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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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6章 暗流 打發走了裴羨之,他坐在屋中等裴行庭,吃完兩碟點心,添了三次茶,裴行庭才姍姍來遲,臉上有些許疲倦之色:“等了一會兒了吧,方才在應付崔遠道那個老兒和他那個疼愛的孫子?!?/br> 裴宗之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坐了下來,道:“又是為了那三個被送走的人來的么?” 裴行庭點頭,雖然疲倦,人卻是一哂,“既然那么想知道,老夫也不藏著掖著了,干脆說了,你沒見到崔遠道當時的表情,老夫見崔家這尊‘活菩薩’那么久了,頭一回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真真是笑死老夫了!” 他說著忍不住笑了兩聲,目光在落到對面年輕人若有所思的神情時,這才略微尷尬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道:“不說此事了,你今日來尋我是為了什么事?” 裴宗之道:“前一段時間你事忙,我便未來打擾?!?/br> 新君登基,要做的事情很多,裴行庭身為此時大楚的左相,右相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之時,事情自然多得很。他聞言,不由感慨道:“喬環到現在也未醒來,右相之位等同虛無,朝中有人上奏了好幾回要立新相,此事被議過好幾回了。你覺得此事如何?” “不好?!?/br> 本沒有打算從他這里聽到什么建議,熟料這一句“不好”竟來的那么快,裴行庭也不由愣住了,半晌之后,才道:“為何不好?” 裴宗之道:“若有朝一日喬環醒來,新相已立,他當如何?” 立過的相爺還能退回去不成?裴行庭搖頭:“大概是辭官歸隱吧!” “屆時喬環一脈勢必衰弱,但不是他衰弱,你便長的,這朝中的官員屬于你派系的并不多?!迸嶙谥?。 裴行庭再如何手段厲害,到底才來京不久,他又出自金陵,這天子朝堂上的官員多數與他沒多少交情,只有些許南方官員與他交情不錯,可除了喬相爺外、崔司空、王司徒、謝太尉、郭太師等人哪個不是久居京城?其經營多年的勢力自不是他能夠比擬的。 這些派系中還包括喬環一脈,但比起崔司空、王司徒這些有私心的官員,喬環這個人雖然有時候迂腐的厲害,但正是因為太過清楚他的迂腐,有些事情做起來反而更容易掌控,也更容易猜到喬環的態度??此撇缓偷淖笥叶嘣谟行┦虑樯系膽B度是一致的,也更方便他來把握朝堂走勢。 喬環勢力若是衰弱,其余勢力必然有長,而最有可能頂替相位的應當是如今六部的尚書這些人,可惜的是這六部尚書沒有一個同他交情好的,立新相的結果是好是壞裴行庭不知道,但細想來,卻十分不利于他把握朝堂走勢。 真以為官員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不會受人欺負和排擠么?并非如此。與他同級的官員哪一個不是老狐貍,喬環這個人在這群老狐貍中可謂異類,這樣的異類可不多見??! “但拖也不是辦法?!迸嵝型グl愁,“喬環遲遲沒有醒來的跡象,最近甚至有傳言陛下要將喬環送回右相府養著,畢竟一個右相在宮里養病并不妥?!?/br> “這個你不必擔憂?!迸嶙谥鬼?,響起她的交待,道,“孫公過兩日便會到長安,屆時我會告知你,讓孫公來替喬環看一看?!?/br> 喬環還在那個位子上,他派系的官員,譬如說衛家那個中書令,更譬如說濟南府的那個府尹暫時就無人動他們。他算天下事,如今再來看這小小的朝堂,愈發覺得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委實是極其微妙的存在。七情其實很重要,很多時候甚至能影響理智的判斷。 “原來你是收到這個消息了?!