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男人深邃的眸光暗了暗,看著女人睡眼惺忪的模樣。 “抱歉,吵醒你了?!?/br> 在陌生環境又加上病情的緣故,陸唯睡得很淺,很容易就醒來。 她看了一眼男人拿在手上的睡衣,目光透過沒關緊的門縫看到外面的沙發,他手長腳長,在沙發一定睡不好。 就在傅遠征準備轉身出去的時候,陸唯卻開口叫住了他,“傅總?!?/br> 傅遠征回頭,陸唯抿了抿唇,臉上的表情為難,她靜默著,一秒又一秒,好像時間線都被拉長了。 男人眉頭微微一蹙,她想說什么? 陸唯抬眸看了看他,咬了咬唇,才再次開腔:“…你,也睡這里吧,床,很大?!?/br> 就算躺下傅遠征,他們之間再睡兩個成年人都沒問題,陸唯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窘迫,說完之后翻身坐起來,那一瞬間沒看到男人的眸色緊了又緊。 她將房間的燈打開,走出去將沙發上傅遠征準備當被子的毛毯拿進來,放在床上,“我們一人蓋一條?!?/br> 說完,陸唯將自己剛才蓋的被子往床的另一頭推過去,然后將毛毯放在自己睡的位置上。 身后的男人安安靜靜的看著她做完這一切。 從她開口到現在,未置一語,眸色暗得仿佛能滴出墨汁。 陸唯躺了下去,將毛毯蓋在身上。 突然,傅遠征走過來將她身上的毛毯扯開,就在陸唯以為他還是要出去沙發睡的時候,傅遠征卻將另一邊的被子扯回過來,蓋在陸唯身上,并將被角掖了掖。 “你蓋這個就好?!?/br> 被子蓋下來的一瞬間,陸唯下意識的用手抓著被子,沒料到傅遠征給她掖被子,所以傅遠征無意抓到陸唯的手。 他的手有些涼,她的手是溫暖的。 他的目光凝著她,動作頓了頓,才將她的手松開,轉身進了主臥的浴室。 陸唯聽著嘩嘩的水流聲,有些睡不著。 傅遠征洗完澡出來后,去客廳倒了兩杯水喝,喝完進來,陸唯似乎已經睡過去了。 他走到床邊將燈關了,走到床的另一邊,脫鞋,上床。 兩人之間仿佛隔著楚河漢界。 陸唯等到傅遠征關了燈才睜開眼睛的,腦海里空空白白,想到昨晚,神經就開始繃得緊。 她明明沒有發出聲音和動靜,另一邊的傅遠征卻感受到了,他寬大的手掌在她的肩上拍了拍,“好好睡?!?/br> 陸唯漸漸安定下來,抓著被子,慢慢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在男人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下,睡著了。 —— 第二天陸唯是在傅遠征的懷里醒過來的。 后半夜陸唯做了夢,她夢見母親被人打到咳血,醫生冷漠的態度,她沒錢大冷天跪在醫院外面,沒有人幫她,葉曼西笑她是小乞丐,葉慎天高高在上,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 傅遠征是被她的哭聲驚醒的,人在夢里,卻哭得滿臉淚水,嘴唇也咬破了。 他將她連人帶被抱在懷里,喊了她的名字也不醒來,后來他喊她唯唯,她便漸漸安靜下來,他給她擦了淚,她在睡夢中手不經意地緊抓著他睡衣的領子。 當時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傅遠征都覺得匪夷所思。 之前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的念頭很深,看著她被尹少城霸占著合法身份,他的心里有股邪火在冒,到如今他覺得這些對她做的事情,竟像是本能反應,本能的想要照顧她。 從一開始的占有欲到現在到底是什么,他看不明白。 他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但他想,自己對陸唯非愛也非不愛。 陸唯睜著眼睛,抬頭是男人弧度漂亮的下頜,上面冒出了一點胡茬,跟針頭似的。 她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往后一縮,抱著她的人就醒過來了。 傅遠征對上她的視線,男人醒來時的嗓音格外低沉,喑?。骸澳阕蛲碜鰫簤袅??!?/br> 這是傅遠征的床,陸唯不是那種被人抱著睡一晚就會哭天喊地的小姑娘,更不會說出什么要對方負責的荒唐話。 她斂著眸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翻了一個身。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她轉過身去對面剛好有一個置物柜,柜子上的玻璃隱約倒映著房間里的東西,也倒映出正在穿衣服的男人。 傅遠征背對著她,從玻璃上可以看到他的背部肌理線條流暢勻稱,每一塊微微鼓起的包都充滿男性荷爾蒙。 陸唯原在出神,結果看見這一幕才豁然驚醒,及時將視線收回來,閉上眼睛,等著傅遠征出去。 —— 吃完早餐后,顧博森就來了,跟著來的還有給陸唯做疏導的醫生。 書房辟出來給陸唯做疏導的場所,顧博森和傅遠征坐在客廳下棋。 “你現在這樣有點金屋藏嬌的意思了?!鳖櫜┥湎掳鬃?。 傅遠征沒理會他,眉目疏朗,下了黑子之后,才淡淡道:“她只是在這治病?!?/br> 顧博森笑笑,“在這挺好的,安靜,而且教授也不用東奔西走,就在樓上樓下來回?!?/br> 給陸唯做疏導的是某大學心理系德高望重的教授,是顧博森家里的舊相識,只不過年紀大了。 這也是傅遠征將陸唯安置在這里的一個原因之一。 陸唯能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不會擔心影響到安安,教授也能少些辛苦。 這里對于陸唯來說,相當于療養院。 而她,也確實是這么認為的。 傅遠征心里也很清楚。 一盤棋下完,陸唯的疏導還沒做完,顧博森輸了還想再來,傅遠征不理他,拿起桌上的一本雜志翻閱。 后來張宋打了個電話過來,告訴傅遠征有人在調查陸唯。 “什么人?”傅遠征清冷的問。 “是葉慎天?!?/br> 第80章 怕我發病嚇到別人 怕我發病嚇到別人 今天是周天,傅遠征一整天都在家里,顧博森也留下來吃了午飯后才走的。 午休的時候只有陸唯一個人在房間。 她沒什么睡意,平時也很少午休,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傅遠征在書房不知道忙什么,他有很多工作,周末也閑不下來。 下午大約三點,鐘點工還沒來之前。 傅遠征突然聽見外面傳來陸唯的哭聲,他連忙將鼠標丟開,出去,陸唯坐在沙發上捂住臉,電視里播放的是一部家庭倫理劇,男人拋妻棄子。 傅遠征大步過去,過去將人摟進懷里,拿起遙控將電視關了。 鐘點工來了,見到先生抱著那位小姐進了房間。 到了晚上,陸唯很早就睡過去了,連傅遠征什么時候進來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清早,陸唯還是在周遠征的懷里醒來,她知道自己昨晚又做惡夢了,到現在枕頭上還有一些濕意,眼睛也很酸澀。 她不動聲色的將傅遠征的手拿開,坐起來,轉頭看見男人眼瞼下一層淡淡的青色,他應該都沒睡好吧。 她沉了沉呼吸,慢慢掀開被子,走到客廳外的陽臺,清晨的空氣挺好,這兩天回溫,天氣不太冷,樓下不遠處有人在跑步。 昨天那位教授建議她多運動運動,沒多久陳秘書就送來她尺碼的運動衣和運動鞋。 陸唯開門進房間,傅遠征沒醒,她看著男人沉睡的臉微微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收斂了情緒。 輕手輕腳的進屋拿衣服鞋子,然后到浴室換好衣服,將頭發扎好。 既然運動有助于她穩定病情,她就會去做,因為她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很多人要面對。 葉家的那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空氣中一層淡淡的霧氣正在散去。 陸唯很久都沒跑過步,活動活動筋骨后才開始跑。 她跑的不快,繞過人工湖沿著堤岸跑,旁邊的柳樹開始發芽了。 陸唯跑了一會兒,聽見身后傳來跑步聲。 很近,明明跑步聲沒什么區別,無非就是快慢輕重,她卻覺得有什么不一樣,停下來,下意識的回過頭。 沒想到是傅遠征。 他穿著深藍色的運動衣,襯得他皮膚白,也年輕了些,拉鏈拉到頂,跑動的時候,隱隱可以看見滾動的喉結。 “不跑了?”傅遠征開口低沉,看著和他穿著同款紅色運動衣的陸唯,她頭發梳在腦后扎成馬尾。 她一愣,搖搖頭,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落了幾縷短短的碎發,眸色黯淡,“傅總是怕我發病嚇到別人嗎?” 她知道,傅遠征有半軟禁她的意思,但也是為了她的病情好,陸唯明白,也很配合。 傅遠征眸光深沉的看著她。 “是擔心,不過不是擔心你嚇到別人?!彼f完,跑動起來,回頭看她,“鐘點工已經來了,跑完回去吃飯?!?/br> 陸唯還因為他前半句話恍然失神,立馬又回過神來,跟在他后面,慢跑。 他腿長,有意放慢速度,在她前面不緊不慢,剛好拉開一定的距離。 五分鐘后。 她被傅遠征扶著坐在旁邊的草地上的長椅上,他蹲下來脫掉她的運動鞋,蹙眉,聲線壓得著淡淡的怒意:“沒有先活動活動再跑嗎?” 陸唯有些抽痛,忍著不發出聲,聽見他微帶著斥責的語氣,她辯道:“做了,可能太久沒運動?!?/br> 傅遠征正給她按腳踝的動作微微一頓,他竟聽出她的語氣里有幾分不服氣。 說不上是什么心情。 陸唯低頭看他,清晨的陽光落在他細碎的短發上,在發尾仿佛漾起一層彩色的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