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遠征長腿一邁,擋住了她的去路,他低頭看著她眼里顫動的眼神,微微皺眉,“怎么?” 陸唯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作業做不出來?!?/br> 她一向很聰明,這樣拙劣的謊言根本騙不到遠征,“在這坐多久了?” “沒多久,在你回來之前?!标懳ㄆ查_頭。 遠征朝她身后看了一眼,楊柳低垂,隱約可以看見大門。 “看見了?” 陸唯不吭聲,遠征就勾起她的下巴,“看著?!?/br> 陸唯被迫抬頭去看他,男人眉眼深沉,他不知為何,低聲一笑,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他的動作太過親昵,過去也不是沒有,可今天,陸唯覺得自己渾身都怪,她的心熱熱的,跳動的很快。 “你和她說了什么?”陸唯好奇。 遠征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回答,轉身走出涼亭,陸唯急了,跑上前追問,“到底說了什么?” 到最后遠征都沒有告訴她,他對薛檸說了什么。 陸唯在夢里一直聽見有人喊她唯唯,她看不見是誰,在黑暗里奔跑,跑到雙腿無力,還是什么也沒看見,她痛苦的蹲在原地,后來那些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她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才發現手機鈴聲響個不停,是葉慎天打來的電話。 陸唯趕到醫院的時候,葉曼西已經被送進急救室了。 葉慎天見到陸唯來了,猶豫了幾下,才走近,說:“西西的體質不好,這個孩子留不住?!?/br> 葉曼西流產了,毫無預兆。 第114章 老爺將安安帶走了 老爺將安安帶走了 幸好搶救的及時,醫生盡可能保留了葉曼西將來再次成為母親的權利。 人被從急救室推出來的時候還是昏迷的,饒是葉慎天經歷過再大的風浪,看見自己的孩子躺在病床上,在麻藥作用下昏迷不醒,臉色蒼白如紙,嚇得頓時就紅了眼眶。 長輩的那些事,葉慎天到底沒太遷就到葉曼西身上,只不過覺得虧欠了陸唯太多,她提的要求他便答應下來了。 而且… 哎,天不遂人愿。 葉慎天兩鬢有些斑白了,他轉過身想對陸唯說些什么,陸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走出急救中心,陸唯沒有立即離開,她坐在車里閉著眼睛,重重的按捏了幾下眉心。 已經凌晨了,醫院門診大樓的燈幾乎都滅了,只有急救中心燈火通明,有一名腦袋都是血的傷患從救護車被醫護人員抬下來,爭分奪秒的時刻他們的動作卻不慌亂。 陸唯看到那些血,覺得一陣頭暈眼花,她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她從置物盒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袋子里面還有兩張光盤,她看了一會兒,又將光盤放了回去,開車離開。 第二天,她到醫院的時候葉慎天也在,他坐在病房外的沙發上,看上去像是一夜都沒有合眼。 陸唯穿著平底鞋,幾乎聽不見什么腳步聲,也不知道葉慎天是怎么感應到的,他抬起頭看著她。 面對陸唯冷冰冰的態度,葉慎天有千言萬語,再抬眼看見她額頭揭開紗布的傷口,他又覺得心里愧得慌,又疼得慌。 可是陸唯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繞過他,走到葉曼西的病房,開門。 也許沒料到這個時間有人會來,葉曼西的情緒還來不及收回去,當陸唯開門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坐著靠在床頭上,眼眶濕潤的模樣。 陸唯想,也許,葉曼西沒有她自己認為的那么討厭那個孩子。 至少,她還是難過的。 這也是葉慎天感到惋惜的,一開始要葉曼西將這個孩子生下來,她強烈反抗過,后來漸漸的她接受了這個事實,每天都很配合營養師的安排。 肚子里的胎兒也越來越穩定,沒有出現任何流產的預兆。 事發突然,誰也沒料到。 葉曼西看見陸唯的一瞬,臉上沒有什么表情,也沒有因為被人撞破傷心事而惱羞成怒,只是冷冰冰的問她:“你來做什么?” 陸唯要葉慎天保證,不會將她的身份告訴葉曼西,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人,沒必要上演什么姐妹情深的戲碼,更不想平添仇恨。 她走到床邊,從包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和一個已經被打開過的魯班盒。 “這是尹敬修當時放光盤的盒子,這里是剩余的兩張?!?/br> 葉曼西不相信,“你這是什么意思?誰知道你背后又藏了多少!我曾經叫人開車撞傷你,我就不信你這么大度?!?/br> “我不是大度,是覺得沒必要了?!标懳ɡ淠恼f。 她俯身,將東西放在床頭柜上,“你愛信不信,如果我真想毀了你,就沒必要留到現在了?!?/br> 葉曼西嗤笑道:“別說的這么好聽,你是怕我魚死網破,就沒辦法替尹家留下孩子?!?