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煙吻(靳星辰)
“阿姨好,叔叔好?!?/br> 子昭笑瞇瞇瞧了靳星辰的家門,探頭看去:“咦,星月jiejie也在啊,jiejie看起來又漂亮了好多呀,果然結婚使人幸福?!?/br> 靳星月瞥她:“……怎么生了一張嘴?!?/br> “別介意?!苯浅綇睦镂莩鰜?,扶了下眼鏡,無奈地笑,“我姐的意思是,這小姑娘年紀輕輕,怎么這么會說話的意思,不要誤會?!?/br> “沒誤會啦,jiejie說話不都這這個樣子?” 她知道這家里情況有點特殊,導致靳星月性格有些傲嬌,總也不愿意拉下臉來正常說話,夸人就更不會了,子昭習慣得很,彎著眼睛活潑地笑。 “就你一個嗎,張景行沒來?” 子昭擺擺手:“沒來,他沒來很奇怪嘛,我們又不是連體嬰?!?/br> 靳星辰新奇地看了子昭一眼,沒說話。 子昭自然地坐到沙發上,他們是從小長大的發小,關系熟稔,無需避嫌:“身體恢復怎么樣了,你昏迷那段時間把我們都嚇壞了?!?/br> “還好,不算嚴重的車禍?!?/br> 的確不算嚴重,休養了段時間就出院了,只是耽誤了靳星月的蜜月,進門沒幾天就反過來幫著父母照顧弟弟,在門外哭成了個淚人。 這事還被mama打趣過,不過都是后話了。 子昭跟著進了靳星辰的房間,靳星辰有輕微的潔癖,房間打掃的干凈,東西分門別類地擺放整齊,桌子上的各種文件資料都是從大到小依次摞得板正,連高度都是一樣的。 這讓同有潔癖還有強迫癥的子昭看得賊舒適。 “你高考成績出了吧……考得怎么樣?” “正常水平?!?/br> 靳星辰挑了下眉,溫聲笑:“張景行呢,也正常水平?” 子昭聽出其中調侃,撩了眼皮佯怒道:“他什么水平,你不最清楚了嗎?一個兩個,難為大家揣著藏著這么多年?!?/br> 靳星辰就又笑,他遺傳父親,生就一雙眼波迷離的桃花眼,笑起來似醉非醉,這就給他斯文的氣質添了點別的說不清卻偏想看清的東西。 說實話,小時候子昭還對他產生過一些說不清的曖昧情愫,只是越長大越明白做朋友才是最舒服的。 她想象不出來什么人能讓靳星辰動心。 “對了?!苯浅胶盟茻o意道,“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超自然嗎?” 子昭抬眼:“你的課題?” “不是,就是認真地問一下?!苯浅匠烈饕幌?,“我覺得我好像去過一個有鬼的地方?!?/br> “奇怪了,我前段時間去游樂園玩,也碰到一個跟我說世上有鬼的好看jiejie?!弊诱驯凰雌鹆撕闷嫘?,打趣他,“這是研究物理研究成神父了?” 靳星辰搖搖頭:“我沒有一定要說謊的理由?!?/br> 他一定去過。 他夢境里反復顛倒卻逼真到每一個細節都纖毫畢現的畫面這么告訴他。 混亂的夢境始于他從醫院醒來的那一刻,他明明只是昏迷了,卻感覺自己走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路,精神疲憊,卻說不出來為什么。 夢里開始呈現一些瑣碎的片段,很亂,大部分飄著血腥的霧氣,獠牙尖利的惡鬼,rou屑、骨渣、殘肢、以及為了活下來的人殺人。 這些在現實世界都不可能發生,但靳星辰看到時內心平靜,仿佛真的經歷過一遍似的。 他遇到了殺人分尸煲湯還強迫別人吃下去的外賣員。 他遇到過跳樓自殺拖著一團rou泥四處找人陪著一塊再自殺的女學生。 