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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江聲自己,恰巧就是最不幸的要讓出自己的身體使用權的那一類人。不過他倒不是因為缺錢。 據他自己腦內的記憶顯示,他雖然算不上極度富裕,但也能算半個小開。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這個世界的他對這個如魚得水的世界厭倦了吧。 這種只要有錢,就可以把生活中的一切都維持在最佳狀態的感覺讓他覺得倦怠。所以他最終選擇了逃離這個世界。 然后他就把他的身體讓給了一個身患重病的病秧子青年。 他沒有那個青年的記憶,甚至對于原身體主人的記憶也只有支離破碎的一部分,所以無法理解從中的緣由,只能大概猜測是隨意而為。 話題轉回現實。為首的那個醫生政治關切地問他:“有沒有感到身體有哪里不舒服?” 江聲搖頭,等待著他的下文。他像是松了一口氣,連著感嘆了幾句“那就好”。 他說:“那我們現在就安排您轉入普通病房?!?/br> 江聲點頭,準備坐起來,卻被那個醫生制止住了:“別太心急,你還得慢慢適應這個新身體。放心,您的愛人正在外面等你?!?/br> 聽到這話的江聲心跳都快了幾拍。他現在只想上某個問答網站去提問。 問題描述就寫:請問一覺醒來我就有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愛人該怎么破?而且那個愛人愛的人還不是我。以及如果被發現自己不是原裝的,會被殺死嗎?在線等,挺急的。 但是周圍的那些人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把他糾結的表情當作是重生的激動。 一個護士手動推他出去,床底的轱轆摩擦地板發出聲響。 隨著大門的打開,一個男人迅速從旁邊的排椅上站起來,沖到他的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臉。 江聲感覺自己的頭皮已經炸了,人挪活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動了幾厘米,故作禮貌地問:“您好,先生。您是?” 那個男人的臉色顯得有些變幻莫測,和他一起僵住了的還有旁邊的護士和快走到門口的那些醫生。 那個男人收回手,眼神里冒著怒氣,咬牙切齒地質問那個醫生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些醫生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最后是那個主治醫生被推了出來解決問題。 他好聲好氣地問江聲是把什么都忘了還是單單把眼前的這個男人給忘了。 江聲躺在病床上轉了一下眼珠子,瞥了一眼那個男人額角的青筋,斟酌著開口:“我雖然什么也記不清了,但是我總覺得自己對他很熟悉,可是就是想不起來他是誰?!?/br> 說著,江聲故意擺出一副懊喪的表情,慢動作地去拉他垂在身側的手。 可是那個男人似乎不買賬,把眉間擠出一個川字。 那個領頭的醫生看著他要吃人似的表情,連忙把身體彎的更低了,他輕聲細語地引導江聲:“你再仔細想想,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江聲搖頭,思忖了一下,遲疑地說:“但是我的腦子里好像有一點原身體主人的記憶?!?/br> 見眾人的臉色皆是一變,他補充道:“但是也不多,只有零散的一點?!?/br> 那個主治醫生干笑一聲,說:“大概是心臟記憶吧,殘留一點也算正常?!?/br> 他瞥一眼某人仍舊是陰云籠罩的臉,說:“至于徐先生的記憶,您也知道的,剛才導入腦部信息的時候出了點問題,大概一不小心就導致記憶有點受損……” 他抹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但是我相信這肯定也只是暫時的,徐先生日后肯定能恢復?!?/br> 說完,他大概自覺把話說的太滿了,又補充道:“不過忘了也不是什么壞事,畢竟徐先生從前的記憶里也有挺多不如意的地方。重新開始也好……” 那個男人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表情有些難辨,只問:“你們能保證這副身體里面裝的是徐漾的靈魂嗎?” “當然,當然?!蹦莻€主治醫師說。 點頭哈腰的樣子讓人有些不忍直視,只是他說出來的下一句話對江聲來說更具有爆炸性效果。 他說:“是江先生自己不想活了,所以早在您來之前,我們就把他的腦內信息全部刪除了。您大可以放心?!?/br> 江聲有些驚訝。因為按照系統給的先導片,在這個時代,身體什么的更像是一個符號,唯有精神才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所以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在死后把自己的記憶芯片儲存起來,等待下一次被喚醒的機會,或者哪怕只是單純地留個紀念,證明自己來過這個世界也好。 可是這個身體的原主人卻把自己在人間留下的最后一點痕跡也抹消了。 江聲在想,他到底對這個世界是有多失望。 那個男人沉默著半晌,最后以一句沒好氣的“知道了”結束了這場對話。 然后就兀自推著江聲的病床進了一個加護病房。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兩張并排的病床。 那個男人把江聲抱起來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態度像是在對待什么珍寶。 而江聲卻沒有從中感覺到一絲一毫的溫存,只想動手錘他。但最后他還是憑借腦子里僅存的一點自制力忍住了。 他回憶了一下他在手術室里的驚鴻一瞥,料想自己這回大概是個清冷病美人的人設。 于是躺在病床面無表情地問著不得了的話:“我們倆是情侶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