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
他說完,拿出了個漂亮的寶石王冠戴在大雪人的頭上,沒有掉下來,甚至沒留下多深的痕跡。 “好看嗎?”明云見問他。 明子豫點頭,明云見道:“這是臣在南方買回來的,就送給陛下了?!?/br> 他似乎沒與明子豫說過多大的道理,不似夏太傅總是連篇的話,但次日明子豫再去開門時,小雪人已經被雪掩蓋,但大雪人卻越發高大。 如今想來,文王好像從來都不愛理朝堂之事,也是近些年明子豫總逼他,勸他,他才能動一動。往日的道理依稀就在眼前,明子豫想,他或許還沒長成當初文王眼中,那個足夠戴上王冠的皇帝。 “陛下!”祝照的一聲,將明子豫驚醒。 明子豫啞著聲音道:“傳令下去,讓封易郡王暫緩行刑?!?/br> 守在門前的金門軍匆忙朝外跑去,祝照聽他肯下令,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只是壓在心上的石頭仍然未消,金門軍就算趕過去,也未必來得及。 靜太后到時,是一刻鐘之后。祝照未出面,只是將明子秋告訴她的話都告訴給明子豫聽,但并未透露明子秋的生死,她知道只要自己說出明子秋沒死,并且帶著明子豫去飛竹林找明子秋,靜太后的一切謊言就都不攻自破了。 但祝照之前已經為了自己的私心隱瞞過一次明子秋的生死了,這一次,她想保護好明子秋。 明子秋不愿再回到宮中,早間明子秋在她懷中哭著說出這些話時,渾身都在顫抖,每每提到靜太后,她只有無盡的恐懼,這幾日京都里發生的事恐怕會給她的一生蒙上陰影。 祝照不想將她推出做明云見的赦免牌,她只想讓明子秋安安靜靜的睡一覺,等她睡醒了之后,愿意去哪兒就去哪兒,愿意怎么活著就怎么活著。 靜太后來時見明子豫坐在殿上沒精打采,心里知曉自己的兒子是個重感情的,頹然必是因為賜死了明云見,故而上前安慰:“皇帝莫要太難過,文王的結果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你,他若不妄圖執政,殺害了子秋,也不會有此結局?!?/br> “皇叔死了,母后應當高興吧?”明子豫慢慢放下手中的物件,遞到靜太后跟前,那是先帝的圣旨,蓋了玉溪印的絹布。 靜太后見到這個東西頓時大駭,震驚道:“這是什么?” “這是皇叔死后,封易郡王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被縫在衣服的夾縫中,母后當初去大理寺的死牢里,沒有搜出來嗎?”明子豫見太后表情,臉色一瞬蒼白,他將圣旨推到了靜太后的面前,仔細望著靜太后的眼:“母后去找他,不就是為了這樣東西?” 靜太后的震驚也只是一瞬,眉心舒展后,她道:“哀家不知皇帝說的是什么話,哀家從未去過大理寺的死牢?!?/br> “朕時至今日才知曉,想害朕的人從來都不是文王,而是朕最親信的母后,母后說你從未去過死牢,那大理寺中獄卒說的還能有假?除此之外,他還與朕說了許多,他說……母后扔碎了先帝賞賜給文王的扳指,禮部尚書蘇昇亦是母后的人?!泵髯釉ッ空f一句,靜太后的表情都堪稱精彩。 她蟄伏多年,為的便是能肅清明子豫身邊所有權臣,如今她做到了,她問心無愧。便是這些事都被明子豫知曉了也不要緊,她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明子豫好,若不是她的處心積慮,明子豫如何能到現在還穩坐皇位? “母后是否做過這些,只需朕召蘇昇入宮問一問便可得知了,還有那日陪著母后一同前往死牢的侍衛,恐怕也都被母后秘密解決了,朕倒是可以查一查這些侍衛出自何處?!