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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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枝枝不說話,嘩啦往他身上潑一大瓢水。 姬稷嘴皮子一動,剛要說話,又是幾大瓢水潑下來。 姬稷往她臉上彈水珠:“不就是長了痱子嗎?” 趙枝枝:“還被蚊子咬了?!?/br> 姬稷一本正經:“蚊子真是不知好歹,竟敢得罪孤的枝枝,孤現在就下令,捕殺天下所有蚊子!” 趙枝枝擦掉臉上水漬,想笑又不肯笑:“你笑我?!?/br> “哪有笑你?孤只是想逗你開心而已?!奔ю⒗^她的手,眼睛瞄著她的臉色,試探道:“別氣了啊?!?/br> 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生氣,但這樣哄總沒錯。 趙枝枝為自己正名:“我沒生氣,我就是有點急?!?/br> 姬稷二丈摸不著腦袋:“急什么?” 趙枝枝更急了,她一急,眼睛紅起來,聲音結巴:“你、你怎能讓自己受苦,癢痛一整天,得多難受?!?/br> 說完,她抱住他,怕碰到他的后背,雙手只能從他身后繞過去,一個懸空的懷抱,唯有腦袋靠在他的肩頭上,既滑稽又心酸。 “以后不準忍著?!壁w枝枝鼻子一抽,輕聲說。 姬稷這時終于明白她為何突然不高興,原來她不是惱怒。 就這一點小事,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事的小事,小到他根本不覺得應該有人在意——即便有人在意,也應該是醫工和奴隨寺人在意,因為他們必須伺候好他。 他自己都不當回事的事,他的枝枝卻在意了。她心疼了,她竟然覺得他受苦了。 姬稷一直認為,只有上戰場打仗受的苦才叫苦。他從小就是被這么養大的,養尊處優的王子身份下,一份堅毅的意志必不可少,這意味著他在很多事情都不為所動,甚至不為自己所動。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長痱子也是值得心疼的事。 姬稷胸膛里漲漲的,漲得他拍了拍心口,余光睨去,枝枝正在為他擦身體,她動作溫柔地擦掉他身上水漬,拿過一小盒藥粉,藥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他仔細一想,想起來了,她方才喚人準備冷水時急匆匆讓奴隨去找醫工拿什么東西,應該就是這盒藥粉了。 “這是松花粉?!彼谒砗笕崛釀幼?,“抹上這個,就不會癢痛了。過幾天自然會好全?!?/br> 姬稷眨著眼望她:“嗯?!?/br> 趙枝枝細細地在他背上敷一層藥粉,抹完藥粉,讓他不要動:“等我回來?!?/br> 姬稷后背挺直,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端正:“嗯?!?/br> 不一會,趙枝枝回來,手里多了兩件東西。一罐藥膏,一袋香囊。 藥膏是常年備著的,專門用來涂姬稷身上的蚊子包。去年夏天用了五罐,今年備了十罐。 香囊是趙枝枝前幾天剛做完的。建章宮大室內皆燃菖蒲艾草掛紗羅帷帳驅避蚊蟲,但室外沒有這些,太子公務在外時,總是避免不了被叮咬。這是個大問題,她去年就上心了,今年決心要讓太子過個舒適的夏天。 趙枝枝讓阿元尋了醫書給她,照書里的法子,自己琢磨著弄了個驅蚊香囊。香囊并非她獨一份,在她之前,就有醫工獻上香囊,但太子嫌味道大,不喜歡帶,戴著戴著就不知道丟到哪里去了。 太子弄丟的香囊,堆起來能有小山那么高。 