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至于韋寒,他不過早被寄身,方才被奪命罷了。 此刻空氣之中浮起了許多亮晶晶的粉末,這些才是這些植物最強攻擊手段。 只因為這些亮晶晶的粉末,其實是一些“種子”。 一瞬間,桑研提醒的話都到了唇邊,可是她終究一句話也沒有說。 說這些又有什么用?當自己引起別人的注意時候,說不定反而會成為靶子。 縱然她的血曾經是熱的,可如今也是變得冰冷了。 她已然不動聲色,咬破手指,在自己和桑藍身上畫了兩個小小法陣。 自己手筋雖然已經被傷過,只是不能涉及一些太精細的法陣,可是這些簡單法術,還是沒有什么妨礙的。 那些粉末靠近桑研,頓時便輕輕的彈開。 只不過別的人,怕也是沒那般幸運了。 在場修士許多內心恐懼,擔心這些粉末有毒,頓時也是運勁掃開。 可方才觸及,那些粉末卻順勢而上,非但沒有拂開,反而更是襲來。 當粉末觸及肌膚時候,他們身軀之上,頓時浮起了一顆顆的rou瘤。 旋即這些rou瘤迅速孵化,生出了一道道樹枝藤曼,開出一朵朵鮮花。然而這個被寄生的人本身,卻也是頓時好像被掏空,被吸收了所有養分,化為和韋寒一般的軟泥。 木地脈是溫和的,沒有金地脈那樣子的可怕攻擊力。 然而其殺傷力卻是巨大,那就是寄生! 修為高深之輩,尚可抵抗??墒且恍┬逓榈臀⒌男奘?,迅速也是化為一棵樹,達到綠化大地的作用! 此刻陽光正暖,南疆那些顏色鮮花花朵開得更加嬌艷了。 楚婉瀅卻禁不住輕輕的抬起頭,似嗅到了一陣子不詳的氣息。 此地離拜火教總壇也不遠,遙遙望去,卻見大批綠植瘋狂生長直沖云霄! 百里聶卻也不覺想起了希光片刻前說的話,那便是南疆一地很快就會化為修羅地獄。 而這一次,卻不同于金地脈,并沒有魁都玄府的資源。 第132章 那是養母尚未過世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云真已然病體纏綿,卻仍然支持著,讓桑研送她去迷霧森林。 拜火教上上代教主織羅是人中之杰,他不但順利將拜火教洗底,還站隊成功,在與魔人戰斗中壯烈殞身。如此這般,方才使得拜火教洗去曾經污名。 織羅在時,也對南疆木地脈甚是上心,甚至對這些南疆陣法師頗為扶持。 然而織羅殞身之后,剩下兩代教主,漸漸也沒這份心了。 歲月悠悠,便是培養出極優秀的陣法師,他們也活不了多久。從投資的角度而言,這也是一樁不大合算的買賣。同樣的資源栽培出來的劍修,卻能具有極明顯的經濟效益,能很直觀的展現出一個門派的實力。 于是拜火教教主不過換了兩代,曾經優秀的南疆陣法師卻已然一代代沒落。 到了任蹤少年得意,成為新一任拜火教教主時,也只有一個纖弱少女扶著一名病弱老婦前去迷霧森林巡視。 這二人,是南疆僅存的優秀陣法師。至于韋螺,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許多年輕,那些南疆優秀陣法師留下的法陣,已然有幾分殘舊。云真每年都會去加以修補,乃至于臨死前將這般任務交給自己養女。 南疆的陣法師多為女性,且以收養義女的方式,將技藝代代相傳。 “阿研,我知曉你受了許多委屈,你這個孩子,一向都是不愛與人結交??蓱z的孩子,你空有才能,卻不大會跟人打交道?!?/br> 養母枯瘦的手掌,這樣子按住了女兒的手腕,撫上了她手腕上猩紅傷口。 這雙手臂,曾經被人挑斷了手筋,縱然接好了,也不會那么敏銳了。陣法師能夠結丹的不多,也無法施展骨rou再生的手段。 “可咱們時時瞧著木地脈,不是為了拜火教那些傷害你的人,而是南疆土地上所有的百姓。阿研,我只盼望你忘卻傷心,瞧瞧那些明亮的東西。你的身邊,總是有人愛著你的?!?/br> 這個世界縱然有許多黑暗,可終究也是有著溫暖的愛。 然后云真就在她清苦的居所,咽下了最后一口氣。那雙枯瘦的手掌余溫猶在,卻再也不會握住女兒的手腕。 亡母去世時候的畫面浮起在桑研腦海里,她緊緊摟住了傷痕累累的桑藍。 阿娘,你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上,可是要做到真的好難。 就好像現在,為什么我的心里面那么樣恨,恨得不得了。 倘若韋螺死了,我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 我甚至恨不得,這些拜火教修士死得干干凈凈。 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我不過想一想,想一想不可以嗎?至少,她沒真的對這些拜火教修士下手。 事到如今,她也只想帶走meimei,遠遠離開南疆。 和別的五行地脈一樣,木地脈第一波發作之后,也回歸了短暫平靜。 然而眼前畫面,卻讓這些拜火教教徒無比震驚! 拜火教在南疆頗具威望,乃至于被當地百姓視若神明。