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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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姬臉上掛著淚,可是她的神情卻毫不嬌弱,她睨眼掃視醫工們的模樣,像極了太子平時看人的模樣。 她的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說出來的話卻震懾人心:“煩請諸位照看好金子,倘若她能順利生產,性命無虞,我定重重賞賜諸位,可如果諸位未能全力醫治,她無法順利度過此劫,我定會重重處罰諸位?!?/br> 家令驚訝。 什么時候,趙姬也學會威脅人了? 一點也不像平時的趙姬,可見她是真的急了。 家令本來還想勸趙枝枝從屋里出來,一個奴隨生產,召集所有醫工已是逾越,她身為太子的寵姬,怎能陪伴一個奴隨生產? 可現在這話他不敢說了。得罪趙姬便是得罪太子,逾越便逾越吧。 家令上前遞巾帕:“趙姬放心,醫工們定會全力以赴,趙姬的奴隨絕對不會有事?!?/br> 趙枝枝接過巾帕:“多謝家令大人,但愿如此?!?/br> 家令下意識要捧笑,觸及趙枝枝臉上的眼淚,他硬生生將笑容擠下去,改成愁眉苦臉,催促旁邊的醫工們:“你們還不快進去?” 大醫工挑了幾個女醫隨,抬著藥包剪子進了大室,其他人候在走廊上。 趙枝枝也跟進去。 家令沒想跟過去,他往外面去。 天快黑了,殿下快回來了,他得去迎殿下。 姬稷回到云澤臺時,剛進大門,就看到家令等候。家令似乎有話要說,但他此時不想聽。 外面的事已經夠讓他繁忙,他今天不想處理云澤臺的瑣事。 云澤臺的事,除了趙姬是他的大事外,其他都不算事。 姬稷沒理,吩咐昭明不必停留,直接往建章宮去。 等到了建章宮,回頭一瞧,家令氣喘吁吁趕來了。 “殿下,殿下?!?/br> 姬稷假裝聽不見,邁開步子往上走。 家令見姬稷不想理自己,他只好閉上嘴,默默地跟在姬稷身后,等著姬稷問起時再說。 姬稷入殿后沒能尋到趙枝枝,以為她貪玩,又去云澤臺哪處看花看草去了。 姬稷換完衣服,準備自己乘軺車去尋她。 捉迷藏這種小孩子的把戲甚是幼稚,可因為對象是趙姬,所以他也就不嫌這種事幼稚了。 當然了,他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喜歡做這種事。 他是為了讓趙姬準時吃飯不要挨肚子,所以每次興沖沖地去尋她。 姬稷迫不及待去尋出他的趙姬來,這一次,趙姬會躲在哪呢? 姬稷興高采烈地出發了,他不讓任何人告訴他,趙枝枝在哪里。 他一定能自己將她找出來。 云澤臺很大,姬稷找一圈下來,一個時辰便過去了。 天已經全黑,姬稷焦急難耐,肚子餓得咕咕叫,終于忍不住問人:“趙姬呢?” 家令就等著他這一句,張嘴就答:“趙姬在陪人生孩子!” 姬稷懵?。骸吧⒆??誰生孩子了?” 家令:“是趙姬的奴隨,一個叫金子的?!?/br> 姬稷皺眉,他記得金子,因為金子是趙姬最喜歡的奴隨之一。 這個奴隨,怎敢在云澤臺中生孩子?竟然還讓趙姬作陪? 換做從前,姬稷早就下令,將人丟出去??蛇@是趙姬喜歡的奴隨,他的命令只好咽下去。 奴隨也是人,那是一條命,是趙姬眼里的人命。姬稷提醒自己,或許他該寬容些。 姬稷趕往宮使居所,他遠遠地站在大屋外,命人去將趙枝枝請出來。 該回去吃夜食了。姬稷這樣吩咐。 須臾,趙枝枝從大屋出來,姬稷一看到她的身影,情不自禁跑上前,剛到面前,發現她眼睛紅腫,面上沾著淚痕。 姬稷一顆心揪起來,聲音放柔,小心問:“孤的乖寶,這是怎么了?” 趙枝枝為金子的生產之事累得心力交瘁,看見姬稷,焦灼的心才稍稍平靜些,但僅僅平靜了一點點而已。 她伏進姬稷懷中,抱緊他,想從他的身上獲得能令人心安的力量:“殿下,怎樣才能讓一個人快速將孩子生下來?” 姬稷被問倒:“這個……孤也不知道?!?/br> 他拍拍她的后背,腦海中想了一圈,將勸她回去吃夜食的話和勸她不要擔心的話全都打回去。前者煞風景,后者太虛偽。她都哭成這樣了,怎么可能不擔心? 姬稷溫柔問:“金子怎么樣?還順利嗎?” 趙枝枝哭腫的眼重新涌出淚水,眼淚洶涌。 原來不止是她一個人在為金子擔心,殿下也在關心金子的事。 趙枝枝哭著答:“她……她不好,她生不下來?!?