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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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道:“你與她看起來交情不錯?!?/br>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大概是吧!”裴宗之點頭,沒有半分猶豫。 “大概?”黑影的語氣似乎有些疑惑,“想不到實際寺也有如此惻隱之心?!?/br> 天下人人皆道國寺實際寺一脈慈悲為懷,但于他看來,誰說披上袈裟吃個素就慈悲了?實際寺號稱算盡朝代更迭,盡知前后三百年世事,雖然其中不乏夸張,但于謀算國祚之上確實天下無人能比。 既能看盡江山氣數,卻每逢朝代更迭,很少見實際寺有人真正出頭做些事的。 所以在他看來,實際寺并不慈悲,反而是真正的閉眼旁觀,會動惻隱之心才是一件令人不解的事。 “惻隱之心么?我也不知道,”裴宗之道,順手摸了摸自己的頭發,“雖然我的頭發不好看,但還是不想剃光了,自然想作甚作甚,不用理會實際寺的一些規矩?!?/br> “廢話作甚,動手吧!” 銅板與長劍在夜風里發出“叮咚”的聲音如同泉水擊石,煞是好聽,但招式卻招招逼人,幾乎是挨著要害而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分離開來,黑影低頭看向一枚刺入肩胛深處的銅板,有些詫異,卻又了然:“果真是百年難遇的奇才,難怪你年紀輕輕就被天光大師指定為下一任實際寺的掌權人?!?/br> 裴宗之摸了一把鼻間,摸到了鼻間流出的兩道血線,他怔了怔:“你真的很厲害??!” “也不過如此?!焙谟暗?,“我在你這個年紀可做不到你這般,在她那個年紀也做不到她那般,你二人這般的天賦都是百年難得一見。逢亂世必聲名鵲起,太平年也可保盛世太平?!?/br> 這樣的夸贊可以說很是了不得了,裴宗之嗯了一聲,也沒有謙虛的意思,了然應了,從懷里摸出一塊不知哪里來的帕子,擦著鼻血,比起黑影肩胛處快要凝固的傷口,他似乎傷的要重一些。 “可惜了,你今晚若是執意與老夫為敵,老夫倒是有些惋惜如此后生今日會命喪于此?!焙谟罢f著,忽地一聲驚咦,“不對,你這銅板……” “金陵秦淮河畔船夫用的蒙汗藥,我涂了很多在這上頭?!迸嶙谥畯呐磷由纤撼断乱恍K布條塞進流鼻血的鼻中,認真的想了想,道,“好像叫什么‘一口倒’。她說這蒙汗藥,她走南闖北的,也未見過比這藥性更猛的,我便拿來試了試,如此看來倒真是不錯?!?/br> 黑影身影晃了晃:“你……” “這‘一口倒’那些船夫說了,叫作任你拳打四方,不如一口喝倒,可見其厲害?!迸嶙谥似亲?,塞著布條看著黑影悠悠地倒了下去,“下九流的東西,有時候還挺好用的?!?/br> “沒用的……”黑影神志迷離之際,道,“逃過今晚又如何?她又并非孤家寡人,就算不能拿她如何,衛家上下總有能動手的?!?/br> “你說的不錯,但此事不用我管了,她自會管?!?/br> …… …… “誰???大半夜的不睡覺?!秉S石先生從床上坐了起來,聽著若有似無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聲音不似男子的渾厚,是女子的聲音。 他裹著被子罵罵咧咧的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門邊,拉開一條縫,探出頭去:“這里是鬼宅,知道不?大晚上的誰在說話不睡覺?” 坐在廊上的女子回頭,手邊挎了個破洞的籃子,外袍上劃破的衣角飛揚,臉上還有些許擦傷。 即便是這副仿佛同人打了一架的模樣,即便臉上花花綠綠,月光又暗,但黃石先生還是認出了來人:“我說,衛天師啊,大半夜的,你怎么跑這里來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個人同誰說話呢!”黃石先生說著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意識到女孩子有雙陰陽眼時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你別自言自語的嚇我,怪嚇人的。臉上的傷誰打的?” 這地方,除了她還有誰會來? “他?!迸⒆犹Я颂掳?。 黃石先生猛地回頭,才看到一旁閃出一個人來,比臉上花花綠綠的女孩子要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鼻間塞著布條,看起來沒有半分平時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裴宗之?”黃石先生有些愣了一愣,“你打她了?她怎么會乖乖讓你打不還手?