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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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師廟護我濟南府,果然絕非妄言! 街角處有一行人身上背著包裹似是路過的行人,眼下望著這歡呼的百姓、重歸平寂的濟南府不由嘆了口氣。 “這一局算的如此精妙,沒想到還是敗了!”為首的男子不過二十五六歲上下、五官平凡普通,雙目燦若雙星,額頭寬厚,一副典型的智者之相。 “果然是張家起勢之地,便是這一族已經不在了,余威卻仍能護住這一城百姓!”男人感慨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張家果然厲害??!” “少主,那現在怎么辦?”他身邊人問。 “殺了那幾個沒腦子的江湖莽漢?!蹦腥苏f著搖頭嘆氣,“我本意只出手這么一次,便將麻煩都解決了,卻偏偏漏算了張氏先祖對這一城百姓的庇護?!?/br> 這一次、他本打算讓陰陽司唯一拿得出手的天師同幾個富貴命格的世族之后再加上那些江湖莽漢同歸于盡、順勢取走這濟南府一城的百姓以慰他劉氏先人,卻不料敗于一次漏算。 “那個女子當年劫走如今那位坐在龍椅上的李氏后人時,我便知此人并非池中之物,眼下一見、果真如此!”男人說罷便是一陣咳嗽,顯然身體不佳。 “動手干脆點!” …… 慌慌張張跑出泉園,顧不得身上的狼狽與百姓望來的詫異,劫后余生的慶幸充斥胸間,只是這驚喜不過一瞬之間。 “我的親娘老子喲!”混亂、害怕、慶幸也抵不過自身的茫然,隨行的官兵統領大抵知曉他們方才經歷了很危險的事情,但到底不太懂這種玄之又玄的陰陽術,他尚處于茫然之中,一抬頭便看到先他們一步逃出泉園的幾個江湖中人整整齊齊的排排而戰。 雖然是逃出來了,但他可沒忘了,這幾個人可是朝廷的重犯,官兵統領拿著刀上前,口中喊道:“別跑??!你們是重犯,跟老子回去……” 話未說完,便看到那一排整整齊齊一個不落躺了下來,胸口一陣漆黑燒焦的跡象。 官兵嚇的喊了一聲“親娘老子”,確認每個人都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轉身跑回了泉園。 “那幾個江湖人死了!”官兵統領喊道,再加上躺在泉園里都涼了的薛行書,一個不落,整整齊齊的死了。 “這下倒好,連請劊子手的錢都省了,全死了!”官兵統領嚷嚷著走了過來,同崔璟、王栩說道。 王栩指了指此時還跪倒在石柱邊的女孩子:“你去跟衛天師說一聲吧!”而后又朝容易老先生他們點了點頭,讓他們去看看那群江湖人的狀況。 官兵統領應了一聲,走到跪在石柱邊的女孩子身邊蹲了下來:“衛天師,好了!你都跪了那么久了,誠心可鑒了,可以起來了?!彼f著伸手推了推跪倒在石柱邊的女孩子,“衛天師,那些江湖人全死了……??!” 身形高大的官兵統領一聲驚叫,眾人驀地轉身望去。 女孩子躺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饒是一向自稱膽大,刀頭也殺了不少人的官兵統領此時也是一副受到了巨大驚嚇的模樣。 “涼了,涼了……” “涼你個頭!”王栩大步流星而來,扇了他一巴掌,又同崔璟、謝三爺等人蹲下來試了試女子的鼻息。 “還活著?!敝x三爺松了口氣,看向那官兵統領,一臉的嫌棄之色,“你莫不是個衰神吧!今天被你碰死多少人了?連衛天師都險些……” “跟他應當沒什么關系?!比菀桌舷壬麄儥z查完外面那群江湖術士此時已經來到了女孩子身邊蹲了下來,“外面的人是被厲害的陰陽高手所殺,一招斃命?!?/br> “這是……”魏先生沉凝了片刻,“她人還活著,但卻好似神魂不顯,時有時無的?!?/br> 一會兒像有魂的活人一會兒像沒魂的死人。 