迸嵝型ヂ勓孕α?,心頭一松,看他的眼神愈發柔和,語氣也變得隨意了起來,“說起來,前幾日就已經有人想拿喬環的人開刀了,那個外放的濟南府尹,就是喬環的女婿,政績平平,被人質疑了?!闭兤狡降墓賳T可不少,比起那些犯事的官員,這樣政績平平的官員占了絕大多數,甚少會有人去參這些人。更何況濟南府天高皇帝遠的,好端端的京官沒什么事去參一個濟南府的府尹,不是吃飽了撐著,就是有意在試探天子的態度。 這個試探試的就是喬環還會不會留用。 裴宗之正摸著腰間荷包里蜜餞的手一頓,想到了有人委托他的事情,便問了一句:“結果呢?” “結果?”裴行庭搖頭道,“有人跳出來嘲諷了一頓,此事便不了了之了?!碑吘拐兤狡?,無功無過,并不是什么大錯,而去參一個人政績平平,那就顯得有些刻意了。 “跳出來的是誰的人?”裴宗之問道。 裴行庭看了他片刻,道:“表面上是吏部的人,陛下的人,實際上是世族的人?!?/br> 就是因為是世族的人,裴行庭才將此事放在了心上,世族的態度他心里清楚得很,這等時候多半不會給出什么大的意見,而是袖手旁觀。特地為了喬環的事跳出來,顯然有些奇怪。 世族的人會插手保喬環的女婿?怎么看怎么覺得有趣。但喬環的女婿若是世族的人呢?裴行庭又覺得不可思議:這可不是普通的關系,是自己的女婿??!喬環不會老糊涂到連自己的女婿身家背景都搞不清楚吧! 得了這個答案讓裴宗之心道想必她知道之后更會覺得好笑吧! 知曉孫公會來的消息,裴行庭也松了口氣:“我會派人阻止他們立相,喬環這個位子……最好再留幾年?!庇谒麃碚f,要在長安經營起一片屬于他的、也是能同他地位相當的勢力至少需要幾年的時間,這幾年,他不希望右相換人。 得到想要的消息了,裴宗之起身準備離開。 裴行庭看了他片刻,忽然道:“你方才和羨之的爭吵我已經聽管事說了?!?/br> “這算什么爭吵?”裴宗之抿著唇道,“我不同他一般見識?!碑吘箤Ψ竭B月俸都沒有,還在靠家里養著,靠家里養著的不是孩子是什么?他當然不同孩子一般見識。 裴行庭對于他們兩兄弟之間的爭執只覺得好笑,并未放在心上,是以笑了笑,便正色道:“衛天師已為陛下所忌憚,你既與她交好,不若提醒她此時還是藏拙一二來得好?!?/br> 能力太大,功勞太多從來不是一件好事,功高蓋主所言不虛。 第847章 聲名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道:“我會轉告她的?!?/br> 裴行庭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若放在平日里,他未必會提,今日也不知怎么了,大抵是心血來潮,突然起了興致,便給了一句提點。 會轉告就好,話已帶到,對方想要如何,就不關他的事了,想到這里,裴行庭笑著送客:“宗之,路上小心??!”語氣完全是長輩待小輩的寬厚仁善。 原本要走的裴宗之卻在此刻停住了腳步:“裴季之人在金陵么?” 原本含笑的神情突然僵住了,裴行庭臉上笑意漸消,看了他一會兒之后,搖頭:“據說已離家訪友數月不曾歸來,已經托人在找了?!?/br> “可能找也是找不到的?!迸嶙谥聊似?,道,“裴季之之前在這里住的那間屋子……” “還空著?!迸嵝型サ?,看他的表情,試探著問他,“你要去看看么?” “不必了,我去過了?!迸嶙谥畵u頭,他近些時日常拜訪裴府,這偌大的裴府也已經摸索的差不多了,他道,“我是想說有暗室?!?/br> 裴行庭知道他的意思,有暗室便代表著先前裴季之住在這里,在他眼皮子底下都做了什么。裴行庭知曉那個孩子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也確實有派人注意盯梢他的行蹤,但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他要做的事情是朝堂之事,便是分心又能分心多少到這種事上來?是以那時候,想了想,便將他送回金陵了。若非裴宗之提醒,他都不知曉這孩子早已失去了蹤跡。 