么老婆懷孕的,什么要參加女兒婚禮的,越是有牽掛的就越是回不來?!?/br> 何歡的聲音輕悠悠的,仿佛這道裂痕也很輕微,但賀行知道,何歡也許永遠不會對第二個人再說起那位修復師,但這道傷痛也永遠在何歡的心里。 “嗯,是啊。這家伙真是烏鴉嘴?!辟R行說。 “當修復師一句話都不說,他的cao作系統被防御師接管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出事了。 我不敢回頭,也不敢叫他的名字。我甚至沒有時間為他難過?!?/br> 每一秒都是千鈞一發。 只有生死。 “我的戰艦被十幾艘敵艦圍擊。因為那時候我的任務就是吸引敵人,給遭遇重創的第一中隊撤離的時間。這些敵艦的狙擊太厲害了,每一擊都目的鮮明而且角度精準。我不能讓它們再擊中我們的氧氣儲備了……氧氣儲備保住了但是……但是防御師被擊中了。她在流血,她依然堅守自己的位置。我是回去之后才知道,她死的很痛苦,非常痛苦。她本來可以摘掉氧氣讓自己解脫,但是她為了我們一直堅持到了最后一口呼吸。所有人都說把戰艦開回來的我是英雄……不……他們才是?!?/br> 賀行聽著何歡的聲音,閉上了眼睛,眼淚落了下來。 他一直以為這世上背負著沉重過去的只有他自己。 其實不是的,還有何歡。 他像個逃兵一樣,說自己怕黑,說自己怕幽閉空間,就離開了戰艦。 而何歡卻一直在這里,沒有怯懦。 “我的火控手……是臨時被調來了。他是個不亞于陳玉的高手,我不騙你。但是我們的匹配度不是很高,百分之八十一。在作戰之前的演習,我倆還在較勁。他說‘何歡你那么牛掰,演習你自己來,我直接交出系統,我不跟你玩’。但是真到了作戰的時候,他明知道先打掉左側的敵人,他就會被擊中……但他還是選擇了保護我?!?/br> 賀行的心痛到無以復加,他發現所有的安慰都沒有意義,所有的痛苦都是烙印。 哪怕現在看起來愈合了,深刻的傷疤仍然在那里。 “戰艦里……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說什么不會有人回應……我帶他們回家也不會有人感激。我甚至不知道把那些追逐我的敵艦一個一個打掉的意義何在。我為什么要活著???他們都沒了?!?/br> 賀行覺得自己要瘋了,聽著何歡的每一個字,他的牙關就顫抖的厲害。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抱緊一個人,擁有一個人,想要留住一個人,溫暖一個人。 “你一定要活著啊。不然我怎么辦?”賀行的喉嚨疼痛得厲害。 “對,我一定要活著,我還有你?!焙螝g再一次吻上了賀行,“我要跟你回家?!?/br> “無論你以后恐懼什么,有我呢?!辟R行靠在何歡耳邊說。 “嗯?!?/br> 像是一聲嘆息,又仿佛所有的空虛都被滿足了。 他們就這樣緊緊抱著彼此很久很久,久到賀行的雙臂都發酸了,胸口都被壓的快喘不過氣,可就是舍不得放開手。 何歡就這樣枕在賀行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緊緊地抱著他。 全然占有的姿態,讓賀行連動都沒法動一下。 但這也是第一次,賀行意識到自己被另一個人深切地需要。 一整晚,賀行都沒有睡著。 整個寢室如果不開燈就是完全黑暗,但到了月球時間的早晨七點,床頭的燈就會緩慢地亮起來,模擬的就是窗臺日光。 這個設計也是為了避免月球上的工作人員時差混亂。 靠著這一點床頭微光,賀行終于可以看清楚何歡了。 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何歡的額頭,濃郁纖長的睫毛以及鼻骨。他的眉其實生得很有風骨,因為他的眼睛輪廓很細膩,所以乍一眼會覺得他的眉也有幾分柔美。 但是此時順著微光看過去,賀行卻感覺到幾分銳勁。 他昨天流了很多眼淚,大概是因為在黑暗之中不用擔心被賀行看見,何歡的臉頰上還有著淡淡的淚痕,額前一兩縷發絲被淚水暈濕了,就這么貼在額角上,整個人都顯得脆弱又無辜。 賀行的胳膊都被對方壓到發麻了,他艱難地抬起一只手,完全使不上力氣,沉沉地垂落在床邊。賀行心想,這么小的床明擺著就睡不下兩個人,何歡還把他騙進來……明擺著就是不安好心吧? 即便是這樣,賀行發現自己也沒辦法責怪對方,甚至對于這種小心機還有點兒……竊喜。 手好不容易恢復了供血,賀行動了動手指,然后輕輕撥開了何歡額頭邊的發絲,這家伙的額頭生的真好看,讓人想要很虔誠地吻上去,觸碰他的思想,了解他的一切。 然后賀行又刮了一下何歡的睫毛,很癢,但是讓人刮得上癮。 賀行連著刮了四五遍之后,趕緊收了手。 因為何歡越是看起來安靜無害,就越讓賀行內心充滿警覺。 總覺得這家伙要是忽然張開眼,就要掠奪一切索取代價。 不知道過了多久,何歡的聲音忽然響起。 “你怎么不摸了?” 很輕,就像羽毛一樣掠過賀行的心頭。 “哈?你早就醒了?那你干什么裝睡?”賀行不爽地問。 但是何歡趴在自己身上的樣子真的讓人很有保護欲,賀行舍不得搖晃對方。 “想要知道你都喜歡我什么地方?!焙螝g閉著眼睛說。 “嘖……自戀?!?/br> “我不動,也不睜開眼。你還想摸哪里?”何歡的聲音有一點點慵懶,還帶著一絲鼻音,讓賀行有一種自己被對方溺愛著的感覺。 “不摸。摸不動。我兩條胳膊都快廢了?!辟R行悶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