王栩愣了愣,突然回過神來:“是同先前衛家老夫人那樣的狀況么?”如果是那樣的狀況,楊公此時還在京城,將她帶回去交給楊公不就行了? “不一樣?!比菀桌舷壬麄兓蛟S不太清楚,但是魏先生對周老夫人的狀況卻是有所耳聞的,他搖頭,“這個不一樣?!?/br> “周老夫人是被人鎖了魂,她不一樣,魂魄在其體內,卻主魂不在其位?!蔽合壬久?,“一直在體內胡亂游蕩?!?/br> “那你能治她這亂晃的毛病么?”謝三爺覺得自己聽明白了,嘆道,“衛天師果然就是衛天師,連生個病都這么與眾不同!” 第903章 聲響 “什么聲音?”正切著案板上的魚的宋嫂子踢了踢一旁幫忙摘菜的宋二,“你聽到了么?好似有人在敲門?!?/br> “能有誰來敲門?衛天師說了不要出去?!彼味巡巳~扔回了水盆里,站了起來,“外頭都沒動靜了?!?/br> “沒動靜不是好事么?咱們這里有幾個人知道的?沒準是衛天師來了,去開門!”宋嫂子剔去了魚rou上的細刺,催促他。 “衛天師又不是不會爬墻!你見過她幾回走正門還老老實實敲門的?”宋二擦了擦手,跨出門檻,走了出去。 拉開門栓,門外站著的是個雙目紅腫如桃,神情惶惶咬著下唇的婢女。 宋二認出來,這是衛天師身邊的那個丫鬟。 “你們家是不是有個孩子,我家小姐讓我把這個交給他?!毖诀呤掷镒ブ恢诲\囊,說道。 …… 面對這些陌生的、望過來的目光,丫鬟忍住的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早上小姐跟他們出去時還好好的,她……她說若有什么意外,定要把這個錦囊交給你,好似一早便知道了什么……” 小姐做的事情一向兇險,可她已習慣了化險為夷,不管多危險的事情,旁人眼中看來再不可能的事情,在小姐的手中卻還是不一樣的,小姐總能化險為夷。只是長久的勝利讓她忘了只要是人,沒有誰能保證永遠不會出事。 “他們是把小姐抬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就沒有再醒來,他們說小姐主魂不在其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哽咽的丫鬟仿佛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慌張茫然,說著說著又再次落淚了,她一邊擦淚一邊站了起來:“我不能出來太久,待到裴先生回來之后,我會讓他來找你的?!?/br> …… …… “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王栩嘆了口氣,低聲似自言自語,“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彼@樣的人已經足夠謹慎了,但事實證明,就連她也不能保證自己每一回都能全身而退。 “主魂不在其位是符醫之道上的說法,要看看正統醫道是怎么說的?!北娙俗诖购熼T外的廳堂中等候,容易老先生輕啜了一口茶開口道。 “符醫沒有辦法救她么?”問這句話的是崔璟。 “魂被鎖了能放魂,魂丟了能招魂,魂好好的呆在里頭,我們卻什么也做不了?!被厮@話的是魏先生,“某雖比起在座各位,所學尚淺,但萬法變通,道理是不變的?!?/br> “所以呢?”崔璟看著他問道。 魏先生嘆了口氣,見兩位老先生沒有出聲,便知道自己所言不差,于是接著道,“所以,她這不是神魂有病,符醫沒法治?!?/br> “那她為何主魂會不在其位?”崔璟卻沒有就此罷手,繼續問他。 魏先生道:“這個不好說。一般來說大喜大悲、情緒動蕩、人有強弱、神魂肖似主人也有強弱。有些人膽小怯弱,神魂亦是如此,這樣不安惶惶的魂偶爾會有主魂不在其位的狀況。至于如何好起來,一般都是自己好的。有些人或許一會兒就醒了,也有些人一直也不會醒來,直到死?!?