他遇到過直播帶貨卻被網暴所以死后最受不得指責的主播。 他好像去過一條黝黑深邃的道路,路上偶爾飄蕩著鬼,路下一個個方格子發著顯眼的亮光,他拿著把扇子,救過一個扎著雙馬尾的女孩子。 他還…… 他好像還遇到一個半夜爬他床,還啵唧親了他一口的小姑娘。 因為大部分夢境都被剔除得干干凈凈,剩下的余渣也僅僅是他半猜半蒙地想起來的,靳星辰并不知道其中因果。 那晚,大約是在空曠的廢棄工廠,或者在逼仄的坍塌角落,或者有倒在地上的尸體,也或者只有兩個人安靜的對峙,到底是什么樣的場景,他不記得也不在意,人在回憶的場景里總會下意識忽略無關的事物。 卻記得那晚有雨,落在檐上。 滴滴答答,嘩啦嘩啦,淅淅瀝瀝,啪嗒啪嗒。 潺潺的雨聲打著碎瓦片,多而不雜,暢快淋漓,滿身的血腥味好似都在敲冰戛玉里散去了,留下的只有清晨風吹荷葉的清新。 要命的緊張都在此刻舒展,靳星辰心里撒氣般地松了口氣,突然視線就被一個小姑娘占據了,被同時占據的還有他的唇。 他如何想那小姑娘呢,他想起來的就是一片黑。 黑的發,黑的眉,黑的瞳孔,黑的上衣、長褲、腰帶和黑色的運動鞋,她身上的色調統一到他每次想起來,都是慘兮兮的一片墨,拿手抹了,手上也留著黑。 就是這樣一個小姑娘。 這樣一個一眼就知道不會在他世界停留的個性鮮明的小姑娘,現在摟著他的脖子將唇印在他唇上,像印了個章。 夢境絕大多數只是一閃而過的畫面,沒有順序,沒有前因后果,像是一幀幀放映的PPT,只能靠直覺猜,更不要說動態。然而這個畫面里,靳星辰卻聽見了清晰的說話聲。 “溫慈?!彼犚娮约簡?,“你在干嘛?” 稀碎循環著的場景里,他總是本能地想知道那時的自己是什么語氣,該震驚嗎?無措還是惶然?但那場景太失真了,他只能在一遍遍地復現里嗅出香煙飄散的氣息。 “電視劇不都是這樣演的?都生死關頭了,總要有個離別的吻吧?!?/br> 她好無辜,她怎么這么無辜? 女孩脆生生地笑:“不會吧,你沒跟人啵過?” 所有的畫面一剎那都在腦海退卻,模糊,淡化成看不清的雪花,只有黑色的姑娘,夾著根煙,偏著眼戲謔地沖他笑。 靳星辰就不太在乎他到底去過什么地方了。 他就想知道這個女孩是誰,這個他一定不感冒,卻沒有第一時間推開的艷色,到底是不是真的。 外面下了雨,靳星辰拿了傘迎去超市的父母,畢竟是為了給子昭做好吃的,子昭當然積極地陪他一塊去。 超市離得不遠,十幾分鐘的步行路程,靳星辰問了父母的位置,表示在地下一層的存物柜旁等他們,他怕落水的傘弄臟一樓的地板。 子昭喜歡買些小零食,打了聲招呼就下去了。 靳星辰起初還覺得沒什么,幾分鐘后總覺得有目光盯著自己,他四處看了看,又不知目光從何而來。 人群在他身邊來來回回,嬉笑著說話聲音不連貫地落入他的耳中。 “……這口味好吃……太貴了……不然你問溫慈……” 靳星辰一頓,溫慈兩個字仿佛打開了某處機關,少年連同目光都是飄忽而不鎮定的。 落眼處填充了一片黑色。 渾身上下色彩單調到只有黑色的女孩不知何時來到了他的對面,拎著一包大零食袋,尾指夾著一根沒有點上的香煙。 女孩似笑非笑,趁著靳星辰還沒反應過來時,欺身上前,碰了一下他的唇。 她明明沒有抽煙,可是那淡淡的煙味好似順著她張揚跋扈的眼睛,傳到他的嗅覺。 “嗨?!睖卮日UQ?,“我不是第一次見你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