趙枝枝想出了一個既能驅蚊又沒有熏人味道的法子,折騰數月,終于成功。她送出去的香囊,必須是她一個人做的,不能讓別人做。只有這樣,才算是她一個人的心意。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趙枝枝發現自己在某些小事上格外較真,這些小事全都和太子有關。 趙枝枝不會刺繡,又不想假手于人,于是乎,她將藥草制成香丸,從大寶箱里翻出一塊白玉,讓蘭兒去找工匠,將白玉制成一個鏤雕香囊。裝了藥丸的白玉香囊,小巧精美,奢華貴氣,懸在腰間,恰好能襯出佩戴者的尊貴身份。 “要天天戴著,不準弄丟了?!壁w枝枝鄭重其事交待。 她今天已經對太子說了兩次不準,可她半點畏懼后怕都沒有,如果她想到什么還沒交待的事,她還打算說第三次不準。 姬稷看著眼前雙手叉腰的趙枝枝,她像一個嚴厲的夫子正在訓她的學子,須臾,他呆呆湊過去:“記住了,記住了?!?/br> 姬稷上手就要佩戴,拿到腰間一比劃,無處可戴。guang溜溜的,什么都戴不了。 他去拿絲衣,趙枝枝牽他往外:“別穿了,剛上完藥,光著更舒服?!?/br> 姬稷難得從她嘴里聽到這樣的話,她只會說快穿上不弄了。他又驚又羞,腳步踉踉蹌蹌跟在她身后,猶豫問:“真不穿了?” 趙枝枝:“又沒有旁人在?!?/br> 奴隨們早就遠遠地走開了,連寺人與小童也被她打發走了。除她之外,只剩一個人能夠看見太子的身體。 趙枝枝從支起的窗欞探出腦袋,往外喊:“昭明公子,你閉上眼睛?!?/br> 黑夜上空飄來一個鬼魅般的聲音:“知道了?!?/br> 趙枝枝回頭沖姬稷笑:“瞧,現在就我一個能看了?!?/br> 今天一天,對于姬稷而言,非常隆重,亦非常受罪。 后背的痱子和身上的蚊子包都不算什么,但有一樣對他而言,很是煎熬。 饑餓。 從早上出門起,姬稷就沒吃過東西了。一整天東奔西跑祭祀這個祭祀那個,行這個禮行那個禮,好不容易熬到夜宴,結果夜宴上的食物讓他無法胃口大開。 他總是吃枝枝的剩食,他的口味和她一樣,被養刁了。她不愛吃的食物,他也覺得不好吃。夜宴上胡亂吃了幾口,就再沒吃過了。肚子除了酒,什么都沒有。 趙枝枝很有先見之明地準備了夜食。她一回云澤臺就大吃一頓,吃的時候沒有忘記太子,讓廚子提前準備好一份。讓人備洗澡水的時候,她順便讓廚子將夜食端上來。 太子洗完澡出來,正好能用夜食。夏天不必吃熱食,溫溫涼涼的食物更易下咽。 姬稷坐在食案邊大吃特吃,此時此刻他顧不上自己穿沒穿衣服,他的眼里只有食物。 “慢點吃?!壁w枝枝坐在姬稷身旁,兩手托腮,側著腦袋,專心看他吃東西。 全天下吃飯最香的人就是太子了吧。 趙枝枝看著看著眼睛彎彎笑起來。 就在幾個時辰以前,他還是那個萬眾矚目猶如天神般的帝太子,而現在,他坐在她的身側,像個餓壞的孩子一樣飽餐。 他仍梳著她今早盤的歇髻,但身上什么都沒穿頭上什么都沒戴。沒有冕服,沒有旒冠,沒有任何象征身份的物什。 此時此刻,他誰都不是,他只是一個屬于她的男人。 趙枝枝鬼使神差般喚了聲:“啾啾?!?/br> 姬稷嘴里被麥飯塞滿,鼓著腮幫子抬眸望她,聲音從麥飯中艱難吐出:“喚、喚孤的字,曦生?!?/br> 他越是不讓喚,她就越想喚。趙枝枝覺得自己大逆不道的舉動可以直接拖下去砍了,她十分高興地摟住他脖子:“啾啾?!?/br> 姬稷繼續扒飯吃:“孤已成年,不能再喚這個乳名?!?/br> 趙枝枝置若罔聞,激動地在他臉上啄來啄去:“啾啾,你今天好俊,尤其是在加冠大禮的時候,俊得不像人?!?/br> 姬稷咳了咳,沒再繼續糾正她的稱呼,“那像什么?” 趙枝枝重重嘬他下巴:“像神,天上最俊的神?!?/br> 姬稷被夸得飄飄然,張開嘴大吞一口rou:“天上最俊的神,那是什么神?” 趙枝枝陷入思考中:“不知道,神明們比過相貌嗎?” 