我說你們兩個大晚上做什么去了?你這幅樣子是她打的么?” “不是?!迸嶙谥畵u頭,看了眼還在茫然的黃石先生,“我二人有事要說?!?/br> 黃石先生不由聳了聳肩,伸手拉上了房門:“那你們兩個說話小聲些,真是的,大晚上的,也不消?!?/br> “咯吱”一聲關門落栓的聲音,黃石先生的牢sao聲被隔絕在門后,衛瑤卿看向裴宗之。 第753章 所無 沾了鼻血的布條扔到了一旁,裴宗之道:“我若是沒有出現,你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迸⒆訑偭藬偸?,道。 先前裴宗之那一掌沒有半分作假,打得是她,但也是為了破那位高人的陰陽術,她當然知道那場雪是假的,這幻境施的很真,她也并非不能破,從中逃離,只是需要時間,但那時候,顯然沒有人會給她這樣的時間。這種時候,蠻力勘破卻十分有必要了,陰陽幻境都有結點,顯然這結點不同尋常,而那位高人更是藝高人膽大,將結點設在了她的身上。還好裴宗之下手有輕重,當然,也是她自己逃命逃得快,一擊逃脫。 衛瑤卿松了口氣,現在很安靜,她沒說話,裴宗之揉著鼻子也沒說話,只是安靜中卻也不乏幾分心有余悸。她今日是當真不知道裴宗之會來,當然更不知道的是裴宗之會出手,還是這般出手。事實上在裴宗之出手的那一瞬她是信以為真的,也想過要還手的,但不知道為什么,臨到終了,卻還是不曾動手。 一直緊繃的身子不知何時松了下來,她下意識的勾了勾唇角。 “你看起來還挺高興的?!迸嶙谥穆曇魪囊慌詡鱽?,沒有嘲諷,單純的不解。 回家遇上兩撥仇殺,險些落入對方手中,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似乎在笑。 衛瑤卿道:“你來救我,我很高興?!闭f完這話,自己也是一愣。 裴宗之眉頭鎖了鎖,沒有說話,只是向她的方向走了兩步,半晌之后,才開口應道:“嗯?!?/br> 應聲過后,安靜了片刻。 “現在不太好回家??!”女孩子抬頭望了望天,算了算,“還未到丑時,他們或許會在衛家等我,我在這里坐會兒,天亮再回去?!?/br> 裴宗之道:“也不用等到天亮,你先時在夜市里鬧了一出,驚動了何太平?!?/br> 衛瑤卿了然,先前她趁亂逃脫隨口說了個‘人販子’,她道:“人販子的事情,便是巡街的小吏想壓下來,恐怕百姓也不肯的?!?/br> 為人父母,涉及兒女,便是升斗小民,也肯舍了性命來抗爭的。 “不止如此?!迸嶙谥戳怂谎?,見少女頭發有些凌亂,伸手壓了壓,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細軟一些,而后收回了手,女孩子對他的舉動并沒有什么反應,仿佛并未察覺,只是認真的聽著他將要說出口的話。 “懷國公府的事情已經傳了出來,即便百姓面上不敢議論,但內地里說與不說也無人管的上?!彼?,“百姓管不了權貴的紛爭,卻也知曉那位短命可憐的郡王府鄉君是被人拐走的,如今不同以往,官府自然是要出面的?!?/br> 這就對了,百姓鬧起來,身為長安百姓父母官的何太平自然不會袖手旁觀的。 “何太平的人正在巡街排查,估摸著寅時便能排查到衛府?!迸嶙谥?,“你若有辦法,自有旁人來護你家人安全?!?/br> 這提點如此明顯,女孩子愣了一愣,看向他,心中卻有些說不明了的感覺。 他站在那里,此刻外表形容有些狼狽,神情卻依然未動分毫。她不覺得奇怪,裴宗之此人天性似乎有些寡淡,可以說沒有什么表情才是尋常的。世人將他看作世外高人也好,仙風道骨也罷,終究為他的身份蒙上了一層紗,僻如隔山望眼,美則美矣,卻不真實,就如那些道觀廟臺中供奉的石像,不管如何精雕玉琢,終是冰冷的,毫無表情的,冷眼作壁上觀。 在她心里,實際寺的人,包括他曾經亦是如此,慈悲的背后就如廟臺道觀的石像一般冷眼旁觀。 寒風搖動屋檐下繪著鎮宅符的夜燈,他站在燈下不遠處,影子微晃,他還是那個世人口中實際寺的傳人,神情一如當年初見之時,沒有什么表情,皮相好看而冷漠,此刻卻讓她生出了幾分暖意。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相貌,她一時有些恍惚。這張相貌無疑是好看的,江南裴氏子弟都有一副好相貌。但相貌這種事,終究是各花入個眼,還要因人而異。就譬如同樣好看的皮相之下,她獨好的還是眼前這副相貌,所以,她情竇初開年少時,會喜歡他。這種始于相貌的喜歡,誰家女子不曾有過?只是這樣的喜歡淺的不堪一擊,當她為明珠兒時,不知愁滋味,自然恣意妄為,能喜歡時便喜歡,可為她遮風擋雨的家族盡毀之后,這樣淺的喜歡早已被拋至了腦后,這樣的喜歡怎抵得過親人的離去?怎抵得過大仇加身? 這副皮相不止是她喜歡的,更能讓她記起當年的自己,那個無所憂無所慮無所懼的明珠兒。一時間,心中百味雜陳,復雜到她也說不清心中到底是喜還是悲。 不知悲喜,無法形容。 “你看了我許久了?!甭曇羝降瓱o波,裴宗之取下鼻間滑稽可笑的布條,說著,回頭看身邊不遠處的少女。 