/br> 謝三爺忍不住插話:“你看她像膽小怯弱的人么?” “衛天師自然不是這樣的人?!蔽合壬赝曛x三爺便看向另外兩位老先生,“某知道不多,兩位怎么看?” 容易老先生與另外一位老先生互相對視了一眼,片刻之后,容易老先生干咳一聲,開口道:“雖然衛天師本就是個十分厲害的陰陽術高手,但醫者不自醫……” 厲害的陰陽術高手同厲害的大夫一樣,自己生了病,卻沒有辦法自己治。 說話間里頭的大夫已經出來了,與之前幾位大夫所言并無差別。 “心神全無、仿若不治之癥,老夫實在不知該如何來治。不若來兩貼安神藥劑試試吧!” 葉修遠得了眾人的首肯,讓人帶大夫下去開藥了。 濟南城里有名有姓,專治疑難雜癥的大夫都來看過一遍了,所說之話也大相徑庭,不知道怎么治,心神若隱若現,仿佛活死人一般,用安神藥試試。 “她是行巫禮時出的事,莫不是那時候被什么東西暗算了吧!”不懂陰陽十三科,不代表不能猜,王栩思索了片刻,道,“那幾個江湖人何等厲害,不過一轉眼的功夫就死了,她行巫禮時顧不得外物,沒準就是那時候出的事呢?” “王大人,不管其因是驚嚇也好是暗算也罷,衛天師并未丟了魂,只是主魂不在其位,這個結果就是如此,這于符醫一道上來說不是病,只能自治?!比菀桌舷壬锌?,“想必就算請來孫公也是同一個說法,無病就是神仙也治不得?!?/br> “那她什么時候能醒來?” “短則現在,長則不醒,不好說?!本拖袷浀娜艘话?,什么時候記起來,誰也不知道。 這話同沒說有什么兩樣。 …… …… 夜色如墨,長安城城頭的巡邏官兵打了個哈欠,戌時末亥時初,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困頓的時候。 “熬過這個點就好了?!崩先藥е聛淼墓俦@樣說道。 一回頭,卻見那新來的官兵并沒有表現出想象中的機敏,反而神情茫然,看起來呆呆的。 “你小子,發什么呆呢?”老人上前就是一巴掌。 新來的官兵回過神來:“我好像看到有人從城頭飛過去了?!?/br> “你眼花了么?”老人看了看四周,大街上空空蕩蕩的,連打更的都未看到。 新來的官兵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干笑道:“或許吧!方才老大一坨影子閃過,以為是什么人呢!” “困頓時眼花也是正常的?!崩先嗽俅苇h顧了一番確認無人之后,便繼續負著雙手,帶著官兵繼續說教起來。 此時有睡意的也不止這一隊巡邏官兵,城內的百姓、官員也正是困頓的時候。 裴行庭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正要入睡,門外卻有腳步聲匆匆而來,下一刻,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第904章 傳來 這種時候,若非急事,應當不會有人來敲他的門。 裴行庭睜開眼睛,隨手取了件外袍,下床開門。 門口站的是管事,上前低語了幾句,裴行庭雙眼一亮:“宗之把季之帶回來了?” 管事點頭。 “他人呢?”裴行庭一邊穿衣一邊問。 管事道:“走了?!边@位裴家小輩中的嫡長子一向獨來獨往,性格古怪,又是這樣的身份,誰敢攔他? “走了??!”裴行庭嘆了口氣,手里的動作也慢了下來,“罷了,季之的事情交給老夫來處理就好,你下去吧!” 一向行事謹慎、會看眼色的管事卻沒有聽令下去,而是俯首行了一禮,又道:“老爺,還有一件事……” 裴行庭:“說!” “是濟南府的急報?!惫苁碌?。 “濟南府?”裴行庭皺起了眉頭,宗之不是才從濟南府過來么?濟南府會有什么急報? 管事頓了頓,便道:“聽說衛天師出事了?!?/br> “什么?”裴行庭愣住了,“怎么會出事?是被江湖中人所傷么?那些世族的人呢?”他更想問是傷是亡。傷還好,若是亡,那麻煩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