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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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不吉 大早上的,瑤光殿就響起了一陣哄鬧聲,棗糕將一杯茶水遞了過來。 清茶裊裊,躺在床上的女孩子面容有些看不真切。 “小姐,喝茶!” 衛瑤卿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隔壁怎么了?”那樣的嘈雜聲,倒像是還空著的一間側殿里又住進了人,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住進來的人又是哪里病了。 “奴婢打聽過了,是蔣尚書?!睏椄飧锌?,“聽說是中毒了,太醫署的人被抓過去忙了一晚上了,都不知道怎么解?!?/br> 衛瑤卿默然了片刻,道:“看來皇城這地方風水不大好,讓陰陽司的人幫忙看看吧!” 棗糕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捂著肚子直叫道:“小姐,您莫要這般一本正經的說笑話,奴婢快笑死了!” “我沒有說笑?!毙l瑤卿臉色平靜道,“那天楊公還打趣說那空著的地方留給孫公呢,這下好了,他想要進來還得排隊!實在不行,只能跟楊公擠一擠了?!?/br> 棗糕笑的更歡了。 等到小丫頭笑的差不多了,衛瑤卿才問她:“蔣尚書怎么中毒了?” “還不清楚?!睏椄庹f道,又回想了片刻早上的情形,“不過奴婢看到一大早的,狄大人過來了一趟,走的時候臉色很是難看,像是發生了什么爭執?!?/br> 衛瑤卿把玩著手里的茶杯,道:“莫不是蔣尚書中毒跟狄大人有關吧!” …… 此時的狄方行正是一臉的怒火,瓷盞摔了一地,自打從宮里回來,他已經發了好一通火了,拍著桌子低吼道:“我狄方行有病才去下毒暗害蔣忠澤!” 隨從在一旁不敢靠近,只道:“大人,陛下也是知道的?!本鸵驗橹?,才問完了話之后就將狄大人放回來了。 蔣大人聽說是突然間中毒倒地的,查過飯食以及接觸之物,均無毒,就連兩個跟他關押在一起的刑部官員都因此被抓出去問話了。和蔣忠澤有過節,又同他打了一架的狄方行自然不能幸免,大早上的就被叫過去了。 “誰知道他莫名其妙的怎么中毒了?!钡曳叫幸宦暤秃?,袖子一拂,卻拂了個空,偏頭看了看,才發現桌子上的東西早被他摔光了。 “人不是還活著么?又沒有死!”狄方行冷哼了一聲,站了起來,“反正瑤光殿還剩個側殿,他進去,住滿了省的浪費更好!” 這話說的,幾個隨從面面相覷:聽起來不像話,還真有幾分歪理。 “罷了!懶得被人說我欺負這么個病人!”狄方行走了幾步,一甩袖子,大步向外走出,“本官出去一趟!” 隨從忙點頭應是,又小心翼翼的問他:“大人,那吏部這里……” “繼續盯著!”狄方行不耐煩的留下這一句就離開了。 …… 軟轎停在了裴府門前,狄方行一腳踏入了裴府。 管事連問也沒問,施禮過后,便帶著狄方行往大堂走去。 大堂大門微掩,絲絲的涼氣從廳堂的門縫中透了出來。 狄方行一腳跨入大堂之內,撲面而來的涼爽讓他不由輕舒了一口氣,朝上首坐著正朝他含笑望來的蔣忠澤施了一禮之后,狄方行便忍不住開口抱怨了起來:“這個天還未入夏就這般熱了,真要上奏陛下讓陰陽司來祈福降雨了?!?/br> 裴行庭說道:“昨日陛下召見老夫正是為了此事,百姓怨聲載道,陰陽司那里應當已經收到消息開始準備了?!?/br> “那就好?!钡曳叫悬c了點頭,不以為意,卻還是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其實早該如此了?!泵棵慷际谴闷鹆嗣裨乖賮硌a救,仔細想想,怪沒意思的。 裴行庭笑著搖了搖頭,不置可否,只將手邊的賬冊拿到手里翻了翻,便再次開口了:“老夫看過一遍,你說的沒錯,這上頭其余五部皆賬冊有名,唯獨吏部空無一人。以陳善的為人,怎么可能唯獨放過吏部?更何況六部之中,吏部份量不輕?!?/br> 份量不輕的吏部空無一人?怎么可能?事出反常必有妖。 