泵髯釉パ粤T,靜太后豁然坐起,揚聲道:“皇帝!你究竟想說什么?” “朕只想知道真相!是不是母后一直在引導朕殺死文王?又是不是母后一直在背后cao控著朕?所謂阿姊的死,莫非也是母后一手造成的?!若不是周漣在皇叔的身上找到這個,皇叔死都不會閉上雙眼的!只是朕的圣旨太快,皇叔一句都來不及解釋,便已然被母后得手了?!泵髯釉サ脑捳f得足夠明白,只言片語靜太后尚可隱瞞,但如此詳細,她也不得不認了。 圣旨昨夜已下,今早發出,明云見都已經死了,她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哀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靜太后道。 “這么說……母后是承認了?”明子豫萬分不可置信,他方才說的話,都是祝照告訴他的,其實根本沒有什么獄卒,他也叫不來蘇昇,只是他沒想到,靜太后當真會承認這些。 蘇昇是太后的人,大理寺死牢的獄卒也是,甚至恐怕朝野內外,如今想要文王死的,都是太后的眼線。 那朝中還有幾人是聽命于他的?他這個皇帝被嶸親王控制,被文王控制,與被太后控制,又有何區別呢?總而言之,他始終做不成他自己。 “皇帝,你的心太善了,不過果敢最終難成大器,夏太傅與文王,日日給你灌輸什么文政思想,他們也不想想,朝中處處是狼,處處都是危險,你文文弱弱若無謀略,如何擔當大任?”靜太后輕輕哼了聲:“朝上不需要手握重權的親王,不論是嶸親王,還是文王皆不可留,哀家這是在幫你做決定,也是在幫你穩固江山!” “可朕也不需要一個垂簾聽政的太后?。?!”明子豫只覺得自己怕是瘋了,才會在短時日內經歷這樣一場場荒唐可笑的變故。 “放肆?。?!”靜太后拍著桌案起身,雙目瞪圓盯著明子豫:“若無哀家,你哪能安然活到現在?!你怎么一點也不懂理解哀家的苦心呢?哀家是你的生母,難道還會害你不成?!” “可你害了阿姊!是你殺了阿姊!”明子豫怒道。 “子秋的死一點也不可惜!至少她以自己的命換了明云見!”靜太后望著明子豫的臉,心中涌上了失望:“瞧你那哭哭啼啼的樣子,為了一點兒可有可無的情誼便要拋下整個江山嗎?若非是當初計劃落敗,秋山歸來之后,哀家就可以殺了文王!何必要等到現在?” 明子豫看向靜太后,就像是在看向一個素未謀面卻又可怕萬分的婦人,他從不知在靜太后的心里,明子秋的命居然如此輕賤,他與明子秋的姐弟感情,居然是‘可有可無的情誼’。 “阿姊可是你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啊,母后!阿姊從未忤逆過您,您怎么能下得去手?”明子豫雙眼泛紅,渾身惡寒。 “哀家便是知道你重情義,自小便對子秋感情深厚才會選擇她,若是平常一個不相干的人,你怎么會一怒之下為了那個人而下旨殺文王?唯有子秋才能讓你有殺文王的心,她死得一點兒也不可惜,子秋是用她的命換來了你將來不受文王控制的安寧!”靜太后的話才說完,明子豫便將桌案上的書籍全都拂去。 嘩啦啦的竹簡與書籍落了滿地,明子豫眼淚落下,對太后的話一千個,一萬個不認同,更令他心寒的卻是他到如今才看出靜太后的真正心思。 “誰的命都不能換阿姊的命!不是阿姊用命換得朕的安寧江山,是你!是你用阿姊的命換你手中的滔天權勢!”