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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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活受罪??!一旁的幾個官員對視了一番,感慨道。 這術士如果是無意的沒輕沒重的話,女孩子就是有意了,她輕輕劃拉著薛行書的脖子,不過眨眼的功夫,薛行書的脖子上已經多出數條深淺不一的傷口。 “你手里能有些輕重么?”這次輪到一旁的江湖術士忍不住了,他喊道,“國公爺要是有個好歹,你覺得你們這位陛下還能有活路?”看著那些傷口,真真隨便哪一下稍稍往前半分,國公爺就要送命了。 女孩子笑了,看向不遠處的那個術士:“彼此彼此,你也小心著些,莫傷到陛下了?!?/br> 喬環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看向薛行書脖子里的幾條刀痕,越發的心驚rou跳,但這種時候,她手里的卻是唯一能夠救陛下的籌碼,他忍不住道:“你……你仔細些?!蹦切┑逗?,真怕她一個哆嗦,往進半分,薛行書就送了命。 這等情況,不管哪個死,怕都是一死兩命了。 薛行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頸項,不無意外的摸到了一手的血,心頭一驚,旁人看著以為她是擔憂陛下,所以不敢對他動手,可他清楚的知道,一個膽敢欺君挑起今日事端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個毫無底線的忠君之徒?更何況,今日,他若沒猜錯,這衛家的伯侄兩個為的可是那個老婆娘進的宮,那老婆娘險些因為陛下遭了殃,這兩個人不恨陛下都算好了,還忠君?可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雖說現在自己還活著,可看這丫頭手里的輕重,怕是恨不得對自己殺之而后快。這種時候居然還能忍?他自忖自己如她這個年紀,不,別說這個年紀了,就是再長上二十年也未必能忍的了。 該狠時夠狠,該忍時能忍,這個丫頭可不僅僅是智多近妖,她還有如此雷厲風行、果斷大膽的手段,若是個男兒身,怕是必成一方梟雄。如此的人物,可笑他先前竟將她當做大丫頭一般出色一點的后輩。如此的人物,早該殺了,也不至于此釀成大患,今日怕是一個不留神,性命也要交待在她手里了。 薛行書的視線落到前方不遠處擒住明宗帝的術士身上,視線交匯,那一刻仿佛達成了什么條件一般。他摸出袖中的帕子慢慢擦了擦順著頸項下方留下來的血。 “幫老夫止血,老夫身體不好?!彼?。 女孩子沒有哼聲,倒是不遠處的喬環見狀蹙眉,想了想,對一旁的衛同知道:“你跟她說,別讓薛行書死了,死了就要出事了?!毖巯碌钪兴腥说男悦技挠杷砩?,也許衛同知的面子,她會給上幾分。 衛同知嗯了一聲,看向不遠處的女孩子道:“老師,她耳朵很好,她聽到了?!?/br> 女孩子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自己真的聽到了,只是手里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叩叩叩……” “叩叩叩……” 殿中無人說話,沒了人聲的干擾,有些聲音就格外清晰了起來,譬如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叩叩”聲。 這聲音出現的有些突兀,站在一旁的一個官員四顧了一番,奇道:“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就像,就像……” 鳥啄聲,就是現在! 東南角的朱雀的銅駐朱雀口中的細絲瘋狂的向此刻站在殿中的女孩子涌去。 “小心!”不知道誰嚇的在大喊,那一瞬間、慌亂重演。 離喬環與衛同知兩人最近的兩個術士伸手便是一掌,將兩人推了出去!混亂中術士對幾個觸手可及的官員下了手,將人踢飛,沖向此刻即將被銅絲淹沒的女孩子。 