/br> 葉曼西其實不笨,只是想法太極端。 陸唯沒有多做解釋,她看了葉曼西一眼,轉身就走了。 “站住?!比~曼西開口叫住她。 陸唯腳步停下,沒有回頭,等著葉曼西問她:“你確定尹敬修手上就這么多了嗎?” 她相信了陸唯說的話。 陸唯嗯了一聲,“一整個保險箱只放這個魯班盒?!?/br> 她說完后,伸手扭開門把開門,葉慎天站在門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唯往前走了幾步,他追上來,小心翼翼的問:“能不能跟我聊聊你媽?” 他說著話的時候有些哽咽,眼圈也很紅。 陸唯額頭的青筋跳動了幾下,她咬了咬牙,才不疾不徐的說:“我媽去世的時候我才七歲,在我的印象里,她身體一直不好,不是什么好的回憶,我想,你也不喜歡聽?!?/br> 她這樣說,無疑又是用一根針扎進葉慎天的心臟。 葉慎天不敢再追上去,停留在原地,頭頂明亮的燈光照在他佝僂的背上。 陸唯回到車上,收到那天歌舞劇院的負責人發來的微信,【陸老板,明天我想請你吃個飯,你有空嗎?】很直白的一條信息。 饒是陸唯在這方面不怎么開竅,到底也是二十幾再過幾年就三十的人了,還是能看得懂信息背后包含的潛臺詞。 她拿著手機,沉默了一瞬,輸入一行字過去,【抱歉,明天可能沒時間,我得陪女兒?!筷懳ǚ畔率謾C,手握方向盤,過了一會兒放在副駕駛的手機彈出微信消息,【原來陸老板已經有孩子了,真看不出來。那好,我們改日再吃?!筷懳ㄈニ桶l票的時候,對方很客氣的接過,沒過多的寒暄。 ****** 清明這天,沒有下雨,天空放晴,溫度不低。 陸唯將車子停在山下,和許多人比起來她來得不算很早,八點多,山下已經停了好多車。 她手捧一束小雛菊,奶黃色的碎花裙長至腳踝,她散著頭發,一步步沿著花崗巖的石階往上。 母親去世時她才七歲,后事是左鄰右舍幫忙料理的,墓地很簡單。 陽光斜斜的從東方照過來,透過山邊的叢林,被過濾成一道道的光束,打在陸唯身上,又被分割成了一道道更加細小的光照在墓碑上。 陸唯竟有一瞬間,不認得了。 從前簡單的墓地已經被人重新修葺過了,用的都是上好的石料,花了不少錢。 墓碑前放了一束小雛菊,花上沒有露水,花的顏色也很新鮮,是今天剛剛放在這里的。 陸唯的眼波微動,胸腔里一股酸澀不斷往上冒,她皺了一下眉心,頸側的筋絡繃得緊緊的,才堪堪將那股酸澀壓了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蹲下來,將自己手上的那束花也放在墓碑前。 “媽,我知道這是他安排的,可是不論他做的再多,或是想要彌補什么,我都不會原諒他?!?/br>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可是我并沒有自己想象的大仇得報后的快感,無關葉家的人,是我自己的問題。 我可能…可是我不懂對他的感情到底算什么,我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又擔心將他當成遠征,我已經對不起他一次,不能再對不起他了,mama,我該怎么做,這樣迷茫困惑的感覺,令我很不安,每天都很不安…” ****** fz大樓。 顧博森出國了幾天,今天才回來,回來就往傅遠征的辦公室,進門,張宋正在匯報工作。 傅遠征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叫張宋繼續。 他也見怪不怪,自顧走到沙發,坐下,等張宋走了,他才放下手上的茶杯,對傅遠征說:“曼西出國了,好像跟她爸的關系鬧得很僵,跟她媽有關?!?/br> 聞言,傅遠征在鍵盤上的手指微微一停頓,“她不是懷孕…” 顧博森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打斷他:“流產了,消息被封鎖了,你又不關心,所以才不知道,已經流產好幾天了?!?/br> 消息被封鎖,顧博森卻知道。 傅遠征終于將視線從電腦屏幕移開,皺眉,沉聲問:“尹家知道嗎?” “我都知道了,尹家要知道也很正常啊,”顧博森不知道他問這個干什么,又說起另一件事情,“說到尹家,尹少城又被推進搶救室搶救了一次,幸好又保住了命。 你說尹老都一把年紀了還要經歷這樣的事,也是可憐的?!?/br> “什么時候的事情?”傅遠征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顧博森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大概兩個小時以前的事情吧?!?/br> 他剛說完,就見傅遠征從辦公桌后出來,冷冰冰的丟了一個字給他,“走?!?/br> “走…去哪?” 傅遠征已經開門出去,他腳步穩健大步流星,清俊的背影透著一股的寒意,頭也不回道:“去尹家?!?/br> ****** 陸唯上山的時候忘記將手機帶在身上,在山上待了將近三個小時,下山的時候,手機有好幾通未接來電,有何故的馮媽的,大概二十幾通。 什么事這么著急? 正當她要回撥過去的時候,馮媽又打來電話,拇指滑動,接起。 “馮媽,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