而拜火教未洗白時候,殺人的勾當也沒少做,自然也沒什么節cao。在很長一段歲月里,拜火教走的是野路子,洗腦當地百姓進行獻金也是常有之事。 吸納的南疆百姓的財富,拜火教就將這些銀錢用于造神殿之上。 漫長歲月里,伴隨歷代教主的擴建,使得這拜火教神宮巍峨肅穆,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拜火教教徒數代心血,此刻卻在地脈之氣發作之下,盡數化為烏有。 伴隨木地脈的地脈之氣發作,這一片建筑物也被植物吞沒粉碎。 任蹤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面頰火辣辣一片,實沒想到拜火教近兩千年擴建的總壇會毀在自己面前。 這對于他的教主生涯,自然也是重大污點,乃至于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更不能接受眼前的失敗。 韋螺也恍恍惚惚,她若不是靠著法器傍身,此刻也已然化為植物了。 然而饒是如此,她也還是中了招。 實則活下來的拜火教徒,皆被木地脈“種子”寄身。 他們脖子、心口皆出現了一個圓圓的rou瘤。rou瘤中有一顆種子,細細的根須已然扎入了這些的血脈之中。 故而縱然有人用刀斬去肌膚上的rou瘤,也是毫無用處。 如今木地脈之氣暫時平復,這些種子似也不再催化。 然而下一次木地脈發作之時,這些種子會再一次的催化,以人為土吸取養分。 驀然,韋螺尖銳的嗓音頓響:“桑研,桑研!這一切皆是桑研弄鬼,你,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桑研本來掙扎著帶親meimei就此離開了,卻未曾料想韋螺這樣子說。韋螺這樣子一嚷,頓時使得桑研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下,更使得桑研面頰微微一白! 她已經有韋螺pstd,這個女人似乎是她人生永遠的噩夢,而且一直一直,都不會消散。 只不過饒是如此,在場修士也微微一怔。 桑研沽名釣譽,滿口謊言,依仗幾分姿色攀高枝。如此種種,這個女人當真有這般能耐? 此刻韋螺面色蒼白,也宛如惡鬼,硬生生的透出了幾分猙獰。 “不然為何我們個個被種子寄身,唯獨她安然無恙?” 韋螺不提,一時也無人留意。如今眾人的心中,頓時一凜。 在場修士,脖子或者臉蛋上,皆有被寄生的rou瘤。 唯獨桑研,卻是并無此等痕跡。 眾人的目光,已然使桑研感覺到一股刻骨的寒意。周圍森森惡意,似要將她吞噬,讓她打了個寒顫。 而自己和懷中meimei,就要被這巨大惡意硬生生撕碎。 桑研唇瓣也是白生生的:“我待人從無惡意,木地脈之事,我幾次三番求肯教主。讓他修復迷霧森林陣法,或者請來玄府相助。教主,我若心存歹意,為什么屢屢提醒?” 她慌亂的目光落在了任蹤身上,好似落水之人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滿眼皆是企盼之色。 現在教主應當知曉自己沒有說謊對不對,她清清白白對不對? 可任蹤心中一顫,旋即浮起了極復雜的感受。 不錯,桑研是提醒過他,可是誰讓桑研名聲不好,所以他心生誤會,并不肯相信。 他以為桑研是為了打臉韋螺,故而也是刻意獻媚討好。說到底,也終究是桑研自己名聲不好,影響了他的判斷。 這原本是一樁極能讓人理解的事情。換做別人,本也不會信桑研。 然而此刻他若承認此事,豈不是讓教中上下心寒。 他本是鐵石心腸,觸及桑研那雙含淚眸子,竟似微微一顫。 然而任蹤終究沒有片刻的猶豫,口氣蘊含幾分厭憎:“事已至此,你竟仍然滿口謊言?!?/br> 南疆驟遇大事,正需要他這位教主主持大局。此刻他若威望受損,對南疆并非好事。 那么,自然是為了顧全大局。 他只是十分殘忍,狠狠將桑研手中木板奪走,再將這個女人一把推下水去。 桑研怔怔的聽著,好似沒反應過來一般。她一雙眸子之中,卻也好似有什么東西,終究碎了。 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為她說一句實話。 韋螺眼底流轉了一抹陰狠的精光,她臉上沾染了粉末,如今也生了一個rou瘤。韋螺性子愛俏,也不覺伸手按住了臉頰。韋螺盯著桑研俏容,更不覺惡狠狠的生恨。 “殺了她,將大的小的都殺了?!?/br> 她嗓音因為尖銳而破音,卻好似說出了在場的人心里話兒。 桑研這個妖女,頗多詭異,自也應當盡早除之—— 一道冷冰冰的劍光掠來,那冷冰冰劍鋒眼見要靠近桑研的身軀。 卻驟然見一道身影匆匆掠入,李從魚一劍揮去,惡狠狠將劍光逼退,站至桑研面前! “你們做什么,你們究竟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