女孩子耳尖一動,聽到了一聲“咔嚓”聲,而后下意識的看了眼不遠處的明宗帝,卻見明宗帝此時已歪著脖子被扔到了墻角里。 看向明宗帝的動作是下意識的,同時手里尖刀向前也是身體本能的動作,雖然為銅絲所阻,那一刀刺偏了,可卻還是扎進了薛行書的身體里。 血霧噴涌而出,在女孩子即將為銅絲淹沒的瞬間濺了她一身,而后一聲清晰的喊聲從殿中傳出,滿殿回響。 “有刺客!” 第789章 交待 沒有了障眼的手段,里頭的動靜清晰的傳了出來。 “護駕!” 早已等候在側的守衛與奪門而出的弒君之徒撞了個正著,兵刃與rou體夾雜著眼花繚亂的陰陽術撞出了一場亂斗。 兩個心腹護著帶兵救駕而來的安樂公主闖過亂斗的人群走入大殿便遇上了還未完全將身上那些煩人的銅絲除盡的衛瑤卿。 看她樣子亂糟糟的,嘴角還有血線涌出,官袍上東一道西一行的口子都預示著先時殿內定然也發生了一場亂斗。 “父皇怎么樣了?” 衛瑤卿指了指身后:“在里面,我去追薛行書!”那一刀是她扎的,能不能取了薛行書的性命她清楚的很,所以要趕去補刀。 安樂公主嗯了一聲,將心腹留在殿門前:“你們在這里等著?!闭f罷,便走入了大殿。 一踏進其內便是滿地的狼藉以及殿內傷的傷死的死的官員們。 她心頭一跳,一眼便看到了墻角里脖子歪歪扭扭耷拉在肩膀上的明宗帝。 “父皇!”安樂公主疾步過去,待到走到明宗帝身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父皇死了!安樂公主大驚失色,初時的震驚過后,她便迅速冷靜了下來,只覺此刻大概是她一生中最為鎮定的時刻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似乎都受了不小的傷,此刻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有沒有死了。 原先或許還要想著如何應對父皇詰問,但現在好像不需要了。父皇死了,她還要救駕之功做什么?父皇自始至終都未留下立儲的詔書,這皇城要變天了。不,或許這就是她的機會。她也是父皇的孩子,還是正統嫡出,憑什么因為女兒身就沒有這個機會? 玉璽,玉璽就在那邊的桌子上。 她站了起來,掃視大殿內躺了一地,不知生死的官員,出聲。 “大人!” 沒有人回應。 “大人?” 這是第二聲,依舊沒有人回應。 “大人,醒醒?!?/br> 還是無人回應。 看來天也幫她!她轉身,走到桌案邊,打開那只明黃色的匣子,一枚四方大小的印章此刻便靜靜的躺在其中。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有些發抖,安樂閉上眼睛靜默了片刻,再次睜開眼睛迅速伸手將玉璽拿到了手中,端詳了一番,又從懷中取出方才拿來號令禁軍的鳳印,兩物放在一處。 看起來還真是一模一樣。 不過,現在鳳印已經不需要了。 …… 這是一場亂斗。薛行書早已經因為那一刀昏死過去了,但亂斗并沒有因為他不能發號施令而停歇。那幾個江湖術士清楚得很,今天若是陷在這皇城里就逃不掉了,這不是發號施令的問題,而是性命的問題。往日里這些禁軍守衛他們根本就不會放在眼里,但眼下他們卻覺得有些棘手了。 原因是人多??尚χ八麄冊诘顑热硕嗥圬撊松?,如今到了外頭,自己成了被欺負的那一個了。 帶著薛行書的那個術士瞥了眼從殿內走出來的那個女孩子,看來她已經掙脫開了,雖然看起來受了點傷,但卻比他們想象的要掙脫的快。 “人越來越多了,到時候怕是更不好走了?!蹦莻€術士當機立斷一個抬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走!” 說話間,狂風大作,天地一色,一片混沌。 如潮水般聞訊而來的禁軍守衛與護龍衛正撞上了這股怪風,一時間沒了方向,只得停了下來,除卻偶有幾個一時收勢不住誤傷同僚的,多數守衛已經不再發出什么聲音了。 沒了刀劍rou體撞擊的聲音,其他聲音在此刻便顯得尤為清晰。依稀聽到耳邊幾聲巨響,而后是“噼里啪啦”的雨點打在他們的身上,打的生疼,其中還夾雜著幾道悶雷。 有人就在身旁打斗,大抵是陰陽術士間的打斗吧,只可惜此時他們伸手不見五指,不敢輕易有所舉動,非但如此,還忍不住出聲提醒身邊的人:“莫亂動,我拿著刀呢!” “你們也是……誰踩我!” “別亂動!