他知道這孩子有問題,也確實派了人手,可不管人手還是心思,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根本無法將全部注意力都分到這件事上來。知道是一回事,無法做到是另一回事。 “這個事情你不必浪費人手了。我若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跟刺殺陛下那群人交情不淺,甚至很有可能在里頭地位還不低,他混的很好?!?/br> 裴行庭臉色有些難看,當然并非是針對裴宗之,而是裴季之,這種混的很好可是要株連九族的大罪。 “薛行書以為他能使喚動那群江湖中人,卻不知江湖中人也在利用他,這件事是江湖中的事情了,你想要插手江湖中的事情怕是很難?!?/br> 一個擅長朝堂謀算的人對于江湖手段未必了解,同樣的,一個對江湖手段駕輕就熟的人去往朝堂未必能混得開,這個道理……大概就是所謂的水土不服。 “暗室里有些痕跡并未處理干凈,我不知道他是在煉丹還是煉藥。早知道他這么喜歡,”裴宗之揉了揉鼻子,道,“你們將他送去學醫什么的可能早有一番作為了!”話是這么說,但金陵裴氏可是幾百年的書香門第,族中子弟各各都是讀書的,講究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又怎么可能送族中嫡系子弟去學醫? 明明是很生氣的事情,他這么說起來……裴行庭想笑卻又竭力忍住,也知此時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叮囑他:“那季之的事情便交給你了,若是他當真罪無可恕……總之族人的性命更重要?!?/br> 裴宗之看了他一眼,也沒說答應不答應便走了。 裴行庭無奈的嘆了口氣:金陵那邊得知裴季之音訊全無之后,他已經書信過去叫他們注意裴季之的行蹤了,可他不覺得能夠這么輕易的找到人。 這些江湖中人于朝廷來說一向是處于邊緣之處的人物,其中三教九流的人士數不勝數,要想辦法藏一個人手段多的超乎他們的想象。就如同那日那些刺殺明宗帝的人帶著薛行書出宮之后,長安府已經搜過好幾回了,都找尋不到蹤影。裴宗之說的沒錯,他就算想要插手也不容易。 最擅長對付江湖中人的永遠是同樣的江湖中人,就如太宗陛下為何要去濟南請張魯道出山是一個道理,要對付術士,也只有同樣的術士才能對付。 天地生萬物,一物克一物??! 裴行庭感慨了兩句,抬頭看向頭頂高懸的紅日,已經一連晴好了很多日了,如今正值隆冬,這晴好也是人們樂見其成的。若是在夏日,那可就……裴行庭笑了笑,搖頭,將可笑的念頭甩出腦中,長安一向并非多雨之地,又不是江南多雨地,有一兩個月不下雨實屬尋常之事。 …… 見楊公探頭過來,衛瑤卿將食盒往他那里推了推:“楊公,一起吃么?” 皇陵的這些工匠還有做事的宮人、奴婢以及官兵們吃的都是大鍋煮的飯,只除了某些人會日日帶著食盒來當值,譬如說她。 平時也不是吃不得大鍋飯,但有個人日日在自面前吃的那么精細,誰受得了?好在對方也很客氣,楊公雖說有些老臉掛不住,但還是接了對方的好意,坐了下來。 吃到一半,看到對面的女孩子放下碗筷起身,將另一只竹籃拿到手邊,才又坐下吃了起來,竹籃上蓋著布,看不到里頭有什么,但架不住聞得到??!雖然那些事物味道并不重,但對于他們這些陰陽術士來說,香火、符紙、朱砂、糯米之類的味道一向是最為敏感的,是以聞到之后,楊公便問了一句:“你這是要做什么?” 衛瑤卿指了指外頭不遠處搭的小祭臺,道:“祈福老天保佑,不要下雨??!” 工匠們自然是喜歡晴好天的,可一連多日的晴好之后,方才天突然陰了下來,工匠們便連忙擺出祭臺,求個好天氣以不耽誤趕工進度。 “這些時日看《風水寶鑒》毫無所獲,本天師心生愧疚,便想著一會兒替他們求個好天氣,保準不會延誤趕工進度?!毙l瑤卿嘆道。 楊公抽了抽嘴角,咬了一口碗里的rou,道:“還用祈福?這半個月之內都不會下雨,還用你祈福么?” 知天晴雨雪,算災禍喜樂,這些都是陰陽十三科中入門所學,欽天監的那些小官每日里算算天晴雨雪其實考驗練就的便是他們于天地陰陽五行一道上最基礎的感悟。這些基礎之物,陰陽司的人自然是懂得。 “這怎么能一樣?我若是不祈福,隨口一說他們未必相信,若是祈福求來的好天氣,他們才會深信不疑?!