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已經沒有人再會等他回去了。

    也不會再有人在自己回去的時候推開門的一瞬間，給自己那么溫暖的擁抱了。

    走在大街上，身旁的人來來往往，帶走了所有的溫度，燈紅酒綠里面沒有一絲絲暖意，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人民公園，他在公園里面尋了一張長木凳坐下，他知道以前紹離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來這里坐著，一坐就是一整夜。

    如今竟然輪到自己了。

    杜紹離穿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面還套了一件保暖的棉服，自從動了手術之后，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如以前，還有時不時隱隱作痛的肚子，今天遇見顧城，又一次惹他那樣生氣，自己可真是言不由衷。

    他拉了拉口罩，習慣性地走到了那長木凳，卻見那里坐著一個人，低垂著頭，漠然地注視來往散步的路人，眼瞳下意識收緊，那個人不是顧城又還有誰！為什么，這個時候他不應該陪著葉一寧在哪家高級餐廳里面享受燭光晚餐么！

    “紹離，我知道你會來，所以我在這里等你?！?/br>
    顧城疲憊的臉上綻出一縷溫柔的笑意，似乎冬夜的寒風沒有對他造成困擾，那張微微泛紅的俊臉上帶著絲絲緋紅，抬起頭，沖著杜紹離抿唇淺笑，就好像是當年的自己在這里找到做了一夜的杜紹離一樣。

    “我等到你了?！?/br>
    第28章第二十八言他，就這樣哭了

    杜紹離凝視著昏暗燈光下坐著的顧城，那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他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而且還說那樣的話，就好像是有意計劃好了會在這里遇見。

    “你怎么會在這里？”

    顧城依舊微笑著注視杜紹離，看見杜紹離這才剛入冬就穿了那么多的衣服，果然他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了，而且還帶著口罩。

    “你是特意打聽了消息知道我會來這里，所以在這里攔我么？”杜紹離就打算離開，他實在是沒有會在這個時候遇到顧城，還在現在這樣的情形之下。

    “我猜你會來，所以就看運氣來這里坐一會。只是沒想到你真的來了。紹離，你還是記得我的對不對？”顧城似乎是預感到杜紹離會轉身離開，連忙伸手拉住了那個人的衣袖，低眉順眼的活脫脫像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

    杜紹離用力地一拽從顧城的手中抽出自己的衣袖，但奈何顧城像是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活都不放手，他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站住了腳步。

    “你想怎么樣？”

    “紹離，坐一會兒吧?！鳖櫝侵皇呛喓唵螁蔚卣f了一句。

    杜紹離看了一眼顧城，身旁的人來來往往，偶爾也有人看著這兩個奇怪的人，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在顧城的身邊走下了，見他坐下了，便乘機握住了那雙因為寒冷而冰冷的手，原本曾經溫暖過自己的手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冰涼。

    “你想說什么？”

    顧城希冀著杜紹離會對他溫柔，當初明明是杜紹離先一句話不說就玩消失，自己找了他多久，大下雪天的寒夜，滿城尋找。

    “紹離，對你來說，我顧城算什么？”

    “顧城，對你來說，我杜紹離又算什么？”杜紹離只是這樣回了一句。

    顧城幾乎是脫口而出，“紹離，我愛的人是你，也永遠只有你一個?！?/br>
    這句話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么！今天還見他和葉一寧在一起，現在問這樣的問題，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那今天的葉一寧是什么？”杜紹離不動聲色地嗤笑，帶著口罩，顧城看不出此時他的表情，“顧城，你可別說他是一個擺設，是你在人前炫耀的資本，我看得出來那個人對你動了感情，怎么，你就這樣想辜負他？”

    “那你呢！”顧城幾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這句話幾乎擊潰了所有的心里防線，猛然間從凳子上站起來，順帶著將杜紹離從凳子上帶起來，眾目睽睽之下對著杜紹離嘶聲喊道，“那你當初是什么！不聲不響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杜紹離！你說??！”

    就是這樣一聲嘶喊，引得身旁的人都站住了，很是好奇地看著面對面的二人，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情況？大晚上的在這里吵架。

    “顧城，別這樣，這里那么多人……”

    杜紹離害怕那么多人的目光，用那種質疑揣度的目光看著自己，顧城也能明顯察覺到那只被自己扣住的手在微微顫抖，還有那明顯躲避的眼神，分明就是逃避著。

    “杜紹離！那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br>
    “別，那么多人！”他緊咬著嘴唇，低垂下頭，另外一只手緊緊扣著被顧城抓住的手，“顧城，別……”

    顧城看著那么多人，也意識到了杜紹離的瑟縮，他當著所有看熱鬧人的面拽著杜紹離離開人群。

    偏僻的角落里面，顧城停下了腳步，再去看杜紹離的時候，卻發現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哭了，濕潤的淚痕在燈光下閃著微光，他伸手拭去眼淚，心中苦澀漫上喉頭。

    只是這樣就哭了。

    明明還是以前那個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