/br> 緊繃的情緒此時徹底崩潰,趙枝枝抱著姬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不敢在金子面前提死字,這個字太晦氣。 趙枝枝害怕死亡,金子的生產,仿佛是在宣示一場死亡即將到來。 趙枝枝將自己心中的恐懼拋出來:“殿下,萬一她死了怎么辦?” 姬稷攬緊她,沒有選擇敷衍地說一句“她不會死”,他不是神,他是帝太子,他能隨心所欲剝奪人的性命,但不能隨心所欲將一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 他認真道:“萬一她死了,孤就將她厚葬?!?/br> 趙枝枝愣了愣。 姬稷低眸:“孤沒有咒她的意思,孤只是……” 不等說完,趙姬將他抱得更緊:“趙姬明白?!?/br> 姬稷:“你還要進去陪她嗎?” 趙枝枝:“殿下先回去罷,我可能還要在這里待上一段時間?!?/br> 姬稷揉揉她的肩:“去吧,孤在這里等你?!?/br> 趙枝枝:“殿下用過夜食了嗎?” 姬稷沒答,反問:“趙姬呢?” 趙枝枝搖頭:“我不餓,吃不下?!?/br> 姬稷:“孤也不餓,等什么時候趙姬想吃東西了,孤再和趙姬一起用夜食吧?!?/br> 趙枝枝點點頭,她擔心金子的情況,從姬稷懷中跑開:“殿下,我先進去了?!?/br> 姬稷:“好?!?/br> 趙枝枝走后,姬稷在屋外踱步。不知不覺,他越走越近,近得能夠聽見大室傳出的陣陣凄厲聲。 叫聲如此慘烈,光是聽著就叫人心頭發悚。 姬稷沒見過生孩子的事,更沒聽過婦人生產時的慘痛叫聲,今日第一次聽見,不由愣住。 生孩子這樣的事,在他看來,是十分尋常的事。女人都會生孩子,生孩子天經地義,這是上天賜予她們的恩典。和吃飯一樣普通的事,無需大驚小怪。 姬稷從小到大,總會不斷地聽到身邊認識的人誰誰誰有孩子了,眾人說起這樣的事,皆是喜氣洋洋,“生了個兒子”“生了個女兒”,一句話帶過,仿佛生育是件十分簡單的事,怎么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生下來就行。 姬稷離生孩子這件事最近的一次,是抱姬阿黃的孩子。那個孩子剛生下來就被洗好了送到姬阿黃面前,他剛好在旁邊,姬阿黃將孩子抱給他,得意洋洋:“剛從他娘肚子蹦出來的,新鮮著呢?!?/br> 他抱著那個所謂新鮮的孩子,一點都不覺得新鮮,紅紅的,皺皺的,像個被搗的rou團子,丑死了。 雖然沒有新鮮,但有新奇,畢竟他第一次抱新生兒。 他將那個孩子抱了半刻鐘,和姬阿黃說了半刻鐘。 他們說了很久,這些話里,沒有一句是關于孩子的母親。孩子是怎么生下來的,無人關心,動動嘴皮子就過去的事,鮮少有人在意。 關于那個孩子的母親,他之后偶然聽姬阿黃提起過,姬阿黃頗為傷心,為此喝光了桌上所有的酒。 原來,那個女子生完孩子就死掉了。 大室又是一陣凄楚的叫喊聲傳出來。 姬稷早就忘記的事此刻重新翻出來,他想到姬阿黃死去的那個姬妾,嘴里一句話帶過的事,此時鮮活地擺在眼前。 他猛地明白過來,原來生孩子真的不是易事。那個女子死掉并不是因為她倒霉。 這是一件拼上性命才能做到的事,每個生孩子的人都可能因此死去。 姬稷忽然有些惴惴不安。 他急需鎮定下來,他問家令:“女人生孩子都會叫得這么慘嗎?” 家令答:“是,臣的夫人每次生孩子時,都得去掉半條命?!?/br> 姬稷氣息更亂:“去掉半條命?難不成比打仗更冒險嗎?” 家令毫不猶豫道:“是?!?/br> 姬稷沒有再聊下去的欲望,他趕走家令,一個人獨自在四周踱步。 他想到他的趙姬。 和趙姬歡愛對他而言,是世上最快活的事之一,能與之比肩的快活事,則是大殷強盛,干翻各諸侯國。 做快活事,純粹是為了快樂,所以他沒有想過孩子的事,他和趙姬沒日沒夜地歡愛,為何趙姬還沒有孩子的事,他也沒有想過。他還很年輕,子嗣這種事,無需太過在乎。有就有了,沒有也不是什么大事。 金子的慘叫聲愈發響亮,姬稷停下腳步,后背一陣發寒。 若是有一天,趙姬也像這個奴隨一樣,因為生孩子的事在生死邊緣徘徊,他該怎么辦? 聽說年紀越小的女人,生起孩子來就會越痛苦,趙姬去年剛過十七歲生辰,要到今年的十月初十,她才滿十八歲。 姬稷此刻無比慶幸。 還好那些無盡的歡愛沒有帶來孩子。他不能讓趙姬在這種時候生孩子,她太小了,太年幼了,她嬌弱的身體承擔不起一個孩子的出生,她若有孩子,很有可能被這個孩子害了性命。