狄方行聞言不住點頭,道:“相爺,這就是我昨日找蔣忠澤的原因,哪知曉那姓蔣的同我玩了這么一出!” 裴行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狄方行又道:“陛下那邊已經首肯我找出張家那個名叫張解的孩子了,只是下官如今有些不知從何處下手,特來請教相爺?!?/br> 裴行庭道:“張解既是張家長房嫡出,身份非比尋常,不如從張家舊交之處下手,或許有人見過這孩子也說不定?!?/br> 狄方行點頭,道:“下官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到底年紀小,這么大的孩子一年一個樣,就怕變化太大又或者沒人去記一個孩子的長相?!?/br> 畢竟過目不忘只是少數,對方還是一個孩子,平心而論,他拜訪同僚,能記住一個孩子的長相么?除非是特別熟識的。更遑論孩子的長相變化極大,能記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事暫且不說,莫忘了陛下的初衷是什么?!迸嵝型サ經]有在意這個,只是說道,“還是要找出背后那個人?,F在名單到手,名單上這些人一定要盯緊了,或許其間會有所聯系也說不定?!?/br> 狄方行再次點頭,咬牙切齒道:“下官還是覺得此事同吏部有關!” “原先就連老夫都覺得你在泄憤?!迸嵝型マ哿宿坶L須,笑了,“不過如今的結果看來,你盯緊吏部真的沒有盯錯,怕是確實有什么問題。甚至蔣忠澤在這種時候中毒,不知道會不會同此事有關。事事皆要查,倒是辛苦你了?!?/br> “相爺說的是,下官會查的?!钡曳叫幸а赖?,“況且麻煩總是比束手無策來得好的?!?/br> …… …… 陰陽司中,伴隨著一陣慌亂嘈雜聲,符紙、香燭、糯米、紅線、貢果撒了一地,胡克明暴躁的聲音響了起來:“都在干什么?沒長手還是沒長腳?供桌怎么翻了?” 幾個被叫來做雜事的欽天監監生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傻愣著干什么?說話呀!”對上這幾張傻乎乎的臉,胡克明怒罵道。 孫公坐在一只小幾上,拿著一把丹爐的丹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扇著,看到胡克明發怒,便抬了抬眼皮,說道,“我就在這里看著呢,那桌子自己倒的,跟他們沒什么關系?!?/br> 胡克明臉色更難看了:還未開始祈福祭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出師不利,大不吉??! 第946章 抓人 日頭炎熱,但對于尋常百姓來說,每日的勞作不會因為嚴寒酷暑而有所改變的。 幾個砌磚石的漢子正蹲在墻角歇息,一邊閑聊一邊聽著對面書畫齋中傳來的“文縐縐”的閑聊。 不過,對于大多數大字不識的莊稼漢來說,那些“文縐縐”的閑聊與天書也沒什么兩樣了。 一輛馬車在書畫齋門口停了下來,有個方臉的中年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對上晃人的日頭本能的皺起了眉頭,拿折扇遮著日頭,扔了銀子便快步走入了書畫齋中。 墻角邊蹲在最里面的兩個漢子對視了一眼,有一人壓低聲音說出了一個名字。 “方瑞?!?/br> 刑部記錄文書的官員。 官位不大,尤其在藏龍臥虎的長安城之中看來,說是芝麻大的小官也不為過。 只是這么個不起眼的官員,卻在名冊之上。他們盯著這個人已經盯了好幾日了,他都是規規矩矩的,與一般官員別無二致。直到今日正午,突然尋了借口溜了出來,才一出刑部,便叫了刑部對面車馬行的馬車往這邊過來了。 “里面有我們的人么?”另一個漢子問道。 叫出方瑞這個名字的漢子點了點頭:“早進去了?!?/br> 那就好。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站了起來,不動聲色的遠離了這群閑聊的莊稼漢子。 …… …… 這座書畫齋并不小,雖然不算長安城中頂有名的那一種,可素日里也是有不少??偷?。 此時書畫齋里的文人墨客正三五結伴的對著里頭的書畫評頭品足。那個名叫方瑞的官員在一樓轉了一圈,便向二樓走去。 