姬稷同樣陷入思考中:“應該沒有吧?沒見哪本書記載過這種事?!?/br> “也許有書記載過,但是被毀了?!?/br> “毀了?” “對啊,若是神明有丑有俊,或許亦會有嫉妒善惡?!壁w枝枝壓低聲音,仿佛這樣就不會被神明聽見,“沒有人誰見過神明不是嗎?既然沒有見過,又怎能認定神明全是美的善的?” 姬稷停下嘴中咀嚼,驚訝地將趙枝枝看了又看,愣了半晌,方才吐出一句:“你膽子真的變大了?!?/br> 趙枝枝吐吐舌,繼續悄聲問:“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姬稷沉思片刻,道:“說得對?!?/br> 他信奉盤古,可這并不代表他真的相信盤古存在。 對于君王而言,神不必可少,因為神是最好的靈藥。君王們需要神,所以世間才有神。 百姓們虔誠供奉的神,從來都不屬于他們。神屬于君王,君王要神顯靈的時候,神就要顯靈。君王要神大怒的時候,神就要大怒。一位合格的君王,懂得如何權衡神權與王權,因為這兩樣皆是他的化身??上?,近百年來,這樣的君王越來越少,越來越多的君王被神權顛覆。 或許,將來世間不必有神,有帝即可。權力只有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不用擔心被誰反噬。 姬稷眸光爍爍,趙枝枝見他發怔,拿起筷子喂姬稷吃rou。 姬稷意識回籠,一口咬住她夾的rou,柔聲叮囑:“方才那種話,同孤一人說就行,莫要到旁人面前說?!?/br> 趙枝枝當然不會到外面說:“我明白,我只和你說?!?/br> 兩個人重新就“神明中到底誰最俊”的問題,熱火朝天地探討起來,說到天亮還沒說完,晨曦照進屋里,夏風中纏綿鳥叫,舊的一天意猶未盡,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睡過去前,趙枝枝不忘自己的字:“我的字取好了嗎?” “取好了?!?/br> “叫什么?” “凰鸞?!奔ю⒂H親她的額頭,“鳳凰的凰,鸞鳥的鸞?!?/br> 趙枝枝迷迷糊糊記下自己的字,輕輕哼了聲。 凰是鳳凰,鸞也是鳳凰,鳳凰中的鳳凰,也還是鳥。 以后,她就是鳥中之鳥了。 第122章 122章的趙姬 加冠大典之后, 前來觀禮的人們陸續離去。人都走完了,趙國與魯國的使臣還沒走。 殷王室重新召見趙使后, 趙使心滿意足地走了。 趙國使臣一走,就只剩下一個魯國使臣。 魯國使臣不是不想走,他有王命在身,要為魯國送公主來帝臺一事與魯皇后相商。魯王的意思, 不打算等到冬天了, 帝太子加冠禮一成, 便將兩位公主送過來。 今時不同往日,若是從前, 小小一個殷王室的太子妃之位, 算不得什么。兩國締結姻親, 至少也得以王后之位相許,許一個太子妃的位子, 聊勝于無,沒哪個王室會爭先恐后爭奪。 當年殷魯聯盟, 魯國許一個公主做殷王后, 殷國許一個公主做魯王后。這個殷國公主就是信陽。為顯殷王室誠心,信陽比魯皇后早一年去魯國,當時的老魯王雖未冊立太子, 但大家都認為魯王的長子會成為新魯王。 信陽去魯國時,魯國許給信陽的是王后之位。老魯王垂垂老矣,不愿耽誤佳人,信陽的婚事落在幾個王子中。 誰娶了信陽, 誰就能做魯王。為這一句沸沸揚揚的虛話,魯王室一度鬧得人仰馬翻。 老魯王為安定王室,便說自己已經定下新王人選,待他一死,傳位詔書便會公布天下。大家都猜新王人選是大王子,大王子也覺得是自己,他順理成章求娶信陽。 信陽與大王子同屋一年后,老魯王死了,魯國發生內亂,老魯王的詔書被毀,上面到底寫了什么誰也不知道,魯國貴族扶持二王子登位,也就是現在的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