刀可不長眼!” …… 仿佛春風化雨、驚雷穿云過后,那片混沌漸漸消散,撥開眼前的濃霧,卻見到衛天師單膝跪地,陰陽司那件官袍已被深淺不一暈染開的血跡染了大半衣裳。 “讓他們逃了!”低著頭單膝跪地的女孩子站了起來,吐了口血唾沫,看樣子雖然看起來有些嚇人,但應該并沒有傷的很重,大概是多了幾道細小的劃傷,一層一層透過衣裳暈染開了而已。 女孩子說著轉身向大殿走去,外頭的禁軍守衛站在原地沒有動,與刺客交手,此時刺客卻突然不見了,這樣的打斗他們根本一時半會兒摸不著頭腦,也沒有命令。 沒有命令便原地待命吧! 她走進大殿,看到的正是抱著明宗帝悲痛而哭的安樂公主。 “殿下?!毙l瑤卿喊了一聲。 安樂公主抬頭,拿袖子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淚,問她:“怎么樣了?” 衛瑤卿道:“讓他們逃了,我捅了薛行書一刀,他傷的不輕,至于會不會丟掉性命就不知道了?!?/br> 安樂公主抱著明宗帝看著她:“那些人那么厲害么?你和那么多禁軍守衛也攔不住他們?” 衛瑤卿看了眼不遠處那一團銅絲:“這些人早有預謀,借助這段時日進出宮中,布下了不少陰陽陣法,通靈的陷阱。好在方才跟我們一斗,他們為了逃離皇城,差不多都發動了。如此一來,留下的東西也差不多都拔了,也算是好事吧!” 安樂公主松了口氣,道:“那便好?!闭f著看了她片刻之后,突然開口道,“父皇死了?!?/br> 衛瑤卿聞言,低頭:“公主節哀?!?/br> “不節哀還能如何?”安樂公主低頭瞟了一眼被她抱在懷里的明宗帝,“今天的事情還有這些天發生的事情總要有個交待的?!?/br> 那么多人看到了本該死去的“薛行書”,那么多人看到了有這么多江湖術士進出明宗帝的寢宮,還有今日明宗帝寢宮中死傷一地的官員包括他本人,這些都要有個交待。 第790章 離開 衛瑤卿看著眼前的安樂公主,她臉上淚痕縱橫交錯,夾雜在微施薄粉的臉上顯得更為狼狽。 她看著安樂公主道:“公主要不要擦擦,妝花了?!?/br> “不用,這樣挺好的?!卑矘饭鞯?。 越是這樣狼狽,越顯得無措痛苦,這也是旁人愿意看到的。 一陣輕微的衣裳摩擦聲傳入耳中,衛瑤卿掃了一眼殿中躺著的官員,大概有人已經醒了,至于醒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她不知道。 安樂公主沒有什么反應,這樣的聲音,顯然她并未聽到。 “殿下?!彼皇执钤谛厍皶炄鹃_大片血跡的官袍上,氣息變得短促而不穩了起來,“我……” 血跡暈開,大概是牽扯到了什么傷口,女孩子晃了晃,倒了下去。 …… …… 衛同知只覺的眼皮有些沉,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應該是傷到了,以至于他微微動了動,就有種細細密密的疼漸漸蔓延開來,這樣的疼也讓原本有些混沌的腦袋漸漸清晰了起來,好像有嘈雜聲忽遠忽近的傳來。 “伯父!”這一道女孩子的聲音并不響亮,甚至還刻意壓低了聲音,卻一下拉緊了他腦中某道緊繃的弦,衛同知猛地坐了起來,驚慌的看向四周。 “伯父!”隨著這一聲,就在他一旁軟塌上的女孩子從軟榻上坐了起來,沒有半分被驚醒過后的惺忪,眼睛亮亮的,大抵并沒有入睡,她看著他,“總算醒了?!?/br> 衛同知看向四周,見物什布置應當還在宮內,這是一處寬敞的內殿,此時殿內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十多張軟塌,軟塌上昏睡著的不是旁人,正是先前一同在殿內的那些吏部官員,此刻仿佛還沒有人有轉醒的跡象。內殿最里側是一張床,床上也躺了一個人,他指向那張床:“那是誰?” “喬相爺?!辈还苁悄昙o還是位置,這里唯一一張床讓給喬相爺都沒有人可以說個不是來。 不是夢??!衛同知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蔓延開來,是真的??此苹恼Q的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