少女似乎方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你……” 裴宗之很認真的看著她,準備聽她說話。 女孩子細細的柳眉蹙了蹙,動了動唇,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隨即苦笑道:“沒什么?!彼龥]有時間也沒有精力去想這些,當她不再是明珠兒的那一天開始,所謂喜怒哀樂于她而言就沒有那般純粹了,于她,家族的大仇就在眼前,她的目光穿不透眼前之事去望其他。 祖父將她視若掌珠,舉族上下將期望盡付于她之上,她逃不開,也無法一走了之。她不是世外之人,有七情六欲,自然不可能放下。 “快到寅時了,我該走了?!迸⒆由钗艘豢跉?,嘆道,“鬧了一晚上,我該回去了?!?/br> 裴宗之沒有說話,他知道她的意思,今夜還差最后一出戲沒有唱完。 眼前這個女孩子,你說她是良善的好人,她自然不是。事實上,她睚眥必報,小氣得很。對于這樣一個“小氣”的人來說,如此的滔天滅族之仇,自然是不盡不休,不死不休!仇必報,恩也必還。這樣的恩怨分明卻又是許多所謂“善人”所沒有的。 人之七情六欲,他想要的,他看不明白的,她的身上卻應有盡有。 第754章 起火 長安城不缺權貴富戶,也不缺尋常的升斗小民。黃天道的熱鬧繁華與他們無關。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完成白日里的勞作,換取錢財,平淡又樸素的過著自己的日子。 門外的馬蹄聲說話聲驚醒了睡夢中的百姓。婦人推醒了一旁將醒未醒的自家漢子:“你聽聽,外頭有什么聲音呢!” 漢子睜開眼,聽著外頭屬于馬蹄聲與官兵的交談聲,隱隱聽到幾句零散的話語“搜一搜”“抓人”……其余的話聽不真切,也不用聽真切了,漢子拍了拍一旁的婦人:“睡吧,估摸著又是找什么人呢!這些天沒個消停的……” 細碎的嘀咕嘟囔聲漸漸被鼾聲所取代,四百年的盛世平和早已磨去了百姓的警醒,即便說書先生舌亂如蓮花,講的萬分精彩,也不過只是小民口中的談資。對于尋常百姓,晚上能不能歇息好,白日能不能完成勞作換取錢財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大人,這邊沒有!”一隊官兵似乎已經搜查過了,帶隊而返,顯然沒有搜到什么。 長安府尹何太平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似乎并不意外,蹙了蹙眉,似乎在想著什么。 “大人!”“大人!”…… 有些恍惚的何太平被突然叫醒,回過神來只看到身邊的官吏神情驚異而慌亂,惶惶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怎么了?”回過神來的何太平有一瞬間的怔忪,本能的覺得喲點不對勁,似乎有些濃重的煙火氣息。 “大人,著火了!”身邊的官吏驚慌道,手指向不遠處的一處宅子。 濃煙繚繞,火光沖天! —— 女孩子從門外推門走了進來,似是終于到家了,是以長長的松了口氣,安下心來。 女子的閨房內燭影昏黃,等人的小丫鬟正趴在桌上睡的正香,門口冷不防竄進的冷風激的小丫鬟一個哆嗦,有將醒未醒的架勢。 女孩子順手拉過搭在屏風上的外衫,走向小丫鬟,想象中小姐體貼丫鬟為她遮衣的場景并沒有出現,衛瑤卿伸手推了推小丫鬟:“棗糕!” 小丫鬟被這一推,本就將醒未醒,如此一來到是徹底醒了,茫然的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你回來啦!” 女孩子好不體貼道:“回屋里睡去!” 棗糕點了點頭,睡眼惺忪的站了起來,看了眼桌上燒剩的一小截蠟燭道:“小姐莫忘了掐斷芯子!” “好!”女孩子點了點頭,走向一旁的多寶架。 小丫鬟出了門,打了個哆嗦,復又貼心的關上了門。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去,衛瑤卿坐了下來,手里拿著一把剪子,似是準備剪去芯子入睡。 “衛天師倒是睡得著!”一旁有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女孩子手執剪子的手頓了一頓,睫毛顫了顫,開口聲音有些發抖:“誰?” 三道身影從一旁閃了出來,似是等了一會兒了,一現身便笑道:“衛天師不是早就發現我等了么?” 這聲音耳熟的很,衛瑤卿抬眼看了眼那三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黃天道上追她的那三個人。 其中一人看向屏風上被拉長放大的女孩子的身影,女孩子的一舉一動被放大后愈顯細致,他們也清楚地看到了女孩子方才那一瞬間的舉動,驚慌不似作假,放佛先時真不知道他們在這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