比起一樓的“繁雜”,二樓人數更為稀少,懸掛的書畫不管是筆力還是用色甚至書畫者本人都要有好上不少。 方瑞環顧了一番二樓寥寥無幾的幾個客人,那些客人皆站在自己感興趣的畫作前細細端詳,一時并無人注意到自己。 見狀,他便低著頭徑自走到二樓最里面的一墻懸掛的畫作前,一一摸向畫作的背部,直到摸到第三幅時,眉眼rou眼可見的松垮了下來,將取到的東西塞入袖袋之中,疾步下了樓。 與此同時,兩個原本正在二樓欣賞畫作的客人也扔下原本正在欣賞的畫作,跟著下了樓。 明明做過不止多少次了,可每每與那位大人聯系都叫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方瑞抬頭拭了拭額頭上的汗,向路邊停著的一輛馬車走去。 “去刑部衙門?!?/br> 帶著斗笠的車夫應了一聲讓了開來。 方瑞踩著足蹬踏上馬車,從光亮處乍進暗處,眼前一黑,有些看不真切,待他雙腳踏入馬車,才看到馬車里坐了個人。 “車里有人你做什么生意?” 車夫在外笑道:“方大人,車里的可不是在下的客人!” “不是客人怎會坐……”話到一半噎了聲,方瑞抓著車柩的手一下子扣入木中,“你怎知我……”怎知他姓方? 此時坐在車里的那個客人已經摘下了頭上戴的斗笠,饒是車內光線暗淡,還是讓方瑞一下子看清了里頭坐的那個人:狄方行! 不好!這一刻,腦中未必已經理清楚發生了什么,但身體本能的反應促使方瑞就要轉身跳車,才側身,屁股上便重重的挨了一腳,這位刑部的官員整個人一下子跌入了馬車之中。 外面圍著等候的幾個人這才松了口氣,口中卻不忘向車夫抱怨:“就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你一個便夠了,還用的著我們來候著么?” 不過話雖如此,這幾個人還是跟著進了馬車之中。 饒是車廂寬敞,一下子進了幾個人也顯得逼仄了起來,當然,最逼仄的還是被人圍在正中的方瑞。 狄方行拈著嘴角邊的長須,皮笑rou不笑的看著他:“方瑞,很閑??!當值時間來書畫齋賞畫?” 方瑞磕磕巴巴的說道:“狄大人,我……我不過是出行未請假罷了,不值得諸位這么大的動靜吧!” 狄方行伸腿就是一腳:“哪個有功夫來管你刑部的人做事認不認真?”他說著向他伸出了手,“書畫齋里拿的東西交出來吧!” “沒……沒有??!”方瑞下意識的辯解道,“下官……下官不知道您在說什么?” 馬車里化妝的隨行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幾個人高馬大的隨行當下便將他按住了,從他袖袋中掏出了一張還沒來得及打開的紙條遞給狄方行。 狄方行打開紙條一看,眉心便忍不住一跳,半晌之后,他默不作聲的收了紙條,冷笑著看向方瑞:“招吧!方瑞你還有一家老小吧!若是不想連累家人,便招了吧!” 方瑞一張臉早嚇的青白不堪了,卻仍然聲音顫抖著做著淺顯無用的辯解:“大……大人,下官……下官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說什么?”狄方行冷笑一聲,斜眼看他,“你以為本官怎么知道你的?你家主子陳善埋在這長安城的大小暗樁名單都已落在我的手上了,你還以為裝糊涂蒙混的過去?招了吧!” 聽到“名單”兩個字,方瑞嚇的臉色更白了:“大人,下官……下官……” “你愛說不說!”狄方行似乎失去了耐心,閉上了眼睛,“你是刑部的人,想來對于刑部那一套審訊的手段一清二楚。一會兒到大理寺,就讓你一套一套的試吧!反正死你一個也無所謂,名單之上的人名多得是,我就不信陳善的人個個骨頭都硬,想來總有一個會說的?!?/br> “大……大人,我……下官……大……大人饒命??!”聽到“審訊”二字,方瑞早已嚇的面如土色,不住地磕著頭,車廂里如此逼仄,也難為他還磕得下頭,“大人饒命啊,我說,我什么都說?!?/br> 連刑具都未上,不過被大人嚇了幾句就要交待了。馬車里狄方行的幾個隨從皆是一臉鄙夷之色。刑部這些研究審訊犯人,對犯人用刑的,看起來如此厲害,誰料竟比一般人還要怕死,這骨頭簡直軟的可以。 “誰愛聽你說那些廢話?”狄方行仍然閉著眼睛,道,“饒命不饒命要看你說了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