明子豫顫抖著手指向靜太后:“你怎么會這么可怕?母后,你分明教我要愛護阿姊,為何偏偏卻是你要傷害阿姊???!”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子秋死便死了,她是個女子,遲早要嫁出去,不是嫁給王孫貴胄為皇室添勢,便是遠嫁他國換得邦交,如今換你穩坐皇位有何不妥?”靜太后對明子秋的死雖也心疼,但卻一點兒也不后悔。 她早就將計劃于腦海中擬了一千遍,一萬遍,如今終于大功告成,可她的兒子卻一點兒也不理解她,若非是她,明子豫如何能得這皇位,若非是她,明子豫甚至當不成太子! “母后,你變得好可怕……可怕到、朕都要不認識你了?!泵髯釉ゲ桓抑眯诺負u頭,若今日祝照沒來呢? 若今日祝照沒來乾政廳,他下令殺了文王,之后也不得自由,朝政被太后掌控,他再漸漸看清太后的真面目,屆時他的萬分絕望又如何訴說? 只要想起那個可能,明子豫便不禁打顫。 “哀家變了嗎?哀家從未改變過,你當你的皇位是如何而來的?若非哀家對后宮妃嬪動手,她們早哀家一步誕下皇子,你能當上太子?若非哀家知曉嶸親王多次在先帝的湯藥里下毒,哀家趁機在先帝跟前悉心照料,你能當上皇帝?”靜太后張口便吐露出了驚天秘密。 如今她已不再懼怕什么,先帝早死,那些沒懷上兒子的嬪妃也早就隨之而去了,她還有什么好害怕的? “哀家只是痛心,痛心你雖為男子,卻是個不成器的家伙!今日你知道便知道了,哀家也無需對你多做解釋,你便在你的乾政廳好好想想,如何當個令哀家心滿意足的好皇帝?!膘o太后言罷,便要離開乾政廳。 明子豫往后退了兩步,直接摔在了龍椅上,他渾身無力,望著靜太后高昂起頭離開的樣子,心口疼得仿佛要裂開一般。 祝照躲在一旁的柱子后面聽了半晌,終于聽靜太后說出了這么多年處心積慮的野心,她慢慢從柱子后頭走出來,望著已然失神的明子豫,道:“陛下都聽清楚了,也明白太后的為人了?!?/br> 靜太后還未離開乾政廳,忽然聽見聲音,猛地回頭看去,見到祝照在此,她大為吃驚,再看向滿臉淚水的明子豫,微微瞇起雙眼,知道這是他們給自己設的一個局。 “朕的這個皇帝當得……還真是荒唐可笑?!泵髯釉ゾo緊地捏著手中圣旨,看向先帝的字跡,又看見桌面上的金鎖,痛苦地搖頭:“原來朕一直都被人欺騙、利用,朕的一生,不過是你籌劃野心的棋子!你甚至為這些虛勢,隱瞞父皇,直至父皇死去,這與你親手殺了父皇有何區別?!你……你早已不是我的母后了,我從未認得過你,也錯喊了這么多年?!?/br> 祝照垂眸沉默,她聽到靜太后的話也的確驚訝,不過想來也是,皇家本就多猜疑,多計謀,多狠心,靜太后本家的家世不好,她能從一個普普通通的才人逐步上升為貴妃,又當上了太后,沒有點兒心機謀略,如何成事。 這世上錯信太后之人,又何止一個明子豫呢。 靜太后上下打量了祝照幾眼,冷哼一聲:“哀家本來想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了,來人!文王妃在此,還不速速拿下?!” 門外金門軍呼啦啦涌入十幾人,驟然刺眼的光芒照進了乾政廳,靜太后今日穿的正是玄色衣袍繡了金絲牡丹,瞧著雍容貴氣,就像是個女皇帝。 祝照望向靜太后的方向,心想她此生最得意的時刻便是此時了吧,但絢爛之物,往往消失極快,多行不義必自斃。 闖入乾政廳的金門軍統統圍住了靜太后,靜太后一瞬變了臉色,瞪向他們道:“你們做什么?文王妃在那邊!還不快將她捉????” 