迸⒆雍攘丝跍?,笑道。 “江湖術士贏取百姓信任那一套你倒是熟悉的很?!睏罟沉怂谎?,又咬了一口rou,含糊的贊了一句“rou好吃”才道,“我這個年紀已無所求了,聲名于我已無用,倒是忘了你還年輕,這些聲名你用得到?!?/br> 第848章 不必 楊公吃完飯,坐在外頭的石凳上歇息,看了看突然陰暗下來的天色,還有半個時辰,紅日便會躍出云層,再度晴好。他知曉至少半個月內天氣晴好,祈福什么的根本用不著,但也不會去戳穿那個女孩子的小把戲,畢竟……吃人嘴短??! 那邊已經圍了不少工匠了,女孩子身著陰陽司的官袍,手持槐木劍,搬鼎燃香,神情肅穆的站在那里,真是符合了人們心中對于祈福的一切想象。 真是個神棍??!楊公看不下去了,抽了抽嘴角,撇過臉去,這要是真裝神弄鬼沒本事的也就罷了,這個人偏偏有本事還在裝神弄鬼,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隨著工匠的抽氣聲,那邊的“祈?!币呀涢_始了,抽氣聲此起彼伏,間或夾雜著狂風呼嘯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尖銳叫聲,真是能想象到的一切詭譎神奇都在這場“祈?!敝谐霈F了??稿N子、推車的、和泥的工匠都停了下來,循著那邊的動靜望去,這一望便再也挪不開眼來。 電閃雷鳴、皇陵上方濃云滾滾,祭臺上的女天師倏爾一個轉身,槐木長劍直指上空,剎那間滾滾濃云猶如被她這一劍劈開一般,分裂開來,紅日再度躍出曾云,日光普照大地,女天師甩了一個漂亮的劍花,執木劍負在背后,含笑望著眾人。 看的如癡如醉的眾人仿佛方才醒來,頓時一陣歡呼,衛天師果真求來了好天氣! 楊公看著這一幕深吸了一口氣,這一板一眼祈福的架勢還真像那么一回事。但裝神弄鬼也是需要資本的,譬如方才所見的電閃雷鳴、濃云滾滾,有這樣的手段涌用來招搖撞騙也委實太可惜了。 歡呼過后,工匠們便散開繼續干活了,從小祭臺上走下來的女孩子走了過來,笑瞇瞇的跟他打了個招呼:“楊公,你看我方才表現的如何?” “有那樣的手段何須招搖撞騙?”楊公搖頭。 女孩子不以為意的笑道:“招搖撞騙也是要本事的,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做這些又不收錢,工匠安心,好好做活豈不是一件皆大歡喜的好事?” 楊公看著她道:“暴殄天物!” “楊公是說我么?”女孩子臉上笑意更甚,擺了擺手,卻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握了握拳頭,道,“還好,這些對我來說并不難?!?/br> 楊公瞟了她一眼,想到今日她的所作所為,便道,“那你往后每逢十天半月都要來一次裝神弄鬼?” “我想不用如此了?!毙l瑤卿抬頭看天,“這樣的好天氣要多少有多少,就怕到最后,他們又不想要了?!?/br> 楊公似乎并未聽到這句話,所以沒有理會她,繼續低頭看手里長安城的地圖。 一轉眼就快到太陽落山的時候了,拎著空食盒的女孩子站在皇陵的日晷前盯著日晷上那道緩慢移動到幾乎微不可見的細線出神。 在細線終于落到辰時上時,女孩子歡快的叫了一聲,同不遠處的楊公擺了擺手,拎著食盒大步離去了。 見她離去,正在忙活的工匠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計,做完工可以休息了。 女孩子走的很快,提步帶著內力在人群中穿梭?;丶胰ヂ?,自然健步如飛。到家也不過辰時一刻,匆匆換了一身常服,留了一句“今天不回來吃飯”便離開了家門。 到百勝樓的時候已是辰時過半,走上二樓里間的包廂,包廂里已經坐了一個人,她走過去坐了下來。 正看著窗外街景發呆的裴宗之關上了窗戶,道:“最近好似天氣不錯?!?/br> “放心吧,這樣的好天氣多得是,就怕到最后你們又不要了?!毙l瑤卿道。 這句話今日一天之內她說了兩遍了,可惜第一次說時,楊公沒有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