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尹少城被吵醒,心情差到了極點,抓著陸唯的手臂也沒輕沒重,一字一句戳著她的傷口:“怎么,說到你的痛處了?周遠征死了,他死透了,你他媽給我清醒一點!” 陸唯一雙眼睛死死瞪著他,卻突然低頭咬著他的手,尹少城吃痛地悶哼一聲,松開她,后退兩步撞到了旁邊的矮柜。 “乒乒乓乓——” 東西掉了一地。 動靜太大,驚醒了傭人,很快就有人在外面敲門—— “少爺,少夫人,出什么事了!” 尹少城置若罔聞,他對上陸唯猩紅的眼睛,又低頭看了一眼虎口上的牙印,冷笑出聲:“白眼狼!” 他說完這句話后似乎還有什么情緒要發泄,可外面的傭人還在敲門,他咒罵一聲轉身摔門出去。 “哐”的一聲。 厚實的木門幾乎都要支離破碎。 陸唯靜坐了很久,后來外邊傳來什么東西被踹翻的聲音驚動了她,她動了動酸麻的手,才關了燈蜷縮在床頭。 她沉沉地閉上眼睛,抱著手臂的手指慢慢收攏,緊緊掐著自己。 “遠征…” 第3章 剛才那個男人真帥啊 剛才那個男人真帥啊 房間是個套房,陸唯睡在里間,尹少城睡外間。 陸唯起床時,人已經不在了。 外面還在下雨。 雨水拍打在玻璃窗上,屋內的光線有些昏暗,她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煙灰缸,像往常一樣,里面空空如也。 走下樓,餐桌前的尹少城漫不經心地睇了她一眼,然后低頭慢斯條理地喝著咖啡。 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是幾年里不斷重復上演的戲碼而已,他和她都該麻木了。 傭人遞過牛奶杯,陸唯接過來,正準備喝的時候,對面一言不發的尹少城不咸不淡地開口道:“今晚回老宅吃飯?!?/br> 陸唯拿著杯子的手一抖,像是被熱牛奶燙到了一樣,臉上卻沒有什么過多的表情。 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br> 語氣平淡,表情疏離。 與往常一樣。 尹少城卻不知道哪里來的脾氣,猛地丟開手里的咖啡杯,深褐色的咖啡飛濺了出來,晃在白色的桌布上,有些刺目。 他冷哼一聲甩開餐巾站了起來,離開餐廳。 陸唯視若不見,低頭繼續吃早餐。 而傭人似乎習以為常,面不改色地收拾桌子。 … 吃完早餐后,陸唯開車去花店。 花店在北安城較為繁華的地段,名叫“唯一?!?/br> 白蘇看了她一眼,倒了杯開水給她,坐在她身邊,支起一只手開口道:“怎么,又吵架了?” 陸唯捧著杯子搖搖頭,“沒有?!?/br> 她不開口,誰也問不出什么來。 白蘇笑笑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起身去整理花束。 后來見她精神太差,又不斷打呵欠,忍不住開口勸道:“先去補個覺吧?!?/br> “好?!?/br> 陸唯的確有些撐不住,聽話地靠在躺椅閉上了眼睛。 這時候門上的風鈴響起,有人從外面進來,帶著北安城深秋的冷風,一個勁地往里鉆。 陸唯下意識地裹了一下衣服,側了個身,迷迷糊糊間好像看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男人真的很高大,她能感覺到身側的光線暗了下來。 白蘇壓著嗓音,柔中帶媚地問:“先生,請問要什么花?” 男人的聲音聽得不真切,低沉帶有磁性,也許是剛從外面進來,嗓音還透著幾分涼意。 困意襲來,那一絲剛要竄起來的熟悉感都被陸唯忽視了。 卻是男人離開時打開了門,更強烈的冷風灌了進來,她猛地打了個激靈轉醒過來。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正好落在櫥窗外面。 玻璃櫥窗占據了一整面的墻,一眼就能看到街邊。 男人高大挺拔,黑色西裝剪裁勻稱,襯得他整個人清貴又透著一絲絲的疏離感。 在人群中十分醒目。 他一手撐著黑色的大傘,另一只手里握著一束百合,五指微攏著,手指修長指節分明,如寒玉。 他走了幾步,五指一動,將手中的花束從側臉移開。 外面還在下雨,天光昏暗,傘下拉了一片陰影。 男人側臉輪廓深邃,鼻梁英挺,他微微抿著唇,唇色淡如櫻瓣,唇角淺薄抿成了直線。 一抬眸,目光清遠。 陸唯的目光忽然劇烈地一顫。 白蘇托著腮嘴里不知道說著些什么,回頭繼續對陸唯說:“誒,剛才那個男人真帥啊…喂,你去哪?” 店里一陣嘈雜,東西倒了一地,門被人拉開又被冷風摔上。 陸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冷風涌進鼻腔,在胸口上堆積著,又疼又脹,她追得太急,腳步不穩跌倒在地上。 掌心被粗糲的水泥地磨出了血珠,她一點都不覺得疼,只是視線越來越模糊,心臟幾乎要脹破,她撐著膝蓋站起來。 可是雙腿卻像是灌了鉛,寸步難行。 街上車子的喇叭聲,引擎聲,人聲,廣告聲,所有亂七八糟的聲音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 時間靜止,心跳飛速。 陸唯巴巴地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一瞬間,豆大的淚水掉了下來,一顆顆像被扯斷了線的珍珠,掉落在被風卷得獵獵作響的衣角。 她渾身顫抖,幾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 “遠征!” 第4章 你想害死我嗎 你想害死我嗎 可是男人已經彎腰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賓利慕尚。 車子啟動。 冷風呼嘯而過,陸唯才恢復了反應,轉身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陸唯你去哪!” 白蘇追出來的時候,出租車已經開走了。 看著漸行漸遠的車尾,她不由感到驚詫,認識陸唯幾年,她寡淡地像是一杯水,從沒有什么亂了分寸的行為。 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出租車一路尾隨著那輛黑色轎車,眼看著兩輛車越來越近,司機卻突然一踩剎車—— 因為紅燈亮了。 情急之下的陸唯下意識就去開車門,卻被司機眼明手快落下了中控鎖,破口大罵:“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下車,你想害死我嗎!” 司機還在罵著,可眼下陸唯顧不了那么多,過去幾年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臉,可是剛剛… 那個人太像,太像了! 她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手腳冰涼地顫抖著,司機從內視鏡看了她一眼,見她臉色蒼白的樣子,也不敢再說話了。 綠燈一亮,司機松開剎車加大油門,車子開了出去。 好在還是能看見剛才那輛車。 腦仁突突直跳,陸唯催著司機,“師傅,麻煩你開得再快點,一定要跟上那輛車!” 車子一直跟在后面,上了一條斜坡之后往前走,就是通往墓園的路。 司機以為陸唯是來抓偷情的丈夫,沒想到這一追就追到了墓園來了。 真是稀奇。 那輛車停在山腳下,陸唯過去的時候,人去車空。 雨勢不減,她瞇著眼睛抬頭往上看。 煙灰色的天掩映著群山,從半夜就開始持續的一場雨,這會兒半山腰起了一層不算薄的霧。 能見度很低。 陸唯不敢冒然上去,墓園上面的路四通八達,不知道對方走了哪一條,她不能錯過見到那個人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