明子豫抬起袖子抹去臉上的淚水,又朝祝照看去一眼。 靜太后來之前,他下令追回斬殺明云見的圣旨后,祝照提了一句話,勸他將今日門前的侍衛換成值得信賴的金門軍,卻沒想到,一切如祝照所料。 “皇帝!子豫!你瘋了?!為了外人之死,竟然對哀家動手!你可知哀家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靜太后伸手指向了明子豫,只是話音落了一半,明子豫便背過身去,入殿的金門軍架住靜太后,幾乎是將她拖出了乾政廳。 明子豫垂下眼眸掩藏其中的無奈痛苦和失望透頂,低聲道:“朕不想再被人控制了,任何人都不行,母后,你病了,病得不輕,還是好好在宮中休養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補上啦?。?! 第123章 了結 祝照從乾政廳出來時, 雙腿都是軟的, 天分明已經涼下來了,可她卻出了一身汗水, 額前幾縷碎發貼著皮膚,被風一吹, 帶著透骨的涼意。 方才靜太后被人押下, 祝照一言不發, 許久之后明子豫才與她說了一句話, 他說:“皇嬸與往日不同了,我當皇嬸溫婉知禮, 在京都無親無故可憐,卻沒想到你居然有膽量能當著朕的面,說出這么一番道理來?!?/br> 句句, 都是可以要了她的命的話。 祝照想苦笑, 但笑容沒勾起來,她如何不懼怕?無非是相比較被明子豫賜死的怕, 她更怕自己沒機會救回明云見罷了。 后來明子豫對她說:“朕的圣旨未對外公開,也選了個干凈的地方賜死皇叔,只是賜死的圣旨早下, 追回的口諭太遲,也不知現下皇叔是死是活, 皇嬸還是快去看看吧?!?/br> 明子豫將自己的腰牌摘下丟給了祝照,心想若來不及,祝照尚且可以為文王收尸。 祝照得了地點, 只跪地給明子豫磕了一個頭,撿起腰牌便快速離開了乾政廳。 其實她眼中的明子豫與當初所見大為不同,受控這么多年,他恐怕早想解脫了。不論是嶸親王與明云見,又或者是他至親的靜太后,明子豫都不愿被對方拿捏著,這是身為一個帝王唯一的自由。 祝照記得當初明云見與她談過一些心事,潦草提過明子豫年幼時說的可笑話,他說他不愿當皇帝,相比之下,他更想當個像明云見這般的王爺,自由散漫,無拘無束,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他從小活到大,唯一離開京都城,便是嶸親王造反那時,那是他此生走過的最遠的路,卻也是最艱難的一段路。 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利,也被限制了寸步難行的自由,這便是一個皇帝應當承受的。 為帝者,不光要仁,要智,其實也要狠,唯有這一次狠下心來斷除一切拉幫結派的黨羽,他才能真正在朝堂上獲得自己的權利和自由。 這般一想,明子豫其實也挺可憐的,當皇帝,并沒有眾人所想的那么快樂,便是權利滔天,可以隨意定人生死,但自己一生中的德行,都將被記入史冊供后人談說。 祝照一路小跑到宮門前已然氣喘吁吁,恐怕是因為明子豫的腰牌太好認,故而這一路碰到許多巡邏的金門軍,但都沒人攔她去路。 剛跑到宮門前,祝照便有些體力不支,眼前所見成黑白兩色,她扶著宮墻站定了會兒,望向頭頂照下的烈陽,午時早就過去了,她也心焦自己來不及去見明云見,更無奈現在連一匹馬都沒有,她知曉地點,跑過去也得兩個時辰。 祝照只是稍作休息,不敢耽誤,正準備再出發時,便瞧見一人騎著馬匹歸來,在宮門前停住下馬,匆匆忙忙。 