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編，陳哥?！崩钕兔佬g妹子迎著他們走來，李溪臉頰凍得通紅，無比正經地對孟淮明一鞠躬：“孟哥，您能去看看planB的場景嗎？”

    planB是就算美術組先前說的那條花廊。

    場景的事和編劇八竿子打不著，李溪讓自己的頂頭上司跑腿實在不妥，不過幾位暫時都是劇組閑人，去也就去了。

    路上李溪說出她們的想法。

    她認為planB的場景能代替后巷，用來當做干架的場合。

    “阿央，你來講?！?/br>
    李溪身邊的美術組姑娘栽下口罩，輕咳了幾聲。

    她揮手從畫廊的廣角掃出，最后指向教學樓，”學校的設計是花廊西南向，教學樓體偏左，每天太陽落山，這片空地會絕大多數都露在夕照下面，這是我們的設想圖?！?/br>
    孟淮明接過一看，寫實畫風中鮮紅的油彩涂滿了紙張，半弧形的長廊陰影交錯，宛如開扇，整幅畫面中綺麗里泛著一絲腥氣。

    “planA的那條巷子，雖然足夠陰暗，但哪里有學生會下晚課特意走那種地方，還下著雨?！?/br>
    李溪小聲嘀咕：“打架哪能不見血，不讓咱們拍，就用自然幫著演，我們剛才試過了，就算是現在的光效，陰影也會落在廊下人的衣服和臉上?！?/br>
    但這已經是越權。

    雖說場次的初稿都是由編劇寫，到了現場他們還沒那么大能力。

    孟淮明看著那條花廊不語。

    李溪緊張道：“那個孟編……小說里寫得這一場‘血順著泥土流出蜿蜒的歧路，在紅色的草地奔騰’，風格不是冷的，有的cao場會選用紅色的燈來照夜，這是暖色調中泛著冷?！?/br>
    李溪忽然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孟編，我也是，恩……胡指意見的，planB還沒有布置好，軌道剛弄上，我……”

    “這個提議很好?！?/br>
    孟淮明用手機給花廊拍照，帶著美術阿央的設計圖，抬腿就往教學樓走。

    合理的建議反饋上去，精益求精的導演或許會采納，甚至因為發掘出好角度而興奮。

    孫導聽了孟淮明的話，認為可行。

    可他前腳剛拍板，后腳打了個電話，就又不同意了。

    “老孟啊，你看劇本不都是寫好的嗎？我們可不能……”

    他們要的就是那場人工水車降水，坐在酒店的吳非咬死了要下雨。

    孟淮明嗤笑：“孫導，這劇本原來是寫好了的啊?！?/br>
    “額，老孟，你體諒體諒?！?/br>
    接著就是話轱轆來回滾。

    兩人正談，負責劇照的突然插話，他是孫導花重金請來，水平一流，行內口碑非常好，只是為人也愛端架子。

    “孫導，我看花廊那邊可以，我劇照也想在那邊拍上一組?！?/br>
    這口氣就很剛了，孫導皺眉，誰知劇照老師又說：“這一組劇照放出來后，我能讓老友前輩們宣傳宣傳?！?/br>
    這下孫導就有些心動。

    請這位隱秘大咖本就是孫導的一些私心，想拍出他第一部 電影那種風格的宣傳照。

    開始他也沒指望這位以清高自傲出名的老師，真能在劇組動什么精益求精的念頭，而人家現在都退了一步，他這里再不上道就很沒眼色了。

    只是吳非那邊還堅持不松口，孫導有些遲疑，”那秦老師，您這個劇照是怎么打算的？“

    “文章我沒看，但名字是有三種意思吧?！?/br>
    “天橋和石橋那里雙人合景是必定要取，石橋是少年時期，天橋是成年時期，中間缺個過度，和第三中意思，生死?！?/br>
    兩位姑娘在樓梯附近朝這邊探頭探腦，燕灰安靜地站在一邊。

    “這個我一直找不到感覺，但如果這個景，或許可以?！眲≌绽蠋熤w語言豐富，雙手配合著：“一邊是燦爛的夕陽里的少年，向頹廢坐在另一邊陰影中的中年人伸出手?！?/br>
    孟淮明懂了他的意思，哪怕是基礎入門，攝影、剪輯、圖片處理都一脈相承地講究意境和寓意的合拍。

    當視覺美已經屢見不鮮，那么誰能創新出意境美，誰就是新境界。

    這是最簡單的要求，也往往最考驗天賦。

    到這里孟淮明就不再參與，讓李溪和阿央過來，將設想都直接和導演提，他就站在一邊鎮場子，間或低聲對燕灰說：“你找的他？”

    誰會想到變動會因為劇照老師而產生？

    難以捉摸的因素太多，一個決定往往靠多方角力，而結果又呈現地那樣簡單。

    *

    “什么？最后用的是B景？”吳非火鍋外賣還沒吃兩口，片場就傳來改換場地的消息。

    安安語氣淡漠：“我現在就在花廊，孫導打了個電話就改了主意，不是你在賣我吧？”

    “我哪賣得了您吶大明星?！眳欠强曜右粊G，“我去問問怎么回事?！?/br>
    “是啊，要‘好好’問問是怎么回事?！?/br>
    吳非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次算是他自認頂了鍋：“別惱，你繼續當你的明星，下雨就是打掩護，我們主要布置也不再這里?！?/br>
    安安掛斷了通信。

    七八個群演從他身后的樓梯上來取衣服。

    他瞥一眼，拿著暖寶寶向凍得嘴唇發白的楚鶴走去：“楚哥，先暖和暖和吧，等會兒活動活動就熱起來了?！?/br>
    第21章

    PlanB啟用，場工簡直忙的要發瘋，能叫去的人就沒一個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