祝照認得這人,明子豫便是讓他去傳口諭,讓周漣暫緩行刑的。 見那人臉色難看,滿頭汗水,祝照心里突然涌上了一股涼意,她朝那人走去,在對方入宮之前拉住了他的袖子,那人回頭朝祝照看了一眼,怔了怔后認出這是文王妃,幾乎立刻便僵了下來。 祝照抓著對方袖子的手忍不住顫抖,心跳快得心臟仿佛要從嘴里蹦出來一般,胸口絲絲裂開的疼,叫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你可見到文王了?”祝照的聲音沙啞,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恐懼。 那人眼睛都不敢眨,點頭道了句:“見、見到了……” 祝照動了動嘴唇,沒有繼續問下去,但眼神中的詢問之意明了,那人頓時撇過頭,不敢與她對視,聲音壓低,帶著幾聲嘆息道:“小人去時已經遲了,封易郡王正在命人清理現場血跡,文王……文王的尸身小人遠遠看見了一眼,已、已經……” 祝照聽著對方的話,越聽越覺得雙耳一陣陣轟鳴,腦海一片空白,盡是嗡聲,眼前的黑白兩色開始重疊,成了許多個幻影。 她抓著對方袖子的手越來越松,失了力氣一般往后退了兩步,呼吸困難,胸腔打鼓,幾張面孔在祝照的眼前晃來晃去,有明子豫猙獰的臉,也有明子秋哭泣的雙眼,最后那些畫面紛紛化成了明云見的背影,漸行漸遠。 祝照只覺得胃里翻滾,似乎有嘔吐之意,又覺得心口驟然疼痛,像是被人狠狠捏緊,明云見于她眼前逐漸淡薄,祝照彷如進了一場噩夢之中,迫切地想要醒來,卻只看見滿地鮮血,與文王身上那件被染紅的白衣。 “長寧!”不知誰人喊了一聲。 祝照頓時嘔出一口血來,從鼻腔與口中涌出,染臟了衣襟,大片滴在地上。 她伸手捂著口鼻,渾身抖得厲害,眼前亂糟糟的事物隨她最后一躺,成了蔚藍的天,與天空下斑駁的宮墻。 慕容寬與小松是騎馬往宮門前來的,霍海私自帶著祝照離開店鋪后院被小松發現后,小松就猜出了這兩人的意圖。但慕容寬現下狀況根本無法靠近皇宮,只能讓小松等著,他回慕容府換下一身能入宮的朝服,再與小松去宮中找人。 換身衣裳與來皇宮的途中耽誤了些許時間,兩人才到,便見到這一場景。 祝照在宮門前吐了血,隨后倒下,驚得周圍看守的金門軍都手足無措,幾人圍著她不敢亂動。小松率先飛身過去,將那幾個攔路的金門軍掀開,而后扶著祝照,見祝照身上的血跡和蒼白臉色,嚇得眼眶都紅了。 慕容寬隨后跟來,也亂了手腳,顫抖著聲音道:“快、快帶她去慕容家的藥鋪,找幾位最好的大夫瞧瞧……不!那些大夫都不行,最好是將飛竹林的林大夫請來!或、或者我們回飛竹林去!” 若去請林大夫,一來一去耽誤時間,倒是現在安排馬車隨行跟著兩名大夫,快馬加鞭地趕去飛竹林恐怕最好。 小松將祝照抱起,分明瞧著挺大的一個人,抱在手中卻是一點兒分量也沒有。 這些日子祝照一直在飛竹林中養病,身子才漸漸有了些好轉,因為金石藥瘦下去的那些rou還沒長回來,現下又是嘔血,又是昏迷不醒了。 小松一點兒也不敢耽擱,因為怕慕容寬的馬顛簸,他抱著祝照在路邊隨便攔了一輛馬車便要上人家的車內,慕容寬在京都還算是有些臉面,從懷中掏出銀子與對方說兩句,那人也就愿意賣了。 他沒與小松一同回去,而是回頭望了一眼皇宮,猶豫片刻走去詢問,告訴祝照明云見已死的人已經入宮給小皇帝傳信去了,但方才那人說的話,門前的金門軍也都聽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